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听命于我,其他人,无关紧要。”洛染澈好整以暇地道,眸中溢彩流转,璀璨闪耀,声音清冽低回,教人听着觉得心头如同有暖流拂过。
一直没有开口的灵雨笑道:“若我真的忤逆于你,如何?”
洛染澈毫不在意地笑了笑,目光之中流露出一丝冷淡:“这一点,永远不会发生。”
画舫中,落子鸳微微一笑,走上前来,道:“墨王,滋味可好?”
安枫墨口吐鲜血,目光落在了落子鸳的脸上,其中恨意翻滚,他冷笑一声道:“落子鸳,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落子鸳气定神闲,浅浅的三分笑意经唇渲染开道:“是啊,我不会有好下场,那又如何?”
说罢落子鸳回头望寒凡一眼,目光之中似乎有一丝寒芒闪过:“父王送来的人果真无用。”
寒凡跪在地上汗如雨下,不顾嘴角鲜血滴落,她低声道:“奴婢护主不周,请公主责罚!”
落子鸳突然一笑,眼中有几分嘲讽,道:“寒凡,你未听过‘以死谢罪’吗?”
寒凡面色惨白道:“既然公主指明道路,寒凡这便复命。”说罢挪动跪地的双膝,欲举剑自刎。
“罢了。”落子鸳突然转过身来,正视着寒凡,微微一笑道:“今日也算是有所收获,捞到这么一条大鱼。”风吹起落子鸳青色的披风和长发,瑟瑟作响,在这一刻,她的肌肤宛如白玉。
温烈一手把紫珊推开,反手执剑斜出,血光乍现,黑衣人闷哼一声倒下。
紫珊面色一变,随即,她倒退了半步,下意识地道:“究竟是何人,欲取我性命?!”
黑衣人没有一个应声,只是招数越发凌厉,刀刀都是杀招。
温烈挥剑迎上,大声喝道:“欺负一个弱女子,真是不知羞耻!”很快,数十名黑衣人血液纷飞,被温烈狠狠踢落在地。
其余黑衣人见状,皆是犹豫不决,举着钢刀蠢蠢欲动,目光凶狠地瞪着紫珊和温烈。
数片落叶缓缓飘落,以一敌三十,情势堪忧。温烈静静站立,任枫叶飘落,紫珊却觉得他的气场渐渐变强,一阵凉风吹过,鬓发如拂,灰袍微扬,他却定如山岳,即使黑衣人急速奔来也不为所动。
黑衣人再次群起攻之,杀气陡盛,而温烈那双被发丝掠过,若隐若现的黑眼,迸射出寒冰般的戾气,铿锵作响。
下一瞬间,只见长剑挥动,迸射出夺目的凶光,每一次利刃的光芒一闪,都有血珠喷洒,随着血珠四溅带着血花,四下飞溅。
安枫墨看着落子鸳的面容,心头的恐惧越来越大,变成黑洞将他的勇气一点点吞噬殆尽。
落子鸳看他惊恐,慢声地道:“墨王别怕,子鸳哪舍得你这么快死呢。”
忽然一只黑鸽从画舫窗外飞入,准确落至落子鸳肩头,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间。
仔细拆下缚在爪边的小巧竹筒,将纸笺抽出,轻轻展开,一目十行地看完。
“公主,可是发生了什么?!”寒凡不禁脸色难看地道。
落子鸳没有回答,看完以后双手一搓,凭空里燃起了一团火光,纸笺化成了灰烬。随后,目光落在了寒凡身上,语气十分的冰冷:“将墨王囚禁于一个隐蔽点的地方。”
隐蔽的地方?意思是不要带回夜沼国!这是为什么?!
寒凡充满了疑惑,再次抬头时,落子鸳已不在面前。
青色披风如魅影般一晃,水面漾起淡淡波纹,很快便散开......
黑色雾气氤氲缭绕,元绝尘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冷冷一笑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来人!放火烧了所有宫殿!!!”
