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野菜都被当作珍馐美味,既少又贵。其实我们小时候经常能吃到野菜,不是因为饥饿,而是因为好玩和嘴馋。小时候荒地多、植物多、孩子野,所以跟野菜的缘分也深。
我上小学后每个周末都有一个固定娱乐项目:星期天的早晨去城墙上玩。废弃的开封墙荒草连天,杂树丛生,却是孩子们的天堂。我们很爱在沙土里刨一种叫茅茅根儿的东西吃。茅茅根儿细细白白,用手把上面的沙土撸干净了,放在嘴里一嚼,那甜滋滋的汁水就会溢满口腔。
再有比较常吃的野菜就是槐花儿、柳絮儿和榆钱儿。春天的时候,开封的大街小巷会出现一些手挽藤筐的小贩,他们大多是近郊的农民,柳树发芽榆树结钱的时候,他们就爬到树上撸两把,拿到城里来换几个烟钱。奶奶每年春天都要蒸一些榆钱儿吃,做法是:把干面粉撒在新鲜的榆钱儿上,上笼略蒸,蒸熟后趁热拌入香油、芝麻酱、蒜泥、盐,拌好后香气扑鼻,可饭可菜,是纯正的绿色食品。
槐花儿基本不用买,开封满街都是大槐树,每年到夏天,大团大团雪白的槐花争先恐后地挤在枝头展览,馥郁的香味逗引着我的味蕾。几个孩子搭好了人墙,伸手到高处的枝头撸下一把把雪白的槐花,再把满巴掌的槐花儿一股脑儿塞进嘴里,清香清甜的滋味,浑然天成。那一刻觉得自己真是不愁吃穿的共产主义者:满大街树上都是唾手可得的美味。
现在的孩子已经体会不到爬上树撸槐花吃的豪情了,他们只能坐在装潢讲究的冷气房里,啃着由几十道工序加工出来的牛肉饼和面包片,喝着色素和香精调制的“纯天然果汁”。昔日的荒地都盖上了楼房,昔日的树木也被做成了家具,野菜,也成了难得一见的奢侈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