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深呲牙咧嘴地抱住了腿,阿酒趁机脱身便往家里跑,她只怕自己走得慢了,再哭出来就太丢脸了。
可是才跑几步,竟然被谢春深从背后抱住了。
阿酒傻了,阿林一干人等也傻了,这是唱得哪一出儿!
阿酒只觉自己的心“扑通扑通”地跳,脑袋也不好使了,而谢春深的呼吸和热度就在颈后。
“阿酒你不要走,我喜欢你。”
这下即便阿酒想走,也没有力气走了,浑身都酥软酥软的像滩泥,她咽了口唾沫,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喜欢你,你不要走!”谢春深抱得更加紧了,把阿酒一颗小心脏折磨得七上八下的。
此时阿酒忽然惊觉,其实自己并不是害怕谢春深,而是喜欢谢春深吧……
可是阿酒刚刚开了窍,却忽然闻到谢春深身上一股子酒味,阿酒的心拔凉拔凉的,谢春深说的这是醉话啊!
绝望中的阿酒决定做一件十分不厚道的事情,她强压住快要跳出来的心脏,偏头问谢春深:“你,真的喜欢我?”
谢春深眼神特别真诚,只差没对天发誓。
“嗯!”
“那你为什么把我从酒馆里赶了出来,让我差点让坏人欺负了去,你肯定是骗我的!”
谢春深急道:“不是,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阿酒觉得自己越发有做坏蛋的潜质了,竟然在算计喝醉了的谢春深。
“只是我喜欢你,却不知你喜不喜欢我。”
“那怎么不来问我?”
“我怕你厌恶我的眼睛……”
阿酒听了这样的话,觉得心中也酸酸的,转身拨开谢春深的刘海,有手指轻轻划过他的眼:“阿酒不会厌恶你,阿酒也很喜欢你。”
谢春深眼睛晶亮,而谢春深身后的四人看着这惊人的一幕,无一不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牛叔:“老板现在好诚实啊!”
牛婶:“是啊,可是……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
阿林:“这俩也太……”
曲黎:“原来老板不是断袖啊……”
众人正沉浸在这种古怪而动人的气氛中时,阿酒的脸上忽然涌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狡诈之气。
“那你能写下来吗,不然明天你又不承认了。”
“好啊,我写下来给你。”谢春深十分听话地拉着阿酒进了酒馆。
曲黎:“我没听错吧,老板……是要去签……”
“卖身契!”其他三人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谢春深此时喝了酒,阿酒竟然坏心眼地让他把醉话写下来!
牛叔:“看不出来阿酒原来还有这么坏的时候!”
牛婶:“不过……”
曲黎“这样很不错。”
阿林:“而且不是还有一句话么……”
四人同时道:“酒后吐真言!”
他们一点同情谢春深的意思都没有,眼睁睁看着谢春深写下了会让他懊恼后悔的字据。
阿酒小心把那字据揣进怀里,对谢春深道:“那我就走了,明天再来。”
谢春深恋恋不舍地站在门口看着阿酒远去,仿佛恨不得随阿酒而去。
谢春深醒时已经是下午,他头痛欲裂,脑中还盘旋着昨晚的那个梦。他摇摇头,有些烦躁,更多的却是恼火自己怎么可以那样期盼。
他下了楼,发现今天的酒馆格外热闹,然后他看见了阿酒。
还是在做梦么?谢春深揉了揉额头,希望快些清醒过来,可是再睁眼时阿酒竟然还在眼前。这就是说……那不是梦!
他昨晚醉了之后究竟是干了什么啊!都怪王广!
谢春深意识到形势的严重性,便想趁众人都没注意到自己的时候回到楼上去,谁知偏偏有人看到了他。
“哎呀!谢老板下来啦!”
谢春深的身体僵了僵,把已经往台阶上迈步的脚缓慢地挪了下来,然后他看见酒馆所有的人都正在看着自己。
谢春深咳了咳,硬着头皮下了楼,然后谁也不看一头钻进厨房里,可是谁知阿酒竟然也进了厨房。谢春深一度不知道该往哪里躲藏,最终只得背对着阿酒假装在找吃的。
阿酒找完了东西,便出了厨房,谢春深这才觉得自己镇定了下来。可是这一下子让他又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他昨晚是不是写了什么给阿酒,他为什么要写那种东西!