聂青震惊地望着元绝尘,凌冉摇了摇头,道:“随他吧。”
卫兵们却完全没有动作,皆目瞪口呆,惊诧于将军的决定,几乎说不出话来。
许久,见无人去燃火,元绝尘简直愤怒到了极点,他咬牙道:“本将军命令放火,听到没!!!”
“绝尘,你这样做是打算鱼死网破吗?!”聂青突兀地提出这个问题,脸色很难看。
“难道聂将军还想让夜国死灰复燃?!亡国是它注定的命数!”元绝尘脸上莫名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笑容,“解决皇上后顾之忧,亦是微臣应尽的本分!”
聂青面色微微一变,目光异常冰冷。元绝尘不再看他,冷冷地道:“还等什么!”
很快卫兵们反应过来,动作迅速地将燃起的火把向夜月殿扔去。奇怪的是火并未立刻烧起来,火把滚落在地,很快熄灭。
元绝尘见状不禁气急败坏起来,手一抬,一支燃起火焰的长箭“嗖”的一声射向殿檐,刹那间殿檐燃起熊熊大火。
聂青和凌冉顿住,对望一眼,再不迟疑,拨开弓箭,将那带有火星的箭纷纷射向夜月殿。
刚开始燃烧起来的只是夜月殿的一角,然而火星却很快地蔓延开来。不知为何,夜沼国突然吹来一阵狂风,火舌被狂风裹挟着,不断往左边烧去,仿佛要将整个殿宇都吞入腹中。那浓烟涌向暗沉天空,一下子惊动了立在黑船上的众人,也惊动了夜沼国外的夜国百姓。
苏清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浓浓黑烟从夜月殿方向冲入空中。缓缓跪地,他双眸泛着泪光,痛苦万分:“作孽啊!”
白容扶起苏清,死灰般的眼睛透出一股骇人的狠戾:“终有一天,本王会让影国尝尝这般滋味!”
“快哉快哉!”元绝尘开心地笑起来,眼睛却十分毒辣,“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聂青表情阴晴不定,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道:“绝尘,还等什么,既然已做到这种地步,就干脆错到底吧!”
而夜沼国外面的人,都喧闹着,拥挤着,喊道:“夜沼失火了!夜沼失火了!”
案上的古琴在烈火中开始噼啪燃烧,那一弦琴,终是觅不到知音,烈火焚身......
陡然间,卫兵们中起了骚动,此刻,所有人,都看见忽然天空中有闪电般的瑰影一闪,仿佛被无形的手推挤着一般,在衣袍所到之处,火焰居然纷纷向两边分开!
众人来不及细看,那一袭瑰丽明艳的衣袍已经没入了熊熊的火海。
“那人,可是夜国公主?”看着匪夷所思的一幕,聂青颤声问,语气不知是喜是忧。
喜的是可以将夜国公主一并烧死;忧的是墨王安危。
元绝尘的脸,忽然间变得凝重之极,如临大敌地看着火焰。据下属来报,落子鸳追踪夜冷踪迹离开了夜沼,他这才放心大胆地狠攻夜国。如今她怎能回来?那么远的路途,她如何赶得回来?!忽然间,他就对周围的心腹吩咐:去看看月姑娘。
烈火之中,夜月殿主梁终于被烧断,整片砸了下去,高大的殿宇忽然间就矮了一截。
洛染澈轻笑,手指在花瓣上轻弹,花瓣上的露水顺势被弹落下来,颇有些楚楚可怜。
灵雨没说话,他修长干净的手拽出一根宽大叶子的草,用心地编织起来。
洛染澈又是一笑,眼中始终有熠熠的光泽:“不知那几位气宇轩昂的才俊又闹成什么样了。”
灵雨掀起眼皮子瞥他:“你便如此放之纵之?”说罢,递过来一只青色的蚂蚱。
那小蚂蚱长得分外讨喜,让人有种似乎含着笑容的错觉,而拿着蚂蚱的男子唇角笑容越来越灿烂:“栩栩如生啊!”
炎炎者烈火,灼灼者美人;纵以烈火焚其宫,美人依旧笑妖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