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越铭在朦胧中感觉嘴唇上被凉凉的东西盖住,本能趋势他立刻动嘴喝了好几口,过一会儿意识开始清醒,发现身边
任风首先问道:“陆老弟,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陆越铭喘两口气道:“没事了,还有……”说到这里忍不住恶心干呕了一下,又道:“咱们,是赢了么?”
任风道:“当然赢了,那还有假,哈哈,老弟看不出你还有这么两下子,啊不,那哪止是两下子……”
了尘和尚这时打了一个佛号道:“几位施主,不是贫僧扫兴,只是陆施主这一胜,也未必能保日后无恙。”
这几人心里立刻沉了下来,确实,这何家的江湖地位,比起这几人,实在大得太多,多亏何铁公自己犯傻,抱着绝对的胜局还与人决斗,这才使几人暂时扳回了局面。说是决斗之后双方恩怨一笔勾销,但傻子都知道,自己杀了帮主少爷,重伤帮主,这么大的梁子绝不可能真的一笔勾销,以何家的势力,这几人今后想善终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了尘和尚见几人脸上难色,于是道:“几位施主若不嫌弃敝寺清苦,可以先到贫僧那里暂避一下风头。”
任风大惊道:“这样……未免太麻烦大师了。”这少林了尘和尚以及他管理的大般若寺,相传是由不满少林寺规,愤而离寺的一高僧所创建,寺众如少林一般,平时武艺精熟。在当地武林地位也非常之高。在这寺院住下,自然何家门不敢轻易来找麻烦。只是如此的江湖巨头,自然不可能是什么真的善男信女,为了这几个无名小辈,明着跟何家门作对,这实在不合常理。
了尘笑道:“无妨,救人性命,本就是出家人应为之事,敝寺恰好有一施主投宿,那施主医术极精,或许可以救治这位齐施主。”
任风叹道:“多谢大师,只是我这师兄的病,只怕唯有华陀在世才能医。”
了尘道:“那阎王丈第三十二代传人司马天呢?”话一出口,陆越铭听的懵懵懂懂,任风脸上却立刻变色了。
这阎王丈,本是医家的一派,这一派的医术,据称是各个都赛过华陀扁鹊在世,但这一派传人极少,因为这派十分邪异,因为这派弟子要从小学习,戒除人间七情六欲,但娶妻生子却是必须,而且必须生女儿,女儿长到十五岁,就得挖一个两丈深的坑,将女儿活埋掉。那是献给阎王当妾,从此这人就是阎王的丈人,以后救人性命,阎王也得给三分面子。这一门平时没人愿意多接触,但一旦谁有什么绝症,这阎王丈门下的大夫可是相当抢手,往往请一次都需要百两银子,一般都是极其有钱有势的人家才能够请得动,寻常人想见一面都难。
齐巍和陆越铭在了尘和尚及弟子的搀扶下,好容易翻过两座山,到了大般若寺,至于齐家班众人的尸首,了尘也答应几人,稍后会派人去安置。几人先被安排在一间禅房,不多时,了尘带着一个人进来,那人看起来就是一个干粗活的长工打扮,一进来,什么话没说就大步走到齐巍面前,伸手把了一下脉,没片刻就送来,敲一敲齐巍脑袋,又在他身上又看又捏了几下,甚至还捏了一下裆部。任风心里的火立刻上来,但想到这人八成就是司马天,也不敢得罪。
司马天检查完后道:“这风涎长得倒很别致。”任风这一下火更大了,好容易强忍了下来。
司马天接着道:“今晚开刀,七成把握,你们开是不开吧?”
任风忙道:“你真的能治?”
司马天不耐烦道:“都说了,七成把握,爱治不治。”
齐巍已经被折腾的有些清醒了,对司马天道:“先说好,我们现在身上没两个钱了。”
司马天一摆手道:“无妨,报酬已经付了,恩,我是说,能开一个这么别致的风涎,那就是好报酬了。”
这时陆越铭忍不住干呕了一下,自从决斗之后他的头就疼着,已经不知道干呕了多少次。
哪想司马天居然如同恶狗扑食一样冲到陆越铭身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起脉来,还仔细观察他的脸色,然后重重的一拍脑门,道:“我怎么早没看出来?这沈小姐给我的好处也太好了,这下赚大了。”话说完,看下任风等人脸上的惊异神色,赶忙道:“无妨无妨,你们先出去一下,我和这小兄弟有话要说。”
任风道:“大夫,我这兄弟一直头疼,对了,他是失忆了,以前的事想不起来,你能医么?”
司马天道:“头疼那是动脑太多,失忆……哈哈……那个再说,你们先出去。”不由分说的就把几个人全推了出去,包括还很虚弱的齐巍。
陆越铭看着房间里只有他和这个怪人,心里忍不住的紧张,司马天走上前道:“小兄弟,咱们这么算账吧,你把那个参剩下的给我,我给你每晚作恶梦的病给治好。我先说明白了,你晚上作恶梦那可不是小事,那是你吃下的那这东西来找你,要是你哪天晚上没打过他们,那第二天别人就会看到你直挺挺躺床上,都硬了。”
陆越铭一惊道:“你说的是什么?”
司马天怒道:“在我面前你就别装了,那个参,你吃的那个,从死人肚子里拿出的那个。你最多就吃了一个枝儿,剩下的呢?还失忆,你还挺能装的,你失不失忆我还看不出来么?”
