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丽香姐”蓝幼兰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途经花厅时,有不少男人见她身段阿娜,想要伸手来抓她的。她极力压抑着心中的反感,不时地左闪右避着。
丽香回头见了,说:“你若要进这地方,就必须习惯这些。若你习惯不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没事,我可以”蓝幼兰勉强一笑,催促道:“我们快些上去就好了,日后如何,我自有主意。”
丽香将蓝幼兰带上了二楼后阁,凤妈妈正半躺在长塌上喝茶,神情颇为悠闲,看来今日她的荷包里又进了不少银子。
一见丽香,凤妈妈的脸冷了不少:“我说丽香啊,今儿你又没接着客啊?”
“还没有,妈妈,一会儿再等等看,说不准就会有了”丽香低垂着头,一脸的惭愧:“妈妈,这位姑娘说要进我们醉花楼。”
“噢?”凤妈妈对蓝幼兰一打量,两眼立刻冒出了光,搁下茶杯,喜上眉稍道:“你当真要进我醉花楼?”
“谁还能拿这样的事开玩笑呢”蓝幼兰走上前一步,说:“不过,我只卖艺,不卖身。”
“什么?”凤妈妈的脸立刻又垮了三分。
蓝幼兰伸手把脸上的布角摘下,平静地说:“难道妈妈以为,就我这副尊容,卖身能卖得出去吗?可是我敢向凤妈妈您保证,我去卖艺,绝对比你这里最当红的姑娘还能赚得多。而且,我所得的银子,咱们可以四六分成。我四,你六,可好?”
凤妈妈看了蓝幼兰的样子,吓得又一屁股坐了回去,听了蓝幼兰的话更是一愣一愣的,老半天没反应过来。
丽香见了蓝幼兰,也是满脸怔惊,眼底更有理解和婉惜。谁能料想,拥有这么美的双眼和这么傲人身材的她,竟长了一张比锅底还黑的脸。
“若凤妈妈以为我是在夸大其词,不妨听我弹唱一曲,再下定夺,如何?”蓝幼兰知道她们看不惯自己的脸,又把布巾给蒙上了。
凤妈妈这才缓过气来,将信将疑地挥手:“来人,给她拿琴。”
旁边有两个还梳着童暨的小丫头,赶紧抬上一架古筝来。安放在琴案上,然后规规矩矩地仍然退了下去。
蓝幼兰坐下,用衣襟擦了擦琴弦,说:“能给我块湿帕子擦擦手吗?”
凤妈妈新奇地看着她,眼中带着几分鄙视,心说:如果你只是妄自夸大,呆会我可要你好看。再挥挥手,又有一个小丫头给蓝幼兰递上温湿的帕子。
蓝幼兰擦了擦手,再在衣襟上擦干水渍,才缓缓地抬手,对凤妈妈说:“我唱的这个歌,以后可以做为醉花楼每天开业时的专用歌舞。”
凤妈妈原本不以为意,可她的琴声才响,立刻就把在场的所有人怔住了。这曲调轻柔欢快,可不时下一般的曲调,更容易引人入胜。
最精彩的还是它的歌词:“多多钱带到我手,凡事也不追究,今夜是你拥有任你多多手,又爱又狂三杯暖酒,不必细问你是谁,欲拒还迎几番醉醒昨天已陈旧,大江东去朝花已萎,不必去问我是谁,管他伤春悲秋鸳蝶为何要怀旧。”
这可真将青楼的风花雪月,唱得淋漓尽致啊。唱着这歌久了,姑娘们的心境一定也会平静许多。姑娘们开开心心的接客,哄得客人高兴,还愁银子不到手吗?
“好、好!”一曲听毕,凤妈妈欢喜得不得了:“我们醉花楼,正缺你这样一位姑娘。你就留下吧,日后你赚的银子,你四我六,这可不许反悔呀!”
就她这歌艺,她不卖唱,只帮自己调教姑娘,那都算赚到了。更何况她亲自出场,轻纱蒙面,那得坑死多少富家子弟一掷千金啊?
“妈妈可以立个字据,日后也好以此为凭”蓝幼兰盈盈起身,看了看丽香说:“若是妈妈肯让丽香跟在我身边,日后我赚的银子,妈妈可以拿去七成。”
三日后。
宋攸蝶身着一袭纯白女装,立在春波荡漾的鱼池边,看着水里追逐嬉戏的游鱼发呆。
“美人今日的衣妆,正好陪本王去一个地方”殇冥寒远远的走来,态度说不上冷淡,但也说不上热情:“今日这个去处,美人或许不想去。但今日要去送的人,美人再不送,日后必再没有机会了。”
宋攸蝶冷冷转身,淡淡地看着殇冥寒,看着这个她本应该杀他一千次的男人。
“汝阳王府的……”殇冥寒顿了一下,眼底滑过重重的一抹痛惜:“蓝妃,没了。”
“什么!”宋攸蝶想起那个俏皮精灵的蓝幼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此事当真?”
“本王也不愿这件事是真的”殇冥寒眼中射出阴冷的寒光:“但她确实是被汝阳王府的大王妃给打死了!这个仇,本王一定会加倍帮她讨回来!”
她死了、她居然就死在师兄的眼皮子底下,那师兄……
宋攸蝶定定地看着殇冥寒,说:“我跟你去!”
汝阳王府门前白灯高挂,全府上下皆是白衣素服。高堂之上,放着一副上好的棺木,棺木四周围放着上千朵纯白色的玫瑰。斗大的一个奠字,几乎占去了堂上墙面的一半。奠字下面,摆放着的,赫然是蓝幼兰的灵位牌。
堂下春红、春桃和小碧,长跪不起,不停地烧着冥纸。她们的眼睛已经哭得肿了,却仍在不停的抽哽着。
同在灵堂之上的,还有蓝家的人,以及汝阳王府的一众妃嫔们。这些人的脸上清一色都写着悲伤,但鲜有几个的眼里真能挤出泪来的。
纳兰玉珠自然也灵堂之上,她表面上虽然哭得好像比谁都起劲,眼泪那叫一个滔滔不绝。可她的心里着实嫉妒,因为棺材里的这个人,永远将殇冥逸的心占了一块去。他再也不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了,她超越不了一个死人。
五儿在一旁劝道:“大王妃,您就节哀吧,瞧您眼睛都肿起来了,这样下去,身子可怎么受得了?”
“都怪我一时气愤,如今百般懊悔也是无用了。妹妹,你一路走好,姐姐对不起你……”纳兰玉珠一边哭,一边悄悄偷瞄立在门外,偶尔看着棺木发呆的殇冥逸。
“镇南王到!”
突地一声唱喏,将殇冥逸和纳兰玉珠都叫醒了,两人齐齐转头看向院门口。
今日的殇冥寒,一身正规的丧服,其神态也很沉痛,没有半分戾气。看样子,倒真是来吊唁的。向来一见面就剑拔弩张的兄弟俩,竟彼此诚心哀痛地行了一礼,殇冥寒便安安份份进了灵堂。
殇冥逸又瞟了一眼棺木,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眼中微微的泛起些许泪光。这个世界上,能让他们兄弟如此心平气和的相处片刻的人,恐怕只有她能做得到吧?可惜是在她的丧礼上,这个代价未免太大了些。
纳兰玉珠先听到殇冥寒的名号,心中一喜,可一看到殇冥寒身边的宋攸蝶,她顿时像被电击中了一般……那个女人是谁?她为什么会走在寒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