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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浮华乱世(2)

无论如何,先想办法降一场雨,缓解一下干燥的空气吧。

心中默念御水术的咒文,凌若妃聚集起空气中稀薄的水气,让它们在空气中凝结成云,最后变为雨水。

她的御水术尚不熟练,那天晚上,村庄里只是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

“天女殿下果然吉人天相,云蛮之内,未到雨季时分而有雨水润泽,乃是大吉之兆。”第二天自然又有人这样对她说。

“只有这么一点小雨是不够的,”斜依在床榻上,凌若妃烦恼的叹息,”如今我们既没有足够的粮食和水,又没有制造武器的能力,就是想招兵买马,也没有钱啊。”

昨夜一场降雨令她十分疲倦,想到未来,不禁头痛万分。

“招兵买马倒是不难,”一旁的红嫣宽慰道,”云蛮之内信仰天神者无数,如果将天女现身于此的消息散布出去,必定会有许多人前来投靠。现在的问题只是如何寻找新的领地,这个村庄资源有限,我们蜗居在此只是暂时,天女殿下必须尽快扩大自己的领土,才是目前的当务之急。”

“你叫我去攻打别人?”凌若妃大惊。

“并不一定要打仗,我们可以先招降小型的部落和村庄,如果谈不拢,再做出战的考虑也不迟。”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殿下既是打算与赫连钦一较高下,自然总有流血牺牲的那一天,你只能尽量去适应了,我们也是一样。”

“说的也是。”想起自己也曾经有处死那些游贼的想法,凌若妃叹息点头。

既是已经立下誓言,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她没有退路。

“如果说到领土的话,我倒是听说过一处地方尚无人定居,不知天女殿下是否愿意一听?”守候于凌若妃身旁听命,已经成为下人的一名游贼突然开口。

“还有这样的地方?说来听听。”

“我们游荡于云蛮各处的时候,曾路过一座奇山,那座山周围的顶峰终年被冰雪覆盖,中央却有一片四季如春的谷地,传言那座山中有神灵庇护,有各种奇珍异兽,四处鸟语花香。但是那座山的入口十分危险和狭窄,并且终年狂风呼啸,暴雪纷飞,可谓天堑,因此尽管传言甚奇妙,却从来没有人亲眼见过其中的景象。”

“听你说来,如果我们能进入占据那座雪山,不仅可以解决目前补给的问题,四周的山峰和入口又是天然屏障,而借此散布消息的话,对于天女的传说也可以变得更玄奇,对我们招揽兵士十分有利。”

“正是如此。”

“那就红嫣姐姐看来,要不要试试看呢?”对游贼的描述有些动心,凌若妃没有忘记向好友征求意见。

“我们目前也可说一无所有,试探一下也无妨,只是如果准备前往雪山,希望殿下能带大家一起走,一个也不要留在这里。目前我们的军心尚不稳固,以齐心协力的行动增加彼此的信任十分重要,而如果能够成功夺下雪山,对我们的士气也是极大的鼓舞。”红嫣冷静分析。

“你这样说,好像我一定能征服那座雪山似的。”凌若妃不禁笑起来。

屋内的众人也忍不住笑了。

“那么就这样定了,我们的粮食也有限,如果大家都没有意见的话,就吩咐下去,明天一早出发前往雪山,”事不宜迟,凌若妃站起来下了命令,随即又转向那名游贼,”到时候就麻烦你带路了。”

“愿为天女殿下效劳。”

于是下一步的行动就这么决定了,带着一群基本等于杂兵的女孩子,凌若妃将要前往险恶的雪山。

当夜,凌若妃留在屋内独处静思,嘴里嚼着淡而无味的干粮。

白天,在人前说着冠冕堂皇的理由,却无人知道,其实关于放弃村庄前往雪山,她也抱着一点私心。

云蛮的天气实在太恶劣太干燥,手里的干粮又是那么难吃,之前在赫连钦的后宫享受荣华富贵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才吃足了苦头。

