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黑夜是这世间最好的遮羞布了。多少的罪恶和勾当,都是在这块遮羞布的掩蔽下,避人耳目地偷偷进行。所以,有人喜欢黑夜,有人厌恶。但是,黑夜,何其无辜了!
初语吊挂在寂月之上,抬头凝望着洞口上方那方狭窄的夜空,以及那方夜空上点点的繁星,不由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那蛇蝎般的女子,已经挽着忠犬般的冷漠师弟,趾高气扬地离开,唯余她,吊挂在寒冷的洞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手臂开始发酸,肌肉隐隐作痛,力量在逐步衰竭,初语换了一只手,继续抓挂着寂月,像是一只猴子般,吊挂在半空之中。
寒气开始右四面八方地袭来,一层漫过一层,一层浓过一层,层层叠叠地向她浪潮般向她涌来,似乎要冻裂她的肌肤,窜进她的肌肉里,渗入她的骨血之中。
初语咬咬牙,目光落在洞底那森森林立的寒刀尖刃之上,不由地生生地打了寒战。
不行!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若是待到双臂力量真正衰竭,再也抓不住寂月,那她就会真地摔将下去,被这些尖刀给生生戳死,变成一个人肉串串。
唰!
她快如疾风地拔出寂月,就在这一刹那,由于身体再也没有了支撑,她的身体自由落体般,快速而迅猛地下坠。
唰!
瞬间的慌乱之后,她反手使劲地一扎,寂月深深地没入了洞壁的冻土层中,她下坠的身体猛地一滞,一顿,才停歇下来,又如猴子一般吊挂在空中。
如此几个反复,她终于无限地接近与洞底。最后,一个轻轻地飞跃,才如同一只暗夜的蝙蝠般,落在那布满尖刀的洞底。
周围寒光林立。无数的尖刀利刃,闪着刺目的冰冷的寒光,倒插着,挨挨挤挤地塞满了狭窄的洞底。初语贴着洞壁,望着面前的刀割剑戟,眼眸中泛起层层的阴翳,嘴角裂起一股森寒的笑意。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礼让三分。
人再犯我,我还一针。
人还犯我,斩草除根。
想起自己受到那鬼脸惊吓时反射性地弹出的一指,初语不约露出一股残忍的笑意。谢烟,是吧?但愿今晚子时,你能好好地尝尝十步断肠散的味道!
虽然未雨绸缪地报复了,但是怎么出去了?洞壁结冰,光滑滑地,根本没有落脚点,纵使使用梯云纵,她亦会从半空摔落,被这些尖刀利刃给戳死。还是死路一条!
温度越来越低,初语越来越冷。她的上下牙床,相互碰撞,咯吱咯吱地打个不停。她不禁双手抱臂,企图温暖冻得宛如冰棍的自己,但是确实徒劳。
不行,若是冻死在这隆冬的寒夜里,那岂不是比窦娥还冤?
初语瞪着森森冷冷地包围着自己的刀割剑戟,突然灵机一动。撕下一块衣襟,将手指掌心腕间包裹得严严实实,然后,内力灌注于手臂,她像是拔杂草般,将那些刀戟拔得干干净净。
倒在地上的尖刃,七零八落,像是散落了一地的麦子。
初语选了一块干净的地儿,视线上掷,如炬般估量了一番,然后捡起地上的利刃,像是投掷暗器般,一一地摔掷出去,片刻之间,那光滑如镜的洞壁上,竟生生地形成了一道尖刃之梯。
初语脸上含笑,一提内力,整个人腾空而起,顺着那梯子,如同云中漫步般,姿态轻盈地从那洞底走了出来。
一出洞口,她不禁轻啸出声。
呼啸的夜风吹来,将那啸声瞬间扯乱打碎,消失在茫茫的山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