陆越铭立刻出了一身冷汗,片刻后叹道:“果然是神医,实不向瞒,那个參我真没有,我的那是……”
司马天伸手打住他,然后立刻按住他手上脉搏道:“现在开始说吧,你可别想骗到我。”
陆越铭于是就把他如何误食鬼参的经过全说了,只是城隍岛的事尽量隐瞒住。刚说完,司马天叹一口气道:“说的是实话,从脉上能看出来,唉,空欢喜一场。那没办法了,小兄弟,我不能白干,你每天晚上就自求多福吧。”
陆越铭也道:“一切都是命吧。”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不对,这司马天看来是个收好处才干活的人,那治疗齐巍怎么那么大方?不过既然他答应治齐巍了,自己也不敢多问。
司马天道:“行了,我还是叫人来,准备好治你那兄弟吧。”
陆越铭忙道:“我失忆的事,还请神医保密……”
司马天说道:“放心,我跟人说这个干嘛?你也该保密,你吃了那个参,你的这个心肝可值钱了。我是有门规的,不然早把你杀了拿心了。”说罢转身出门,对现在外面的众人道:“都进来吧,说说晚上开刀的事。”
按照司马天的吩咐把开刀需要的东西备好,已经到晚上了。司马天把别人都轰走,自己在屋子里给齐巍开刀。这时任风忍不住问陆越铭:“他跟你单独在一块儿,到底要干啥?”
陆越铭脑子迅速转了一下,道:“他就是给我按着看了一会儿,又把一会儿脉,突然就说:'唉,空欢喜一场。'接着就叫你们了。”
任风道:“这人是不是不正常?他真的能治好师兄么?”
陆越铭道:“好像有本事的人,很多都是疯疯癫癫的,希望这人是吧。”
任风道:“那是咱这一行演戏的时候,经常有的段子,不过演戏归演戏。反正我还是不放心。”
直到半夜,司马天才终于从房间里走出来道:“好了,你们不去看一眼么?”
三人赶紧冲进去,房间里充满了一鼓刺鼻的药味,齐巍躺在两张桌子拼成的床上,头发剃光了,并且缠上了厚厚的布,而那桌子床的旁边还有一张桌子,放着各种沾血的刀具、瓶罐之类,中间一个碗格外的,碗里有几滴血,还有一个大拇指尖大小的白色肉团。
任风上前去叫齐巍,齐巍却没反应,不过呼吸平稳,像睡着了一样。司马天道:“你们看看没事得了,今晚你们还出去,我得亲自在这里看着。”
任风道:“我也留下来吧,不然不放心。”
司马天冷冷道:“你留这里能有啥用?只能给我添乱,现在还是紧要关口,有啥事我必须在这里镇着。放心吧,现在活命已经有九成了。快去睡吧,看你们这气色,再不休息好,我还得再治,到时候不给钱就不行了。”
几人只好各回房间休息去了。这些天经历的实在太多,任风和陆越铭很快就睡着了,然而过了一会儿,任风的房间门突然打开了,一个穿短衣的身影钻出来,小心的关上门之后,转身往西边山头跑过去,那人正是于凤娘。
翻过半座山,突然于凤娘身体猛地往旁边一闪,躲开了从草丛里钻出的一个身影,哪想这时,身边又突然出现一个人,持兵器砸了过来。于凤娘赶紧闪过去,然后一记窝心脚踢到那人胸口,结果就如同踢到一块铁板一样,那人另一手抓住于凤娘的脚,用力一扔,于凤娘身子飞出去,后背撞在一棵树上,摔在地上没法起身。
来的那两人,正是何铁公的两个表弟,何猛,何勇。这两人把平时铁甲穿到衣服下,半夜偷偷进山寻仇,正好遇到于凤娘,两人正持着铁锤冲上来,突然一声弓弦响,何猛的脖子上便多出了一枝箭。这何猛就像被电到一样倒地上抽搐,何勇一看,旁边不远处有一人正张弓搭箭。
何勇两手护住脖子这一薄弱处,朝那持弓人冲了过去,那人射了两箭都没有穿透何勇的盔甲,于是扔下弓,从腰间抽出一把细剑,也冲上前去。
何勇朝那人挥出一锤,那人像电一样后退闪开,一手后伸捏个剑决,另一手持剑,身体一个前冲,剑直接扎向何勇腋下无甲处。何勇用力收住身子退后,才没被刺到腋下动脉,那人又单手持剑,电一般的刺出了两下,都打在何勇面门上,虽然有面甲,这巨大的震动还是把何勇打得头晕,那人又一脚正踹在何勇脸上,何勇面甲歪到一边,身子退后撞到旁边树上,那人又一剑刺到何勇檀中穴位置,只是没有刺穿盔甲。
何勇趁机右手挥出铁锤砸过去,结果那人又一手刁住何勇持锤的手,剑往旁边一斜找到盔甲缝隙,脚上发力,剑一下刺了进去。
这时已经是在月光下,能够隐约看清那人身形,原来是一个少女。
那少女手中的剑又一转,正好割开何勇躯干的动脉,然后迅速拔出剑,身子闪向一边,把何勇的右手一转,何勇一下子背对着她,正好血喷出来,但却是背对少女的方向,一点没有喷到少女。
这时于凤娘也爬了起来冲上前,少女转身看她,刚想说话,于凤娘已经先施了一礼道:“见过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