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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江户幕府(3)

惩罚了作乱的敌人后,家康又对自己手下各将领论功行赏,有的增加俸禄,有的扩增领土。他还把诸侯分为三类:和家康有亲戚关系的称为“亲藩”;自始至终都跟随家康的家臣被称为“历代诸侯”;而后来才投靠他的则被称为“附庸诸侯”。这些附庸诸侯为了保全自身,也都不敢对家康有任何异议。

有很多在关原之战败北的西军残党对家康心怀不满。他们认为家康要从丰臣家抢夺天下的野心终于暴露了,不过他们也不敢再和家康对抗了。关原会战总算是告一段落,家康又开始投入到了建设江户和开展对外贸易的准备当中。他回到江户的时候,亚当士已经在那里苦候多时了。

非议流言

返回江户的途中,家康终于有时间到冈崎大树寺去探望祖洞和尚。祖洞和尚虽然消瘦不少,但病体已然康复,看到家康忙欢呼道:“太好了!太好了!一听到家康公在关原大获全胜的消息,老衲的病就不治自愈了,你看,哈哈!”

家康深感欣慰地说:“真高兴看到你痊愈,希望你能长命百岁。”

祖洞和尚劝诫家康也要多注意身体,毕竟家康也有60多岁了。而家康却不服老,说道:“还有建设江户的任务在等着我,亚当斯大概都等得不耐烦了。人只要工作,就不会得病的。”

祖洞和尚对家康的精神拍手称赞,又好奇地问道:“你刚才说的亚当斯是什么人?”

家康就把想请亚当斯做顾问,准备和国外贸易的打算说了出来,可出乎家康的意料,祖洞和尚好像不太赞成。他对国内的乱局更加担忧,提醒家康要小心防范真田昌幸和幸村这一对父子,说道:“老衲到信州时见过他们,都非等闭之辈,尤其幸村真是智勇双全,将来一定会起来与家康公相抗的,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然而家康并没有把祖洞和尚的话放在心上,后来事实证明,祖洞和尚的确是眼力非凡。后来大阪发生的祸事,果然是由幸村领导发难的。

虽然家康很想和祖洞和尚多聚一会儿,但是他急于赶到江户,不能耽搁太久,两人只有依依话别。正要上路的时候,祖洞和尚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说:“到江户以后,有位僧人,你得去见一见。”

家康好奇地问是谁,祖洞和尚答道:“武州(位于今琦玉县)川越的喜多院里有一位高僧,名叫天海僧正。我们虽属不同的宗派,情谊却非比寻常,家康公有事可以找他帮忙,他一定不会推辞的。”家康对天海僧正的名字并不陌生,能多结识一位朋友,家康当然非常高兴,也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家康一行离开大树寺,但是他们都没有发觉,墙角有四五个头戴黑巾鬼鬼祟祟的武士,看到家康出来后就一溜烟似的跑了。家康带着随从上路了,途中经过大井川的渡口时,竟然遇到了连续两三天的大雨而无法渡河,他们只好暂时留宿该地。这时传来了一个好消息,说家康在江户的侧室御龟方又为他生了个男孩,名为义直,这是家康第九个孩子,就是后来的尾张大纳言。家康归心似箭,等了两三天后终于可以过河了。大家忙着整理行装,本多正信忽然拿着几张被雨水打湿的纸片,怒气冲冲地走来:“主公,你看这是什么?”

家康一看,一张上面写着:

织田杵米,羽柴蒸熟天下糕;

不劳而获是德川。

另一张纸上则写着:

杜鹃啊,你不叫我就杀了你。(信长)

杜鹃啊,你不叫我就要你叫。(秀吉)

杜鹃啊,你不叫我就等你叫。(家康)

这些打油诗是当时的人们讽刺家康的话,一直流传至今。

家康注视着那些纸片,有些哭笑不得地说:“你不叫我就等你叫——这句话说得很好,但‘不劳而获’就说得太没有道理了,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家康不理这些无聊的打油诗,正要渡河,突然听见一声枪响,子弹刚好擦过家康的头顶,站在河岸上的他不自觉地缩了一下头,惊叫:“有刺客!”

家康身旁的护卫纷纷向发出枪声的地方奔去,正信等人则不断劝说:“主公还是先暂避一下吧。”但家康执意不肯,他说:“我正急于赶到江户去。过去多少次大小战役,连一点伤也没受过,你们别担心了。”

不一会儿,属下抓到了从大树寺一路跟踪而来的那几个蒙面武士。经过一番盘问,他们承认了是拥护秀赖的大阪方面的残党。正信非常生气,要将几人立即就地正法,但家康却打算放了他们,说道:“敌人越多,我会越坚强,要是他们肯投效我,就收容他们吧!”

虽然家康心中也有些不安,但是仍然强打起精神,准备迎接明处和暗处的诸多敌人和阴谋。

航海者的贡献

虽然家康在大井川有惊无险,但自此以后还是加强了戒备。一行人顺利到了江户,刚安顿下来,家康就立即派人把亚当斯等三人请来。家康也知道他们心里难免感到不满,他们已经等了将近一年,钱也早就用得差不多了,所以一见面,家康就满怀歉意地对亚当斯、水手长扬·奥斯汀及船长说:“让你们久等了,真对不起!”

亚当斯三人都满怀希望地请求家康放他们回国。家康说:“我也一直挂念着你们。这阵子我打了一次决定性的仗,现在战事结束了,以后日本会永远风平浪静的。”

三个人连忙异口同声地道贺:“这真是大喜事啊!”

