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彭高棋(1874—1960),名述圣,字明卿,乳名甲戌子。幼而颖悟,喜下中国象棋。年十五、六岁时,即能战胜兰州市的二、三等棋手,稍长棋艺更显。凉州(今武威市)高棋尕陈哥、河州(今临夏市)高棋喇老三(又称喇银匠)均败于彭述圣之手。以后随着他弈棋水平的逐步提高,声名日著,后遂为甘肃象棋界的泰斗。
一九二七年,我得到一部《象棋谱大全》,就教于彭老。经其过目,指出其中第二集四卷竹香斋七十局,“车卒和士”谓应红胜(福建林幼如君于一九四○年,始发现其绝妙胜法,见石印本象棋专刊第二集),又指出第三卷某局“车炮只士胜车双相”,谓应正和。而林君亦于一九四一年刊入象棋专刊第三集中,均迟于彭老二十余年。其正应与变着,莫不深刻熟记。至如集中之“橘中秘”、“适情雅曲百局”、“竹香斋四谱”,均属备经钻研之书,其技进一马以上,启蒙之功,可以略见。
一九三○年,彭老去北京,和当时华北第一流名手那建亭、张德魁、赵文宣、徐词海等对弈年余,都莫能胜于彭,从此知名于全国象棋界。“一、二八”事变后,彭老即返兰,并在隍庙(即今兰州市第一工人俱乐部)设立象棋研究室,邀我佐助,启艺会友,启迪后进,及今兰州市棋风綦盛,与彭老当年之大力提倡有关。
一九四四年,逢彭老七十寿辰日,我写了贺诗一首,其中有句云:“二十名初高,赫赫震四邻;三十方豪壮,卓卓黄河滨;四十五十间,蒸蒸驾昆仑;六十益豪迈,北上游平津;平津诸名手,当之莫与伦……”
一九五三年彭老逾八十岁,而其精神矍铄,迥异常人,悬牌逐日手谈两局,历时虽久,仍无倦意,人多称羡。
彭之棋既著,有些知名人士也常与之对弈。如国民党西北军政长官张治中,在他的公馆邀彭老对弈,以一胜一负一和结局。一九五一年底,青海赵寿山省长来兰,甘肃邓宝珊省长邀彭老至邓家花园与之对弈。在下棋之前,邓省长诙谐地介绍说:“我们甘肃多方面落后,惟独下棋有突出,彭老的棋在东南都无对手,还有王和生是他的助手。”饭后对弈了三盘,送彭老走后,邓省长向我询问他的家庭情况,我都照实作了回答:“在旧社会认为下棋不过是玩物,所以彭老一生潦倒,他有个侄子是启刀磨剪子的,整天背上凳架,沿街叫喊,彭老和孙子一块生活,境况困难”。后来就安排为甘肃省文史研究馆工员。
一九五四年四月十八日,朝鲜代表团访问兰州,省上筹备欢迎。我与彭老亦应邀参加五泉联欢会。彭老与代表团尹澄宇对弈了两盘棋,都成和局,我也陪同表演了两局,以一和一负结局。朝鲜代表团的三位同志还给我签字留念,增进了中朝友谊。
一九五六年六月,陈毅副总理率中央代表团参加西藏自治区筹委会成立,路经兰州,去兴隆山游览。邓宝珊省长、陆为公秘书长邀彭老一同前往。登山后在一古寺休息片刻,即与彭对弈三局,结果一负、一胜、一和。奕毕共进午餐,陈副总理对彭老的棋艺,颇为称赞,后又留影为念。
在我和彭老相处三十九年中,从未见有和他对平局的人。据彭老自己讲:饶炮的底盘是“凉州高棋”创始之一格,一炮七分车,很难让。他是看轮廓大体,领会其精神所在,并在赌彩斗力中,摸索经验演变而来。他自认是“偷精学艺”,不敢以此自居。饶车虽在对方要求时不得不让,平时很少见有。饶全士相也只是对方请求偶而游戏。后彭老对此各局,宁愿付之缺如,以其不足为法也。
一九五七年彭老经过一度感冒后,身体逐渐衰弱,医疗不见显效,遂拒绝就医。一九六○年元月三十一晨五时许与世长辞,享年八十七岁。蒙党和政府照顾,妥为安葬,并抚恤其家属。彭老病故之后,许多同志以我和他相处较久,督促我把他的棋艺加以整理介绍,我即着手写作《传彭》一稿。一九六○年七月完成了上集的大半部,其大体内容可分四类:(一)近局;(二)夙枰;(三)残阵;(四)漫评。
其后忙于他事,又经十年动乱,未能完稿。今已衰病,健康非前可比,不知能否完卷。
自彭老逝世后,或在其生前,来自全国各地的函件,推崇他的棋艺。如一九三一年某地来信称:“彭述圣棋艺惊人,让单马击败刘占鳌”;又如福建林幼如称:“当今象棋名手,以鄙人所见,以甘肃彭述圣为第一,堪称‘象棋知家’”;又称:“甘肃彭述圣精于布局,尤善屏风马之布局。二十年前曾到北京与各地名手对弈,成绩优良,为西北高流名手。”对于各方好评,我认为不是过誉。
这篇介绍,只能略述梗概,并望知彭者予以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