“夜王。”
白容转身,很是诧异,底下男子一袭华丽的夜色锦袍,袖口和下摆绣着漂亮桃花,好像他这个人一样,天生就是招桃花的;男子给人一种风流随性的放荡姿态,一举手一投足间,都是妖孽般惑人魅力。
白容没见过这个男子,不禁皱眉,心想侍卫是怎么守门的,连个陌生人都敢随随便便放进来,想到这里,顿生警惕,道:“不知这位公子是何许人,又有何事?”说罢下意识地退后一步,尽量保持较远的距离。
男子妩媚的唇角一勾:“当然是给夜王出谋划策来了,所谓英雄不问出处,想必夜王应该不会拒绝贤才吧。”
这个人还真是骄傲!夜王眼底已是一片寒冷,声音严厉了不少:“公子应该知道,私闯殿内,是死罪!”
“知道。”男子声音轻的好像没说。
白容明显已经动怒了,正要挥手唤来侍卫,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轻柔的呼唤:“父王真是狠心啊。”
这声音!白容试着唤了声,“子鸳?”
“怎样,子鸳这一身装扮连父王都认不出来!”落子鸳笑得怡然自得,原始的声音开始完完全全展示出来。
白容这才舒了一口气,不禁眯眼细细打量起来,慨叹道:“确实与你的风格完全不同,不过还是要当心一些,你这装扮未免太招摇!”
落子鸳的眸光陡然变得极其深暗,“父王,这你就错了,现在招摇是为了以后更容易伪装逃脱,到时他人都会把目光放在一个风流公子上,有谁会注意普通装扮的男子呢?”
白容恍然大悟,道:“这点父王倒是遗漏了,还是女儿想得周全!”
“既如此,父王,女儿今日便向你辞行了!”语气不容反驳;
白容看了看落子鸳,还是忍不住问道:“一切都准备妥当?”
“回父王,一切女儿都安排好了,女儿在外会以池映寒作名字,从此,影国要多个风流公子了。”莹润的薄唇不由弯起,眉眼间皆是魅惑。
白容点了点头,道:“一定要小心。”
“是,女儿告退。”言罢,落子鸳施施然走了出去;
白容目送着落子鸳离去的背影,沉思良久,终是叹息。
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墨影府”。
墨雅殿,水晶珠帘逶迤倾泻,帘后,有人披纱抚琴,指尖起落间琴音流淌,或虚或实,变化无常,似幽涧滴泉清冽空灵、玲珑剔透,而后水聚成淙淙潺潺的强流,以顽强的生命力穿过层峦叠嶂、暗礁险滩,汇入波涛翻滚的江海,最终趋于平静,只余悠悠泛音,似鱼跃水面偶然溅起的浪花。
一曲完毕,只听“啪啪啪”三声掌声响起,安枫墨一身青袍,一朵青莲刺绣在肩膀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白净修长的手指掀开珠帘,只见青色的靴子,就这样踏了进去。
女子徐徐从琴后走出,见男子走来,垂首微微拜了拜。
安枫墨展颜一笑,与女子擦肩而过,径直走到琴旁,随手拨弄琴弦,一段没有节奏的音律很快出现并消失。
女子很是不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目光疑惑。
“你弹的很好!”安枫墨满意笑笑,掀起青袍,便坐在凳上。
女子舒了口气。
“只是,还少了一样。”男子淡淡开口,继续说道,眉眼依旧带着笑意。
“是什么?”月怜薇凝眸看向男子。
“你能告诉本王,你弹琴时,心里想的是什么。”完全陈述的语气,安枫墨并不急于回答月怜薇的疑问。
月怜薇转身,望向墙上挂着的字画,思索良久,道:“怜薇说了,墨王可会怪罪?”
“本王恕你无罪。”安枫墨的声音在空空荡荡的殿宇内如水月光般的柔柔撒下,似安神香的味道。
月怜薇淡淡一笑,“怜薇弹琴时,所思所想都是墨王,想着自己要努力做好,不能叫墨王失望。”边说,脚步边迈向安枫墨的方向,直至离安枫墨只有数步距离时,才停下来,静静看着眼前的男子。
“这就错了。”安枫墨双目温莹,随便拨动一根琴弦,只听“噔”的一声,短促而响亮。
“哪里错了?”月怜薇眉头一拧,“怜薇弹琴时所思所想与落子鸳公主一样心绪,分毫不差!”
安枫墨眸光一深,却只笑道:“你可知那公主遭遇过什么?”
月怜薇自然地走到一旁椅子边坐下,捋了捋衣袖,略一沉吟,道:“怜薇只知道落子鸳公主痴情于影国皇帝,并因此而被冰封七年;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既已冰封七年,所有的爱恨情仇也应该渐渐淡忘了,又何来情愫?”安枫墨闭上眼睛,心头早已微凉;很快,他又睁开眼睛,眸光已是深暗。
月怜薇哑口无言,一时沉默。
气氛有些凝窒,安枫墨遂笑着岔开话题,道:“你先下去休息吧。”
月怜薇站起,礼节性地福了福身,没有多说什么,很快便离去。
安枫墨收起目光,落在古琴上,青色衣袖拂过琴弦。
墨雅殿,一曲悲伤孤寂的调子弥散开来,仿佛苍凉了整个影国,如哀鸿遍野,令人怆然泪下。
月莲薇停住脚步,回头望向墨雅殿,微风轻拂身上的纱衣,也将女子眼中的泪水一并吹去。
没有过多地停留,很快女子转身,背影消失在假山后。
夜冷缓缓睁开眼,像一只被网住的鱼那般大口呼吸,艰难地翻了个身,望向周围封闭的墙,网上的血液早已干涸,夜冷感觉身上的血液已经流得一干二净,闭上双眼,呼吸越来越微弱。
子鸳,我可能做不到了..
一辆红色的马车疾驰而过,滚动的车轮碾碎了地上的落叶,却碾不碎天地间的寂寞,风吹起透明的纱帘,车前缀着的两个云雀结,流苏随风狠狠摇摆。
落子鸳眉心一跳,眸底一瞬间涌起一股极深的情绪,暗潮涌动。
“不好!”
落子鸳一个轻盈跳跃,莲足轻点过马头,如瀑长发随风飘扬而起,夜色锦袍似黑玫瑰,华丽绽放开来;
他出事了!
君若扬路尘,妾若浊水泥,浮沈各异势,会合何时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