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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爱的故事(1)

旅行时最劳顿、最麻烦、叫人本相毕现的时候,经过长期旅行而彼此不讨厌的人,才可以结交朋友……结婚以后的蜜月旅行是次序颠倒的,应该先同旅行一个月,一个月舟车仆仆以后,双方还没有彼此看破,彼此厌恶,还没有吵嘴翻脸,还要维持原来的婚约,这种夫妇保证不会离婚。

——钱锺书,《围城》

Dear journal:

想说说两个在旅途中遇到的故事。

第一则:

去过德国新天鹅堡的人,都会醉心于它的美丽。

只是我一直觉得,那份美丽背后是一桩深情的悲剧,是一种爱而不得的郁郁寡欢。

明信片上美得让人震撼的照片,拍摄位置是在连接着两座山的木桥上。

恐高的我,战战兢兢地走上木桥。

惊魂未定地站住,看到一对亚洲面孔的夫妇,看样子50多岁。

不俗的气质,让我推想他们年轻的时候一定是郎才女貌。

丈夫很专业地举着单反相机,对着妻子各种角度拍摄。妻子则一直很温婉地微笑着。

桥上拍照的人很多,谈笑的声音也不绝于耳。

可是这一对夫妇是那么安静,但是却没法儿让人忽视。

看着他们,我那之前还一直颤抖的小心脏不觉淡定了很多。

丈夫拍好后,妻子拿过相机,温柔地帮丈夫拍起照片来。

从他们低声的对话中,我才确定是对中国夫妇。

拍好后,他们很快就让出了位置给别人,一起牵手离开。

下山的时候,很巧又遇到他们,兴许是也认出了我,对着我点头微笑了一下。

我看着他们紧握的双手,脑海里蹦出“岁月静好”四个字。

就如《诗经》中那段——“弋言加之,与子宜之。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第二则:

在清晨的薄雾中,我独自一人拖着行李从酒店到布拉格火车站。

在站台等候去柏林的火车,身边站着一对老夫妻,丈夫背着包,妻子面前立着一个行李箱。

妻子对着丈夫,举着相机,丈夫对着镜头斯文又腼腆地笑着。

咔嚓一声,画面定格,妻子微笑地看着丈夫。

有一种无声的甜蜜和默契在他们之间流淌。

那一瞬间,我很感动。

感动于他们相爱生活多年,还能为对方用心拍一张照片。

于是,我起身,用英语跟他们说我可以帮他们拍一张合影。

妻子很高兴,笑着谢谢我,把相机放到我手上。

我为他们拍了三张照片,其中一张是抓拍,妻子正抬头充满爱意地望着丈夫。

爱一个人,从眼神就能看出来。

我把相机还给他们,问是否满意。

夫妇二人看过后,不住道谢。

旅行中,我遇到过很多情侣还有夫妻。

有年轻的如胶似漆的小情侣,有带着小孩推着婴儿车的夫妇,有静默不言只是牵手的中年夫妻。

旅行对情侣或夫妻来说,其实都是考验感情的事。

《围城》中,钱锺书借赵辛楣之口有这么一段:“旅行时最劳顿、最麻烦、叫人本相毕现的时候,经过长期旅行而彼此不讨厌的人,才可以结交朋友……结婚以后的蜜月旅行是次序颠倒的,应该先同旅行一个月,一个月舟车仆仆以后,双方还没有彼此看破,彼此厌恶,还没有吵嘴翻脸,还要维持原来的婚约,这种夫妇保证不会离婚。”因为旅途中,因观念和想法不一样,势必会有很多分歧。

并且双方不得不朝夕相处,这些矛盾和分歧都是不得不去面对和解决的。

再者,旅行不可避免的就是意想不到的问题。

若是出现问题,双方如何解决?以怎样的态度?是更多为对方考虑,还是只考虑自己?

旅途中的种种情况让人难以掩饰自己真正的性格和脾气。

可以说,旅途中的我们更真实。

这也是为什么有的人在旅行后分手了,有些人却感情更好了。

一个人旅行很潇洒,想走就走,不用迁就任何人,不用与谁商量安排。

这是我喜欢的风格,也适合我的性格。

只是,和爱人一起旅行,是为了跟他有更多共同的回忆,有更多的联结。

因为爱一个人,想与他的生活发生联系,这是没有办法解释清楚的事情。

2013年5月29日于德国

我们每个人都是一个带着很多齿的独特的齿轮,我们都感到自己的不完美,感到自己的缺憾和需要,但是天地间找不到完全咬合,顺利运转起来的两个齿轮,他们会有契合之处,咬合了一些,但是总会在碰撞中打掉自己的一些齿,然后在运转中慢慢磨合。

——廖一梅,《像我这样笨拙地生活》

Dear journal:

下午收到闺蜜淼淼发来的一条微信,很短,七个字:“亲爱的,我领证了。”望着这条微信,我笑了很久,回了一排拥抱的表情给她。

江在七夕那晚跟她求婚,制作了一个大大的牌子,上面用可爱的卡通字体写着:“我们结婚吧。”男人单膝下跪,举着玫瑰,问道:“你愿意嫁给我吗?”淼淼说她那一刻哭了。

对女人来说,一生中经历这样浪漫的场景是美好的;同样对男人来说,女人的那一声“我愿意”又何尝不美好。

结婚虽然只是一种形式,但是那是对爱人的一种承诺和责任。

这个世界上,有了你,有了我,有了我们共同的家,从此风雨同舟,荣辱与共。

2007年到2013年,七年时间。

作为最近的旁观者,看到过他们这段感情中的甜蜜、快乐和幸福,也看到过他们的痛苦、挣扎和眼泪。

如今,看到他们终于修成正果,不禁感叹,时间和爱情,真是具有神奇的力量。

“我爱你”,这句话说出口其实很容易,在一起,却是那么难。

找个人谈场风花雪月的恋爱其实也容易,找一个过一辈子的人却是那么难。

廖一梅在《像我这样笨拙地生活》中有段特别好的话,是形容感情磨合的:“我们每个人都是一个带着很多齿的独特的齿轮,我们都感到自己的不完美,感到自己的缺憾和需要,但是天地间找不到完全咬合,顺利运转起来的两个齿轮,他们会有契合之处,合了一些,但是总会在碰撞中打掉自己的一些齿,然后在运转中慢慢磨合。”有多少人,都是在磨合的过程中放弃了。

分开得越来越快,因为没耐心去了解对方化解矛盾,也没有时间去守候和等待一个人。

而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存在完美伴侣。

因为,我们都不完美。

罗曼·罗兰有句话:“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在认识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真正的爱情,是在认识到对方的缺点后,还能够包容和接受对方,依然还爱着对方。

看清这个世界,看清人性,还依然敢去爱这个世界,敢去爱别人,才是有血有肉的人生。

没有一段感情是一帆风顺的,那个磨合的漫长过程,既是痛苦,也是成长。

看着身边的几个闺蜜,一个个度过了难熬的磨合,走进了婚姻殿堂,我想起三毛在书中写的那个问题:爱情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那么辛酸那么苦痛,只要还能握住它,到死还是不肯放弃,到死也是甘心。

磨合的过程,争吵、分歧、眼泪和伤心是避免不了的,为什么即使这样,却还是爱着对方没有离开?

人都是自私的,这是本性中的一部分,爱是让人学会奉献和付出的东西,让人变得不那么自私,所以这是爱伟大的地方。

我们知道离了谁都能活,为什么却还是依然渴望被爱,依然渴望与爱人不离不弃?

即使我们也知道,爱的同时也会带来伤害。

为什么,我们知道最后总有一天我们都会死,却还是为了梦想努力为了工作拼命,不断提高完善自己,还是想结婚生子有家庭?

因为,前者是爱情,后者是人生。

不能因为知道总有一天会死,就放弃好好活,也不能因为知道总会受伤害,就放弃好好去爱。

人这一生,伤害总是在所难免,不在这儿受伤,就在那儿吃亏。

因为害怕伤害而不敢勇敢去爱,是多么懦弱的表现。

确实谁都靠不住,可因此与别人都保持距离,不去信赖,空留内心的清冷,又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当共同走过的路成为脚下的足迹,当争吵眼泪都风干在时光的风里,当甜蜜和幸福刻在回忆里成为隽永不褪色的照片……你们一定会庆幸,感谢没有分手,感谢你依然在我身边。

从遇见到相爱,从磨合到改变,从烟花飞舞到长相厮守,这条路,你们终于一起携手走到这里,并且依然爱着对方,愿意继续走下去。

或许,这才是平淡的流年中最美的浪漫。

20113年8月15日于北京

已经离开家了,从此以后,一切靠自己双手双脚,茫茫人生路上,不知几许荆棘,不知未来岁月,可能安然度过。

——亦舒,《变迁》

Dear journal:

上周五,V来北京看她男友大俊。我和她也三个月不见,于是赶紧抽空小聚。

我去酒店见她的时候,大俊有事不在,桌子上摊开着若干她还在批阅的试卷。

坐在沙发上,我们聊起分开这三个月各自的生活和工作状况,也包括感情。

V说起她的工作时一脸的疲惫,每天早晨5点40分起床,开车去上班,一直要到晚上7点多才到家,吃完饭洗完澡和衣服,再加上备课,基本就没有任何属于自己的时间了。

她看着我,很心酸地说道:“亲爱的,我真羡慕你和李先生在一座城市,我现在是经常忙到根本没有时间去想他,见一面也真的太不容易了。”一想到她在北京只待短短两天,然后就得坐周日晚上10点多的火车回去,第二天早上到了就直接去单位上班,我就觉得所有安慰的话语都是徒劳。

我们聊了一会儿,敲门声和他男友的那句“媳妇,是我,开门”同时响起。

我看到V的眼睛一亮,跳起来赶紧去开门。

大俊抱了个大纸箱,我一问才知道原来他把我们的午饭都带回来了。

有羊排、鱼头泡饼、酱牛肉、土豆丝、豆包、青瓜、酸奶等,大大小小摆满了桌子。

桌子旁边,有一个装得满满的很大的袋子,是大俊前阵子去韩国比赛带给她的化妆品。

V说:“我只叫他帮我带些面膜,结果他带了那么大一袋。”言语里全是甜蜜。

吃完饭,趁着大俊在打电话,我小声问V:“你越来越爱他了吗?”V笑了起来,望向他的背影,不假思索地轻轻说道:“我一直都很爱他啊。”我看着V望着男友时温柔的眼神,不自觉地笑了起来,握了握她的手。

恋爱中的女子都是这样,哪怕生活工作中独当一面被人称为坚强大女人,可是在面对爱人时,情不自禁地变得温柔,眼波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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