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岑等人一路向太虚而进,隐楼的消息随时随即的传来。比较重要是,阑叙已然康复,他正在赶往凌阳山的路上,为他也为了阑舒,因为阑舒对凌阳的死一直都处在煎熬中,她不能忘记在山上和凌阳相处的两年时光,而上善也一路随行,将幽海全部扔给了方圆一人。
妃岑跟金长老以往所见到的任何少年公子哥都不同,她年纪很小,不过十五有余,二八不足,却没有一般十五岁左右的贵公子身上所常见的幼稚虚伪或浮躁。
她的双眸中泛着的是见过大风大浪后的成熟光彩以及睿智的精芒,却又波澜不惊,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静静的,却又带着些许冷漠疏离之气地看着这世间百态。
金长老自己年少时亦是个不凡的人物,既有江湖侠士的豪迈洒脱,又有如大家公子文士的温文优雅,不知俘获了多少女子的心。只不过那时年少轻狂,眼界太高,竟是孤身至今,若是他有他现在一般的心智心胸,那现在也不用羡慕嫉妒地看着身边好友兄弟儿孙满堂的欢颜!
如今,随着一路上的相处,他对妃岑的赏识与喜爱是越来越深,恨不得她就是自己的孙子。只是碍于妃岑的身份,愣是没敢表露,只是对她异常关爱有加,看得他那些弟子是满头雾水。
妃岑对金长老的别扭心思浑然不知,只觉得他是一个不错的长辈,一路上时而听他讲一些江湖趣闻,时而说些成名人物大侠的生平事迹,倒也有趣。若水及两水卫既尽责的‘伺候’着她,又小心隐藏着妃岑是就是幽绯珞的身份,虽不能完全尽兴,倒也过得去。
进入五月中旬,天气愈发炎热,就在妃岑一行人进入太虚的前一天,在一个并非十分热闹的小镇上,来了一个使妃岑搓手不及的人。
那人就那么安静的立在妃岑的车马前,以往俊朗的容颜沧桑了不少,一袭半新的衣衫显得风尘仆仆,刚毅的目光凝视着正欲下车的妃岑。
妃岑眸光深处的闪过一丝不明意味的光芒,恍如未见的在若水的帮扶下跃下,脚不停留的往客栈中走去。
若水极具深意地看了一眼他,暗自摇摇头,跟了上去。
金长老对这一幕似有了然,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了一声。
“我知道晏歌在哪里。”那人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哑。
妃岑脚下一顿,缓缓转身,无声的望着他。
那人暗自叹息,她还是那样,倔强的可以。
他提步走上前,径直越过妃岑,往大堂走去,“老板,来一份大盘鸡、一大碗绿豆汤,两笼小汤包,外加一碗白米饭。”
说完,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我真是饿极了,为了追上你的马车,我已经一天一夜没吃没喝了!能让我先缓口气不。”话中透着疲惫。
妃岑暗自叹了口气,走到他的桌前坐下,“卓公子,你不会传书给上善他们?”
青莲无奈一笑,“不然,我们还能这样面对面坐着。”
妃岑不屑撇嘴。
若水带着水一水二在空位上坐下,金长老带人坐在了旁边一桌。
他点的东西很快便上来了,青莲埋头猛吃。
这是妃岑第一次见到这般狼狈的逐鸢,不对,是卓青莲,心头很不是滋味,不禁道,“没人和你抢。”
青莲嚼着一个汤包,很没形象的抬头对着妃岑咧嘴笑笑,继续趴着白米饭,再一口汤包一口绿豆汤,就这么好一会,才舒了口气,动作慢下来开始夹那份大盘鸡。
又是好一会,碗空了,盘子、蒸笼也清干净了,青莲才恢复了常态。
“晏歌现在应该在极北大陆的大相和寺。”
青莲不等妃岑开口便直说了出来。
“确定?何来的消息?”
青莲温和一笑,“非常确定,而且,你不会以为冥谷得来的消息会比你得来的可信度低吧?”
“好了,我知道了。”妃岑看着他,有些纠结,“我不会对你说谢谢,还有,再见。”
言毕,妃岑起身离开,留下暗自苦笑的青莲。
若水交代了老板将饭菜送到房内,便也跟了上去。
客房里,若水见妃岑想要休息了,便不再言语,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想了想,还是提笔在一张纸上写了几个字,卷起来装在一个极为细小的竹管内,唤来唤来水二,“即刻把这个给隐楼穿过去。”
水二郑重接过,躬身退了出去。
若水不自觉皱眉,想来他们确实疏忽了,竟然忘了往北方探查了。
快马走了一天,妃岑、金长老一行人终于进入了太虚境内。
一个身着灰衣的小厮早已在路口等着了,约莫二十来岁的小青年,名唤童钰,乃是北门的外室弟子,因家住太虚,金长老便传信遣了他来领路。
而青莲则是不远不近的一路跟着他们行路,妃岑对此保持沉默,爱跟就跟着吧!
地形上,太虚四面环山,中间是一个小小的盆地。而四面的山不高,地下又多暗流温泉,因着冷热气流的对流,使得盆地每日早晚都被笼罩在茫茫雾气之中。
那雾,浓时只能见到半米之内的人与物,淡时便只如一层薄纱,倒是为这盆地添了几分太虚幻境的意味,故而得名太虚。
此时,正是黄昏之际,四周迷蒙起了大雾,隐在雾气中的石门就像是那狰狞的野兽,正张开着它的大嘴,欲将行人慢慢吞噬掉。眼前一片白雾,连路边的楼阁都看不清楚,更遑论去找落脚的地方,妃岑此时也明白了为何要提前遣了人来引路。
童钰到底是常年居住在此地的主儿,在雾气中行路自在,很快将众人引到了太虚中评价良好的来栖客栈,期间,妃岑不时掀开帘子瞧瞧身后的青莲是否还在,却因雾气看不真切,知道进了客栈里,才知他没有掉队,面上依旧一副路人般的表情,只一直在身侧的若水不禁蹙起了眉。
在来栖客栈住了两日,妃岑等人才往唐家堡而去。唐家堡在这太虚之内久负盛名,威望极高。
唐家堡傍山而建,从山脚一直蜿蜒而上直入山峰。虽然不是什么明川宝山,但也绵延了有近十里。沿着山石铺就的阶梯而上,触目两侧,错落着大大小小几十座院落,亭台楼阁点缀其中,虽然比不上凌阳山来得大气庄严,但随山就势,绝对是别具一格,散发出灵秀之美。
妃岑等人是晌午出发的,一早的雾气已经已然散尽。他们从北由南,横穿了大半个太虚,终在傍晚时分到达了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