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对这次的事情可有个什么头绪?”不愧是老油条,司徒夫人很快的就镇定了下来,这功夫,连司徒雪都自愧不如,转而想到昨天的事情,司徒雪就悄声的跟司徒夫人说了事件的前因后果,司徒夫人点点头,这跟之前喜鹊说的差不多,想到上次自己女儿差点儿被人讹诈,她就觉得已经够提心吊胆了,却不曾想,今日竟然还有人陷害她的女儿让她入狱,司徒夫人越是想,就越是憋不住的气愤,此刻的她,就像是一只护着自己幼仔的母豹子,浑身充满了攻击性,就连一旁的司徒雪,也被自家娘亲浑身散发的寒气给刺激到了,还是娘好,不像渣爹,她都进了大牢了,她爹都不来看看她。
不得不说,这姑娘大概以为这是探亲访友呢,这大牢哪是随随便便就能让人进的,要不是司徒老爹在外面跟人周旋,她娘估计也不好进来。
“好了,事情的大概我都知道了,你等着娘给你出这口气,娘会早日让他们把你放出来的,你要照顾好自己,别跟他们硬碰硬,知道了吗?”说道最后,司徒夫人的声音也变的严厉了起来。
“我知道了,娘,我不会惹事的。”司徒雪乖乖的道,没办法,这年头,她不乖不行啊,想到这不知道多久的牢狱生涯,她就郁闷的想直接撞墙有木有?额,事实上,她也真的付诸行动了,去冷不防被一个人的声音给惊住了,那个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站在司徒雪的监狱外,问道:“要我救你出去吗?”
司徒雪承认,一瞬间,她是挺为这个提议惊喜的,可她却摇了摇头,“我现在不能走,我要是走了,不就是证实了我畏罪潜逃,杀了那个女人了么?再说了,我才刚答应过我娘不惹事儿的。”说完这个,司徒雪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看看大牢,再看看那个黑衣人,后知后觉的问道:“话说你是谁啊?咱们俩很熟么?你为什么要救我?”说完,还很配合的往后面滚了滚,直到自己的后背贴在了冰凉的墙面上,司徒雪才冷静了下来。
影一无语的看了看眼前的女人,如果不是自己主人亲自指定让他保护眼前这个女人,他都会认为自己认错人了,就这么一个胆小而又干瘪的女人,真不知道主人是怎么看的上的?难不成主人的嗜好跟常人不太一样?
远在边疆的云师奇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他不在意的揉了揉鼻子,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忽而笑了起来,周围的人见自家将军笑了,却仿佛被什么恐怖的东西给吓到了一般,都慌不迭的一个个的往后退,云师奇见状,只轻轻的嗤笑了一声,却让这些人脸上都火烧火燎的,都下定决心一定要以打败自家将军为己任。
“属下的主子是小侯爷,司徒姑娘务须担心,我就在暗中护着您的。”对于自家主子眼光的奇特,影一觉得自己还是不吐槽了比较好,不然,要是被主子发现了,他估计就要被流放到西北去放羊去了。
司徒雪还来不及回话,就见影一唰的一下就不见了身影,他消失之后,远方好像传来淡淡的脚步声,渐而变的清晰可闻,司徒雪知道这声音,这是知府的差役,是朝着这个方向走的,难不成,是提她来上堂的么?
司徒雪猜的不错,正是来提她上堂的,一进门,就听到两边的人不停的在叫喊威武,大堂上跪着一个年约四十岁的妇人,一身洗的发白的衣衫,由于是背对着司徒雪的,所以她并未看清楚那人什么样子,只是顺从的跪在了那妇人旁边。
“堂下可是司徒雪?”惊堂木一排,忒是气派。
“回大人,小女正是。”司徒雪从善如流的回道,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也在随波逐流了。
“这周氏指控你杀了她家儿媳,你可认罪?”
“小女没做此事,断不认罪。”
“哦?那如何周氏会指控于你呢?”知府怒问道,要不是……
“回大人,民女不知。”话虽如此,可司徒雪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仿佛自己就像是搁置在别人嘴边的一块儿肥肉,只要别人动动嘴巴,她就被人吞噬入腹了,而且,她昨天才被关在大牢中,今日就被这么急迫的提出来审问,要说是没鬼,谁信?可这个当口,司徒雪也着实别无他法,只能一口咬定自己没有教唆人杀害周氏儿媳。
“你个杀千刀的小贝戈戈人啊,简直是个丧门星,我那苦命的儿媳啊,你死的太冤了啊,你可让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活啊?”边说边拍着自己的大腿,唱作俱佳,周边的人见了无不为之伤心落泪。
可司徒雪离得最近,瞧得真切,那妇人只是干嚎罢了,却是一滴眼泪都未曾流过,而且,那么尖厉的声音,她可是一点儿都听不出来这个妇人到底有多难过。
“肃静,这大堂岂是你等乱喧哗的地方?”知府大人横眉一皱,惊堂木一拍,周氏也骤然住了口,司徒雪悄悄的抬了头,正好看见有人从后堂敌方走出来,不知道跟知府说了些什么,只见他眉头紧皱,似是很不耐烦,只是连忙挥手让那人赶紧走,瞧见知府大人的目光转回了过来,司徒雪慌忙老实的低下头。
“你们各执一词,如此也不好判定谁对谁错,待本府找人查证之后再做宣判,退堂。”说完,却是慌不迭的走了,也不顾躺下跪着的司徒雪跟那个周氏妇人了,知府走了,司徒雪自然就又回到原来的地方了,经历了出去的一遭,回到那么简陋的牢房,司徒雪长出了一口气,好歹不时什么坏结果,那知府也说了会查证之后再说的,这个时候的捕快应该没有那么饭桶吧?
