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皇后娘娘,恕……恕罪。”宫女跑至皇后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有什么事就快说,别让安小姐见笑了。”皇后此时已板起一张脸,训斥道。
“奴婢给安小姐请安。”宫女马上压下心里的惊慌,给若烟行了礼。
皇后脸色这才好了些,笑着对若烟说:“叫妹妹见笑了,我宫里的宫女不懂规矩。”
“表嫂言重了,定是有什么急事吧。”
皇后这才转头皱着眉严肃地问道:“什么事慌成这样?”
“皇后娘娘,方才贵妃娘娘遣人来报,说小皇子不见了,已经找了好一会了。”
“好好地怎么会不见?”皇后惊讶道,有些不悦道:“宫里四处都找过了吗?”
“奴婢也不知道,只知道贵妃娘娘哭闹不止。”
“这……这又是出了什么事啊!”皇后皱眉不悦道,又转身对着若烟投以歉意的眼神。
“表嫂赶快去贵妃娘娘那吧,皇子不见了贵妃娘娘该很是着急,表嫂过去陪在娘娘身边也好,若烟就不便过去了。”若烟亦是有些担心,但心里清楚这些事没有她插手的份。
“可是,我才答应的太后,会陪着妹妹好好逛逛的,这会把妹妹一个人留在这,怕是太后知道了,要怪罪我的。”皇后极是为难地说道,眼里充满了担忧。
“表嫂放心吧,太后那我会好好说的,您快去吧。”若烟催促道。
“妹妹一个人不会出事吧?”皇后又是迟疑道。
“不会的,表嫂跟我指一下沁心园的方向,我自己去就是了。”
“这……”皇后仍假意迟疑着。
“放心吧,我自己能回去的,就算我不认识路,这宫里这么多的宫人,随便问一个宫人也不会迷路的,您放心地去吧,太后那有我。”
“妹妹真是体贴又善良,我……”皇后上前握住若烟的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这宫里就是事多,不太平,还请妹妹见谅,下回来宫里,本宫再陪妹妹好好逛逛。”
“表嫂快别说那么多了,若烟都理解的,您赶快去吧。”若烟催促道。
皇后感激地看了若烟一眼,便跟着小宫女急急地走了。由于之前皇后想要跟若烟单独聊聊,拉拢关系,二人便也没带其他的宫女太监,此时皇后走了,倒真的就只剩下若烟一人了。朝着皇后走前指明的方向走去,四处张望,看到许多艳丽的景色,却怎么也提不起来兴致,言道是宫里是非多,一点也不假。
沿路过往的宫女太监无不好奇地多看她两眼,她也不以为意,却也不怎么愿再走人多的地方。
不知走了多久,兜兜转转,早就找不到原来的方向,也不知走到哪个偏僻的宫殿了。脚下青石路已变得比较狭窄,石缝里还会冒出几株青草,路旁的花树也不似之前的整齐,倒好在清幽,寂静,还有淡不可闻的花香。若烟想着一会碰到了宫人,叫他们带着回夕凰殿便好,于是也不着急,就这么一路随意的逛着。
一阵微风吹来,清香萦绕,还有似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笛声,若烟一愣,停下脚步,屏住呼吸,倾耳专心听着。笛声悠远,绵延飘荡,吹奏的是若烟从未听过的曲子,但觉得曲声悲切,如泣如诉,似低音呜咽,萦绕着浓浓的思念和深深的惆怅。若烟一时间听得痴了,不自觉地朝着声音飘来的地方走去。心里也被这样哀伤的曲调和曲中的意境渲染出了浓浓的悲伤,有种泫然欲泣的感觉,等到意识到的时候,更加钦佩起那吹奏之人,也因此莫名的对于那个并不相识的人多了些疼惜。
是有多浓的悲伤,才会在这样一个晴空万里的春日将笛声吹奏得这样悲戚?
