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地处东北边陲,距江城仅百余公里。有赞美春城者,言其因四季如春,故名曰春城。不过久在春城生活的人都明白,如果真的按照这个理论来说,那么春城,怕是应该改叫冬城才是,那真可谓是四季如冬。话虽如此,但是春城的历史沿革却真真是十分悠久,据考证此处两千多年前就有北方少数民族生活,而后先后归属扶余、高句丽、渤海等行政管辖。比较值得一提的是,当年金宋交兵,靖难一役之后,徽、钦二帝被擒,坐井观天,民族英雄岳飞为救二帝决心直捣黄龙。这所说的黄龙府如今也在春城的管辖范围内。后来,日本帝国主义发动九一八事变,翌日春城沦陷。次年三月,日本政府拥立溥仪为帝,定都春城。后经过了艰苦卓绝的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春城才得以解放,以崭新的面貌屹立在华夏大地上。
此时,一个显得有些萧索的身影在春城中游荡,似乎十分的没落,这个人就是那在长春求学的叶天平。说的是叶天平与林帅、古飞等人一同来到了长春,自是欢饮达旦,谈玄论道,说不尽的天地造化,自在逍遥。可是,短暂的欢愉后,自是各奔东西。古飞的学校和叶天平的学校距离很远,久难见面。林帅也已经启程返回江城。接下来的日子实在让叶天平有些无奈。叶天平突然发现,无论是高中的学习生活,还是自己一次次的和鬼怪斗争,那紧张的日子总让自己感觉十分的充实,常常有时间不够用的感觉。而如今,时间倒是充分了,可是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刻苦深造,努力学习么?其实叶天平本身并不是一个乐于学习的人,更何况叶天平对于这些西方的医学药理实在是没有什么兴趣。那就精研手抄本,道德经,提升自己的道和术法的水平么?别逗了,那样的话自己还不得让人当成精神病啊,且不说现在的人信不信这些,就算学成了领悟了又能怎么样?还能成仙了道么?或者,放纵自己,游离于声色或沉溺于网络,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今日过好问明日干什么?自己过好管别人干什么?亦或者,抓紧时间赚钱,用尽各种方法使自己成为有钱人?
虽然只是想一想,叶天平并未开始选择,可是不得不说的是,此时此刻的叶天平,一颗道心是动摇的,一颗本心是恍惚的。而且,事实上,随着大学生活各种俗事的增加,叶天平似乎真的忘记了当年自己心中的想法。没有鬼,没有怪,没有邪门歪道,有的只是讨厌或可爱的各科老师,漂亮或丑陋的各位女孩,精明或****的各位同学而已。手抄本、道德经,和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静静的躺在叶天平的床下,孤独,寂寞,久久无人问津。东团山的墓穴中挖出的那块仍然不知是何含义的铁牌,已经不在是叶天平的日常思考的东西了,或许,这样下去,这块小牌子的秘密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了吧……叶天平甚至不敢去见宁明山,他怕宁明山问起他现在的生活,不是害怕宁明山的更年期一般的臭脾气,而是怕这位老人对自己现在的堕落难过。宁明山不喜欢用电话,偶尔托宁真传话询问,叶天平也只是以忙于求学为借口,顾左右而言他。从未提及自己现在的迷惑和彷徨。或许,这样也挺好的,不是么?
可是叶天平心中也明白,求学求学,求他大爷的学,大学究竟是什么呢?古语有云“束发而就大学,学大艺焉,履大节焉”。又有云“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意思是束发成人开始接受更高层次的教育,目的是学大艺,履大节,明德,止于至善。可是,在叶天平眼中的大学,却似乎并不是这样。且不说艺习的怎么样,履节和明德的事情叶天平几乎从未见过,更不要说什么至善了。纵眼四望,大学中处处充满了过盛的荷尔蒙气息,从高中到大学这数月之间,似乎就完成了从青涩到成熟的蜕变,头几天还在被谆谆教导不要早恋,转眼就变成了建议你找个什么样对象的问题。本来嘛,在早恋的框架下偷偷摸摸了这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可以光明正大了,那还不轰轰烈烈尽享人世繁华?过犹不及,矫枉过正,或许形容的不太恰当,但是实在找不到什么形容词来形容了。有人说,英文中的大学这个单词“univocity”翻译成中文应该是“由你玩四年”。而当你拿到学士学位毕业证“bachelor”的时候,结果就是“白扯了”。玩四年,白扯了,那不玩四年难道就能够不白扯么?怕是也未必吧……
总而言之,叶天平眼中的大学,只有这么几类人,玩命学习的,拼命搞对象的,挣命赚钱的,不要命打游戏的……仅此而已。可无论如何,叶天平的大学生活才刚刚开始,总还是要继续的,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读过大学的人都知道,大学生活中,接触最多的就是室友。要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的话,那么室友的缘分总应该有个三五百年吧。毕竟是要一千四百多天的共同生活的,拥有什么样的室友,从某种角度上决定着大学生活的质量。那么叶天平的生活质量究竟如何呢?
