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句话说来平淡,可是在另外两个人耳中却如晴天霹雳一般。
“二小姐?”
“二姐姐?”
却是司徒尚和林雪蝶两个人一起发出了疑问。
司徒鑫彤嫣然一笑:“怎么?你们以为我就是来报报信,然后就走的么?”
三个人那天在藤香阁里面商量了好久。他们都明白,在这件事情上,林雪蝶个人的意愿无足轻重,老夫人对这个孙女也未必有多少祖孙之情。所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用什么苦肉计之类的大概是没有用处的。
司徒家在这个如履薄冰的时刻太需要一个可以在皇家面前为他们说话的人,虽然做了五王妃也未必就能起到多大的效果,但是总比没有要强吧?把自家的女儿嫁给痴傻的皇子,将来无论是哪一位皇子在夺嫡之中胜出,必定会好好对待这个痴傻的兄弟,以彰显自己的心胸与圣德,连带着自然也会善待王妃的娘家人。司徒家若真是能如愿,把林雪蝶嫁给五皇子,真是一门稳赚不赔的生意。
司徒尚、司徒鑫彤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睛中看到了嘲讽之意——名门将星,现在竟然沦落到要靠女子来庇佑的地步了,怎么能不让人觉得好笑与悲凉?
商量了很久也没能得出一个结果。
司徒鑫彤想了很多种办法,可是每一条都被司徒尚推翻,要不是见过司徒尚几乎发狂的那一幕,知道司徒尚是真心对林雪蝶好,司徒鑫彤真要以为这个尚公子是过来搅局的了。
“不想了!不想了!”司徒鑫彤把椅子一推,站了起来,瞪着司徒尚:“我说什么你都不满意。”
林雪蝶一直在一旁看着这两个人为了她的将来,苦苦思索,偶尔争得面红耳赤。这样的场景下,她本人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她见识少,心思浅,没城府,要让她想出来一个万全之策,还不如直接让她嫁到王府去更痛快。
她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司徒鑫彤……素来跟她不合的人,她为什么会选择站在自己身边?真正担忧自己这个不相干的妹妹的喜乐,坐在一起,为了自己的未来而出谋划策。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只能感叹,人心,尤其是女子的想法,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捉摸的东西。
“尚哥哥,二姐姐,喝些水吧。”见两个人终于稍稍停了一下,林雪蝶逮住这个机会,插了一句话,让碧兰端茶上来。
司徒鑫彤接过林雪蝶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还是三妹妹知道疼人,说了这么久,我的嗓子都冒烟了。”
司徒尚苦笑,哪里想过他司徒尚也有这样畏手畏脚的一天,这样不妥,那样也不对,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儿,不忍心让她受半点苦。司徒尚微微地扶住了头,指尖微凉:“雪蝶妹妹,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告辞了。此事还有转机,妹妹一定要等我们的好消息。这几天,不管老祖宗跟你说了什么,先都不要答应,要记得回来跟我们商量,知道么?”
看到林雪蝶点头,司徒尚这才和司徒鑫彤一起离开。
两人并肩走着,却都是沉默。片刻之后,司徒尚把视线移了过来:“二小姐。”
“尚公子。”
“雪蝶妹妹既然不在这里,有些话我们还是说开了的好。”
“尚公子请说。”
“我想知道你究竟要的是什么?”
司徒鑫彤轻轻掩口一笑:“尚公子,三妹妹是你的妹妹,鑫彤就不是尚公子的妹妹了么?尚公子这么厚此薄彼,真是让小妹我伤心。”与林雪蝶不同,司徒鑫彤对司徒尚没有什么兄妹之情,司徒尚也从来不把司徒鑫彤当做家人看待。这两个人就像是为了避雨而无意中躲到同一屋檐之下的陌路人。对于对方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说不定还嫌对方占了地方,碍了事呢。
司徒尚呼出一口气,觉得思路清晰了不少,刚才是他太过急躁了,才会让司徒鑫彤看见了这一幕,不过这样也好,起码确定了这个人是友非敌。这个时候,他们太需要盟友,即便怀疑司徒鑫彤也绝不会把她往外推:“不管二小姐要的是什么,若是此次蝶儿能顺利脱难,尚定万死不辞,助二小姐达成心愿。”
司徒鑫彤的眼中似有流光闪烁,行礼:“那鑫彤就先谢过尚公子了。”
三日后——
“孙儿见过老祖宗。”司徒尚跪下,叩首行礼。
“是尚儿啊。来,坐过来些。”在司徒尚面前,老夫人永远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让人永远琢磨不透她在想些什么:“尚儿今年也有十九了吧?”
“劳老祖宗惦念着,前些日子刚过的生日。”其实司徒尚已经过了二十一岁,不过他早就已经不在意这些,因为没有人会在意他。
老夫人点了点头,貌似无意地说道:“这个年纪,也该娶亲了。”
司徒尚心中一凛,却把头更低下去三分,把所有情绪都收敛在低垂的眼睛中:“孙儿年纪还小,还没想过这些。”
“十九了,也不小了。你贤硕哥哥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当爹了。虽然你不是司徒家的血脉,可是好歹也是在我身边长大的孩子,奶奶怎么会不疼你?只是这一阵子事情实在是太多。一直照顾不上你。如今,总算是把你雪蝶妹妹给找了回来,我这心啊,总算也是放下了一些。就想起你来了。尚儿啊,有没有中意谁家姑娘?”
司徒尚心中咯噔一下,知道是自己这些日子的小动作被老祖宗能够发现了,这几天来,他为了林雪蝶的事情一直在东奔西走,老夫人有所察觉是必然的,只是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快。司徒尚不知道老夫人到底发现了多少,于是只能是沉默。
这幅默然不语的样子到了老夫人眼中自然就是心虚的表现,她加重了语气:“你是个知礼的好孩子,可是有些人有些事不是你能肖想的。有违伦常,我司徒家更是丢不起这样的人,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