家康很有诚意地邀请亚当斯3人留在江户帮他做事,但是亚当斯等人一听家康的话就表情黯然,他们只想要得到对外贸易的许可,然后赶快回国与家人团聚。他们已经在外远游了太久。然而家康执意坚持,并许诺他们优厚的报酬,亚当斯害怕再不答应的话,说不定就会招来杀身之祸。三个人匆匆忙忙回船和船员商量,最后决定三人暂且留在江户。

现在东京车站八重洲口一带,有个地名就是根据扬·奥斯汀的名字而定的。因为当时扬·奥斯汀和船长都有土木工程方面的知识,所以就被安排住在江户城附近,负责江户城外壕的工程。后来,扬·奥斯汀再三请求回国,家康看他十分坚持,也就不再强人所难,不久之后就放他回国了。

后来船长受命和荷兰本国交涉开辟通商事宜,最后也乘船归去。也许是被家康的热诚所感动,亚当斯本来也想回去,但最终还是答应单独留下。在船长临走时,亚当斯给英国去了一封信,要求尽快派船来日本。

一天,家康突然接到一封安南王的信,信上说有日本船在那里遇难,如今已被遣送回国,但有部分船员曾有暴行,触犯了当地的法律。家康同意按照当地的法律来处罚犯罪的船员,但要求区别对待正当船只和海盗船,希望对持盖着印信的航海执照的船只,安南准许他们与当地人通商。

早在秀吉统治的时期,就有这种有执照的被称为御朱印船的商船,不过和安南国正式建立贸易关系的却是家康。家康非常高兴地看见和外国的来往日益频繁,还经常和亚当斯讨论外面的世界。一天,他和亚当斯共同研究一张世界地图,虽然现在看来很简略,但当时却是航海者的最佳指南。

家康看着地图问亚当斯:“据说日本位于世界的东端,是真的吗?”

亚当斯摇摇头说:“不,不可能,在日本更东的远处应该还有国家。如法兰西和依斯巴尼亚(指墨西哥)等国,据说南蛮的黑船曾到达依斯巴尼亚去进行贸易活动。”

“依斯巴尼亚?”家康对这个名字很陌生。

亚当斯说:“是,也叫墨西哥。”

据亚当斯的介绍,墨西哥气候相当温暖,出产大量的金、银、铜等资源。家康听得心动,连忙向亚当斯了解详细的情形,也想派船到那里去。经过亚当斯的介绍,家康还知道了许多世界上的其他事情。建治元年(1275年),意大利的马可·波罗就到过中国;明应元年(1492年),哥伦布发现了美洲;永正七年(1510年),葡萄牙人占领了印度尼西亚;大永元年(1521年),麦哲伦在菲律宾遇难;天文十二年(1543年),也就是家康出生次年,葡萄牙人漂流到种子岛,首度将火炮传进日本;永禄八年(1565年),西班牙人占领了菲律宾群岛,在吕宋设置了太守(总督)……亚当斯的介绍极大地开阔了家康的眼界,随着对这些事情的了解,家康更深刻地认识到和外国交往已是刻不容缓的事了。同时,家康还发现地图是件很有用的东西,于是命令各诸侯每人亲手绘制一张世界地图。

过了些日子,家康想要派人出海的愿望越来越强烈,于是又把亚当斯叫来说:“我想派人到墨西哥去,你能不能替我造船?钱尽管用,用多少都没关系。”亚当斯大吃一惊,虽然他曾经在造船所工作过,但并不是造船工人,所以这个任务对于他来说还是很困难的。然而在家康的再三请求下,亚当斯还是勉强地答应下来,就在伊豆(位于今静冈县)的伊东海岸展开工作。

起初,人们听到亚当斯要造船的消息时都并不看好此事,纷纷议论道:“以前源实朝公命宋人陈和卿在镰仓的由比海滩造船,造好之后由于船太重,根本就浮不起来。”“听说最后船木都腐朽了,亚当斯的船大概也差不多吧。”其中尤以西班牙和葡萄牙人,更是极尽诋毁之能事。

家康听到这些话,安慰亚当斯说:“真金不怕火炼,你好好干!”

造船工作一开始真是煞费周章,因为他过去没有造船经验。首先,他选择了一条通海口的小河,在其上安置龙骨和排放枕木。当时的日本还没有船坞,因此船造到一半时,只能挖开沙子,做成水池,等工程完毕后,再堵住河口,引进河水,让船驶进海里。

受到家康鼓励的亚当斯无视人们的议论,鼓起勇气,努力钻研,辛苦了将近一年的时间,终于造出了一艘成功漂浮在海上的船。在人们的欢呼声中,家康一声令下,这艘重达80吨的庞然大物,缓缓驶向江户的浅草川口(位于隅田川上游)。家康看着这日本的第一艘自建西式船,不由得心花怒放,连连夸奖亚当斯,而且要求亚当斯再建一艘更大的,有了经验的亚当斯也依言开始了一项更大的工程。

正在家康为航海的事乐此不疲的时候,突然接到一个噩耗——母亲在伏见城去世了!家康立刻放下一切,赶往伏见城奔丧。

开府建城

家康在悲伤之中料理完了母亲的丧事。庆长八年(1603年)二月十二日,家康被朝廷任命为右大臣和征夷大将军,更加名正言顺地掌理国事了。在高兴欣慰之余,家康又不禁想到:如果母亲能看到的话就太好了!

62岁的家康已经位极人臣,但是他却丝毫没有停下脚步,安享晚年的意思,他准备像源赖朝和足利尊氏一样,在天皇之下设立幕府。幕府一旦开设,各地诸侯就必须到江户来,那么江户的建设就更加紧迫地提上了日程,法律典章制度的制订,都成了刻不容缓的事。他时刻不忘记学习,一有空闲就勤奋地研读《东鉴》,并聘请当时有名的学者藤原惺窝共同研究施政宝典——《贞观政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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