要说叶天平的寝室,绝对有着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古典主义风格。这么说可能有点抽象,具体点说,叶天平的一个舅舅是九十年代就读于这所大学,那个时候这个寝室就显得有几分沧桑。后来在机缘巧合之下叶天平才知道自己原来和舅舅住的是同一个宿舍楼的同一个屋子,真是巧的很了,于是乎二人纷纷亮出了宿舍的照片。果然,除了窗子由普通铁窗变成了塑钢窗,剩下的,毫无变化……那就再退一万步讲,宿舍环境怎么样叶天平也可以不在乎,毕竟著名的赵大忽悠曾说过“纵有房屋千万所,睡觉就需三尺宽”,人,才是社会的主体,可再看看宿舍里这些人,叶天平更加无奈了。这个八人寝室住着七个人,来自中国的七个省份,覆盖了从西北到东北,从华北到华南的大半个华夏大地。有来自广大西北大地穷乡僻壤的猥琐刁民,有来自京城的生活不能自理患者,有来自赣皖大地的精明近乎鬼才的之士,等等等等,他大爷的……这都是些啥人那……当然了,这些特点都是在日后的接触中叶天平一点点发现的。在入寝室之初,真正引起叶天平注意的只有一个人,或者说,在初次见面之时,这类人往往更容易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而且是挥之不去,历久弥新,且他大爷的久久不能忘怀,做鬼也得惦记弄死他……
说的是叶天平是大学报到的第一天去的,那个时候寝室的人还没来全,叶天平和林帅等人出去吃喝闹腾了一宿,第二天回到宿舍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这样一个场景。在进门的右侧下铺上,坐着一个胖乎乎的带着眼镜的人,歪着脑袋捧着一罐酸奶喝的津津有味,时不时还顺着嘴角流下两滴淌到了衣服上。在他身边正在忙忙乎乎的应该是他的父母。一个帮他收拾东西,把各种杂物归类存放好。一个一边不住的抱怨着学校的生活环境,边找出纸巾把滴在衣服上的酸奶擦净。而这个人,则是一言不发,甚至连看也不看自己的父母,只是津津有味的喝着酸奶。叶天平忽然想起了自己曾经偶然看过的一个电视剧的一个场面,一个非常独立自主的人去上大学,同样是在宿舍里,同样是看见了一个这样的人物,喝酸奶都能洒一身。眼前这个人甚至连酸奶洒的位置和姿态都和电视剧里的那个有钱人家的孩子如出一辙。我靠!这不是典型的二世祖么……资产阶级,赤裸裸的资产阶级。
此时此刻,叶天平似乎感悟到了为什么上一辈人一定要把资产阶级赶出中国去,剥削啊,毫无止境的剥削啊……你说得剥削多少劳苦大众才能养出来这么一个玩意儿来,看到他,叶天平仿佛想到了穷乡僻壤中,一张张脏兮兮,带着懵懂的,渴望知识眼神的脸孔。原来这一切就是因为他造成的…哼…就在叶天平在这略带鄙视的胡思乱想之时,那位二世祖喝完了酸奶,把酸奶盒随手一丢,小脑袋,不,应该说是大脑袋一歪,张嘴说话了“妈,我饿了,吃饭去吧……”这话一出口叶天平就更是无语了……这是什么声音?天籁也达不到如此地步吧……两分大舌头,三分娘娘腔,再加上五分辽宁省特定的口音……啊!!!!叶天平已经接近崩溃了……自己这号人碰见了这么一号人,是玉皇大帝派他来折磨自己的吧?本来此时林帅等人刚刚离开,自己的心中就有些空落落的,本来指望回寝室之后碰见一个志同道合的谦谦君子或是江湖侠客,谁知道碰到这么个,这么个,哎呀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无可奈何的叶天平扫视了一眼那个二世祖床上贴着的名签,靠!说话挺娘名字取的倒是挺霸气——肖元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