拨开挡着视线的枝条,若烟四处张望着。眼前是一个被垂柳环绕的湖,湖水沉静如碧玉,清风拂柳,遥似轻舞。湖上离岸边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六角亭,亭周轻纱浮动,里面若隐若现露出一个身着白袍的修长身影。若烟带着好奇走去。
水面上的石板桥,九曲转折的通向湖上的亭子,因为桥两旁没有任何扶栏,远看犹如飘在水面上的石板似的,别有一番风味。若烟走向岸边的柳树,打算站在树下,静静地听一会就悄悄走开,也不会打扰到里面的人。然而她刚走至树下,笛声却戛然而止。
若烟一愣住,杵在原地,停也不是,走也不是。想来亭内的人定是被她的靠近而打扰,所以才会突然停了吹奏。若烟一时间一个头两个大,后悔自己为何要好奇,没有受到邀请就这样贸然地靠近,不知道会不会就此惹怒亭内的人。
亭内的人放下唇边的玉笛,转头看向亭外,恰微风浮起轻纱,岸边柳树下站着一个身着浅粉色宫装的女孩,由于女孩低着头,又相隔较远,看不清女孩的面容。
风卷纱帘,柳丝轻舞。遥相望,静无言。
尴尬不已的若烟,终是鼓起勇气,扬起声音,对着亭子里的人抱歉地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打扰你的,只是被笛声吸引而来,扰了你的雅兴,我很抱歉,我这就走。”
“扰都扰了,随便道个歉就可以走了吗?”磁性的嗓音,带着怒气从桥那一端的亭子里传来。
“……”若烟身形一滞,更是尴尬不已,呆在原地。心里有点害怕和担忧,能在皇宫里堂而皇之地吹奏笛子,定不是简单的人物,怎么自己就这么贸然地过来了呢,随后又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对不起……我,我真的不是故意打扰你的,我只是想站在这里听一会便悄悄离开,可是没想到被你发现了……”
“那还是我的错了?我不应该过早地发现你在那里偷听?”充满讽刺地语气。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若烟有点急了,慌乱地解释道。
“过来。”毋庸置疑的语气,由不得人说不的命令口吻。
若烟迟疑了一下,深吸一口,终是踏上石桥,慢慢地向亭子挪去。一时间,百般心思齐涌心头。后悔,害怕,担忧,好奇……
走到亭子前,若烟也不敢看亭子里面的人,只是低下头,等着里面的人发话。
“……”撩开纱帘,盯着眼前低着头的娇小身影,冷声道:“你不知道这个地方不能随便进来吗?”
“……”若烟感受到上方传来的慑人气魄,更是后悔不已,低声道:“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我……”
“抬起头。”他声音中夹着一丝不耐和探究。
若烟心里叹了口气,认命地抬起头,却不敢看他的脸,目光飘忽不定。
“……是你?”声音中夹着一丝惊讶。
若烟奇怪地看向他,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说道:“怎,怎么是你?!”
“哼,我道是谁这般没规矩,擅闯落雁湖,原来是相府的野丫头。”
没错,眼前之人正是几日前若烟在梨树林碰到并将她丢在树上的那个少年。
此时的少年,眼神里的冷厉,嘴角的讽刺,比起那时候,更加浓厚。
若烟对于他的措辞多有不悦,却也并未像上次那样出言回击,只是微微蹙眉,看向别处。
“上次我在梨园休息,你突然出现,扰人清净,今日我因思念故人,吹笛寄情,你又出现,乱我思绪。”语气不善,少年不耐地扯开轻纱,走出亭子。
若烟缄默不语,脸上看起来平静无波,似不与她相关似的。可内心却早已有如翻滚的沸水,静不下来,不知该如何是好,一时间只能呆呆地杵在那里。
“怎么,哑巴了?”对于若烟的不予理睬,少年更是微怒,出言讽刺道,“这般没有规矩,何来教养之言?商贾之家,便是这般疏于礼教,枉你母亲身为大家闺秀,却连女儿都没教好。”
“你……”若烟先是震惊,原来他知道她不是丫鬟!原来他知道她是谁!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却还是出言羞辱!随后翻滚而来的恼怒击碎她最后的理智,她决不能容许任何人出言侮辱她的父母!
只见她面如沉水,眼里闪动着从未出现过的怒火,冷喝道:“你知道什么!如此出言羞辱,阁下又何来教养可言?我倒想问问阁下的母亲又是怎么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