然而毫无疑问,那张字据放在阿酒手里必然会让他寝食难安……
这时候阿酒又进厨房找东西,谢春深强忍着心中的忐忑,缓缓靠近阿酒,声音中透着一股子心虚:“回来了啊。”
阿酒回头看他一眼,然后十分无辜道:“是呀,你昨晚非让我回来的!”
谢春深语塞,见阿酒又要出去了,急忙拉住她,可是阿酒看他的时候,他又说不出话来了。
他偏头看着砧板上的鱼,十分扭捏道:“那个……字据还给我吧。”
按照谢春深以前对阿酒的了解,阿酒一定会乖乖还给他的。
可惜此时的阿酒已经不是以前的阿酒了,所以她只是委委屈屈地看着谢春深,眼睛里蓄满了泪水:“老板,你是要把字据要回去,然后把我赶走是不是?”
谢春深一愣,只觉浑身都麻酥酥的,然后再也说不出话来。
阿酒见他如此,又往前凑了凑,眼中闪过一丝慧黠:“老板,你昨天说喜欢阿酒,是不是真的?”
旁边的牛叔牛婶虽然没有看过来,可是耳朵都竖了起来,只等谢春深承认。
因为任是谢春深想破了脑袋,也绝对想不出阿酒会问出这样的话来,所以他此时惊吓得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又沸腾了,脸猛地又红又烫。
“我……我……那是醉话不能……不能信。”谢春深总算是说出了口,可是阿酒却道:“可是老板,阿酒喜欢你!”
谢春深觉得自己现在都可以着起火来了,阿酒这是在干什么,他还是在做梦,绝对是在做梦!
可是这个梦并没有醒过来,谢春深正不知如何应对时,阿酒却又道:“阿酒很喜欢老板,也很喜欢牛叔,还喜欢阿林曲黎,也喜欢牛嫂!”
谢春深犹如飞上了云端,然后又掉到了地上,心中莫名有些不快,可是并不愿表现在脸上,于是只僵硬地对阿酒笑。
而阿酒却是打心眼里在笑,她端了盘子,悠然自如地出了厨房。
牛叔牛婶只强忍着才能不笑出声来,谢春深看了深感丢人,而且心中极为纳罕:为何他那乖巧听话的阿酒会变成这样!究竟是谁教坏了她!
谢春深出了厨房,大堂只剩下几个聊天的客人,而门口正坐着梁戎。
因为他知道了梁戎并不是真对阿酒抱有什么心思,所以便也不如以前一样厌恶梁戎,他在柜台上拿了一壶酒,放到梁戎面前。
“梁捕头,来喝酒啊?”
梁戎笑笑,慈祥而古怪:“不是来喝酒的。”
“那是?”
“福泰酒楼的老板刘福今早到县衙状告你打人砸店还抢钱,我这是得了县太爷的命令,来带谢老板去县衙听审的。”
谢春深这才想起昨天他不止给阿酒写了字据,还大闹了福泰酒楼!他回头,看见牛叔、牛婶、阿林、阿酒还有曲黎都站成了一排,仿佛要欢送他一般。
谢春深咽了口唾沫,难道又要去蹲牢房……
梁戎把谢春深带到牢房里,牢房有些黑,所以谢春深没看清墙角那人是谁,谁知那人看见梁戎便一个挺身窜了过来,怒道:“我是原告为什么要关我!”
此时谢春深才看出这正是昨天被自己揍了的刘福,他的眼角现在还是有些肿。
梁戎懒洋洋道:“县太爷心情不好,你偏偏要在这时候找麻烦,先在牢里呆两天吧。”
刘福一听这可不行,想要拉住梁戎的衣襟,却被梁戎躲开了。
“梁捕头,梁捕头,那我要在这里呆多久啊!”
“县太爷心情若是好了,两三天也是多的,若是不好,十天半月也是少的。”
牢房阴暗,刘福并没看清刚才进来的人就是谢春深,于是问道:“那谢春深那厮怎么不进来,县太爷也太不公正了吧!”
“我在这里。”
刘福一惊,只觉浑身都是凉飕飕的,仿佛地狱已经在和他招手。他昨天刚被谢春深打了,今天仍旧是有些害怕的,他退到了墙根,声音也颤抖了起来:“梁……梁捕头,我不……不要好他一个牢……牢房。”
梁戎探了探袖子上的灰尘,冷淡道:“你当着县衙大牢是悦来客栈不成,用不用我给你弄个上房住住?”
刘福看着梁戎远去的身影,立刻委顿于地。
谢春深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声音里满是坦诚:“你若走了,我一个人呆着多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