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敬生脸一沉，不满意地说：“哦”。
云鹤飞奔到车库，发动了他的银白色跑车，车子在夕阳下的公路上疾驰着，就像一条银色的狐狸，不一会儿便拐到了一条勉强能算路的土路，这条路通往山脚，车子疾驰过去，后面尘土飞扬，云鹤心急如焚。
车子终于开到了山脚，虽然一路上土很大，但是车子却一尘未染，车子被云鹤停在了老蔡的房子前，云鹤几乎是冲出车门的，三步并做两步就来到破旧的木板门跟前，门在里面关着，云鹤急切地敲了几下，结果没人应。云鹤心中一震，莫非真的按自己想的来了，二话没说，抬脚就踹，硬是踹开了门。
映入云鹤眼帘的是披麻戴孝的老蔡，老蔡手里正拿着一条白布，费劲地把一头往屋梁上扔。老蔡被云鹤的踹门声惊到了，但是他只是回头用冰冷绝望的看了一眼，又继续扔白布。
云鹤心里异常难受，说不出的难受，蔡苗的脸庞不断出现在他的眼前。云鹤不顾一切扑过去，抢过来老蔡手中的白布，老蔡拼命挣扎着，云鹤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他忽然紧紧抱住挣扎的老蔡，用他宽大的身体裹住了老蔡，此时云鹤感觉老蔡就像一个孩子，像一个无助孤独的孩子，而自己就是这个孩子唯一的依靠。
老蔡万万没有想到云鹤会有此举动，在老蔡的心目中云鹤不是好人，可是云鹤今天的举动让老蔡冰冷的、已变成灰色的心重新跳动了，他的世界似乎有了一点星火。老蔡真的想一个孩子一样，肆意释放着自己的痛苦，脸上的血泪抹了云鹤一身，云鹤痛心地看着老蔡，缓缓抬起手，用自己硕大宽厚的手掌轻轻擦拭着老蔡眼角的眼泪，很轻很轻，生怕再让老蔡的脸上多流一滴血。
渐渐地，老蔡恢复了平静，云鹤慢慢放开了老蔡，老蔡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头无力低垂了下去。云鹤忽然一转头看到了伯母，伯母静静地躺在整洁的炕上，面容安详，没有一点痛苦，云鹤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微弱的想法，一个不存在的想法，他想伯母也许还没有死。他赶紧去摸伯母如柴般瘦的手，当他触及伯母冰冷如寒冰的手时，他的心颤抖了，他刚才飘渺的希望瞬间不存在了，就好像这个想法从来没有来到过自己的脑海，他的脑海里只存在一个事实：伯母已经去世。
云鹤忽然间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了，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悲伤瞬间侵占了他的一切，包括他的灵魂，云鹤跟一块被晒软的橡皮泥一样，滑到地上，双膝无力地跪在地上，他几乎是趴在地上，无力地抽泣着，他感觉此刻的他是无比的清楚，无数的回忆，或惨痛或开心，都能让他心如刀割。
老蔡看上去脏兮兮的，那是因为他干的就是乞丐的行当，他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而且是一个很细心的人。他一个人为母亲洗了身子，给母亲穿上了母亲生前就为自己准备好的“老衣”，他让母亲干干净净地走。今天本来是他埋葬母亲的日子，可是轻生之感来的太快，来的太猛烈，让他来不及做任何事情。
老蔡忽然间好像想开了一切，变得无比轻松，走到云鹤的跟前，手轻轻搭在云鹤的肩膀上说：“我不明白，我母亲死了，你为什么这么难过？难道说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云鹤伏在地上的身子慢慢直了起来，看着满脸疑惑的老蔡，压制着内心的悲伤说：“我应该叫你岳父的，可是现在不能了，只能叫你伯父了。”
老蔡忽然便的很激动，他的脸在抽动，脸上的血如泉水般涌动，紧紧抓住云鹤说：“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和我女儿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你害死我女儿的？”
云鹤情绪变得很激动，说：“都怪我，都怪我，没有保护好她，我没能保护好她，我没用！我没用！”云鹤的表情痛苦极了。
老蔡急得都快跳起来了，对着云鹤大喊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苗苗到底是怎么死的？你快说啊！你是不是男人啊？你们都在欺骗我！”云鹤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任凭老蔡怎么摇晃他。
云鹤无力地说：“我这么信任他，他却，他却”云鹤的眼中布满了血丝，充满了仇恨，带着悔恨的忧郁侵蚀了他的心，回忆把他拉回了很远很远，很模糊很模糊，又很清晰
故事是这样发生的
那时老蔡还是一个卖烧饼的，老蔡和母亲两个人抚养着苗苗，老蔡的母亲身体还很硬朗，日子虽然过得很清淡，但却很美满，日子过得挺轻松。云鹤那时候刚刚来到A市，准备在A市混出一片天。
直到一天，那时很偶然的一天老蔡帮朋友办一点事情，苗苗在帮奶奶卖烧饼。天很热，那天苗苗穿着纯白色的裙子，看上起漂亮可爱极了。
几个混混走在大街上，东瞅瞅，西看看，一个斜眼儿秃子瞟见了苗苗，立刻露出一丝笑，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斜眼儿眼珠一转，赶紧颠起O型腿跑到前面，凑到一个小眼儿跟前小声说：“豆哥，看那，看那！那个妞多漂亮！”然后斜眼一笑，期待豆哥给他露出赞赏的笑容。这豆哥看起来像是个正人君子，可是当他露出跟斜眼儿一样的笑容时，就不会有人会这样想了。
豆哥很娘的轻轻用手在斜眼儿的额头上推了一下说：“走，吃烧饼，去看看卖烧饼的地方有没有馒头？啊，哈哈。”斜眼儿摸着被豆哥推过的额头，乐滋滋地笑着。其他人也深解豆哥的意思，纷纷哈哈大笑。
豆哥摇摇晃晃，喝醉了一般向老蔡的烧饼摊走去。
豆哥走到烧饼摊跟前，抓起一个烧饼递给斜眼儿说：“卖烧饼的，你们这里有没有馒头卖吗？”豆哥一直色眯眯看着苗苗，苗苗的目光不由得躲着豆哥。斜眼儿在一旁嚷嚷着起哄，大口咬着烧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