可是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司徒雪第二日没有等来无罪释放的判决,反而是等到了以故意杀人罪处置,三日后在市场行刑,这一消息一传出,司徒雪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自己不能再见到云师奇了,坐在大牢的角落里,她无声的苦笑,想当初她说的要跟那个人一较高下,谁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翻身的余地,正主连个面儿都没露,她就已经完败了,话说,她这该是多么痛的领悟啊?
“怎么会这样?这么仓猝就判了刑,那知府大人脑袋里装了棉花吗?”司徒夫人在家里急得火急火燎的,嘴上都起了好多泡,一瞬间仿佛老了好多岁。
“都是你那个不争气的女儿,说什么要开店要开店,这下可好,人可都开到牢里去了,简直是丢尽了我的人。”司徒涛在一旁怒道,他儿子才刚刚会试第一名,是举人了,这女儿就出了这等事。
司徒夫人仿佛不认识他般的抬头看着他,“司徒涛,你个混蛋,雪儿是我们的女儿,我相信她没有杀人,你竟然说这等话?你自问你还是个做父亲的吗?丢你的脸?哈哈,真是好,说的好啊!”司徒夫人的神情癫狂,一时之间竟然让司徒涛给呆住了,反应过来之后他也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过分了点儿,可是听到司徒夫人的话,他只觉得胸中怒火焚烧。
“就一个女儿,迟早都是别人家的,要不是你整日里娇惯着,她至于这么不懂事儿么?”司徒涛手指着司徒夫人,气冲冲的质问道。
司徒夫人定定的看了他好几秒钟,却不再说话,仿佛心灰意冷般,她已经决定了,她要跟这个人和离,这么多年她为了司徒家劳心劳力的结果最后连她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当下,她也不想再跟司徒涛司徒雪浑然不知自己被判刑的讯息给司徒家带来了多大的震荡,她此刻正在晃晃悠悠的吃着别人说是上路吃的那种特制饭,其实在她看来也就那样,一点儿青菜,一个鸡蛋,再加一碗米饭,只吃了几口,她就不吃了,饱了。
“小姐不用担心,小侯爷之前已经有准备,最迟明天,小姐应该就可以出去了。”影一悄无声息的又从黑暗中而来,司徒雪已经对此习以为常了,不过,他刚刚说什么?她明天可以从这里出去?
“你没骗我?你家主子怎么会知道这事儿的?他不是在边疆打仗么?”司徒雪疑问道,这京城里的事情能传的那么快?
影一沉默,他能说自己是被逼迫的吗?少爷规定他要保护司徒小姐之外,还要连她每日里在做什么,见了什么人都要跟他汇报一遍,尼玛就连每日吃了几碗饭都要说,你说,朝廷专门养的信鸽就是用来做这个用的吗?监视一个未出阁姑娘的日常生活?可想到少爷的手段,影一没骨气的缩了缩头,或许他不知道行情,大概信鸽就是做这个用的。
影一跟了少爷多年,自然摸清楚了他家少爷的心思,之前被人设置在庆雅坊里的暗桩他都已经悄悄的处置了,还有埋在别人家里的暗桩,也是时候拉出来溜溜了。
“反正小姐无须担心,这件事情自有人会办妥的。”说完,影一又悄无声息的融入了黑暗中,留司徒雪一个人脑海中不停的回响着他说的话,司徒雪觉得,她大概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迫切的想见到一个人,云师奇,你怎么还不回来?
事实上,云师奇此刻也正在跟某个人一样在朝着不知名的地方发呆,想到那么个他想放在心尖儿上疼着的人被别人那么折腾,他就想直接把那人给扔进河里喂鱼,当然,他不止是想想而已,他也正在这么做。
放出了今天早上才飞回来的信鸽,他转过身踱步到桌子旁坐下,食指无意识的抚着下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竟然笑了起来。
而此刻的司徒雪却想过了很多,人到临死的时候却总觉的时间不够用,很多事情没有做好,她也一样,可乍然间听到那个黑衣人说她不会死,她却连笑都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