她想吃美食,吃水果,想洗澡,想敷脸,呆在这座村庄里,她只觉得又干又饿,满身尘土。

再这样下去,别说统一六界,还没有扩大领土,她就要变成皮肤干燥的老太婆了。

对女孩子来说,满足欲望反而比大义更能激发动力,胡思乱想着雪山是不是真如传说中那么神奇,凌若妃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隔天红嫣早早就把她叫醒,带领众人整装待发,看着面前这群清秀娇弱,背着各式行李的女孩子,凌若妃突然觉得自己不是准备一统六界,倒是像出门郊游的。

不过那些女孩看来柔弱,长途跋涉却丝毫不比男人差,云蛮界的女人大多从小为侍为奴,虽不上战场,却一手包揽粗活重活,在沙漠行走自然不在话下。

反而是凌若非自自己,走了大半天便口干舌燥,疲惫不堪。

“早说殿下不适应沙漠里的步行,我们可以准备车马,您偏偏不听,现在吃到苦头了吧?”旁边有人忍不住笑。

“没什么……你们都在走路,我怎么能例外,再说我们现在条件这么艰难,为什么……还要用车马……”在沙漠里留下一串歪歪扭扭的脚印,凌若妃一边说,一边揉掉眼睛里的泪水和汗水。

夹杂着沙子的风不断吹过她的脸,脚下也被沙子烫的发疼,不管怎么走,周围都是昏黄的沙漠和戈壁,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大约还要走多久?”她有气无力的问领路的游贼。

“应该就在这一带。”游贼抬头看了看太阳的方向,”雪山附近经常有强风暴,请告诉大家当心。”

话音刚落,一阵奇怪的声音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如呜咽,如哭泣,滚滚的轰鸣震击着耳膜,刚才还炽热炎炎的空气一瞬间仿佛降到冰点,带来阵阵寒意。

“是沙暴!”看见远处的景象,人群中有人惊叫起来,地平线的尽头,只见一层灰蒙蒙的雾气夹杂着尘土,正向她们飞奔而来,刚才还明朗的天空骤然为之变色。

“殿下赶快伏在地上!”远处传来红嫣的喊声,凌若妃赶紧趴下,视线中只看见沙雾如同万马奔腾,不一会儿就席卷而来,呼啸的风声回荡在耳边,飞舞的狂沙刺的人无法睁开眼。

凌若妃紧紧贴在沙面上,起先还能听见周围的惊叫,渐渐只剩下风的声音,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她一个人,承受着风暴的侵蚀,无处可逃。

而就在尖锐的风声中,她似乎又听见另一种声音,如低语,如倾诉,带着截然不同的温柔与清新。如同幻觉一般,猎猎的冷风中夹杂着一阵和熙的微风,柔柔扑面而来,令人感到无限的舒适和安心。

凌若妃迟疑的半睁开眼,只见飞舞的黄沙中,依稀勾勒出一个雄伟而模糊的轮廓,在吼叫的狂风中依然巍峨雄伟,岿然不动。

是雪山。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几乎无法相信云蛮界之内竟然会有这般景象,就在雪山在沙雾中现身的同时,风暴渐渐平息,朦胧的沙雾也快速散去,叠峦的云层间,重新绽放下柔和的阳光。

在光晕的笼罩下,高山的顶端白雪皑皑,云雾缭绕,美不胜收,而山脚下却是黄沙堆积,烈日炎炎。

一道狰狞的裂缝,从雪山底部笔直向上,延伸入天,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还来不及为从沙暴中脱险而庆幸,目睹雪山的众人,纷纷发出惊奇的叹息。

“真没有想到居然真的有雪山!我长到这么大,连雪景都没有见过几次!”

“我也是第一次看见风暴这么快退去,果然是因为有天女殿下在,才能这么幸运的脱险!”

再次听到这样的夸奖,凌若妃无言可对,只能无奈苦笑。

“只要从通过这条裂缝,就能进入雪山内部了吗?”她转向领路的游贼。

“应该就是如此,但是雪山之内从未有人顺利到达,那里的情形,我也不太清楚了。”游贼面露歉意。

“那么,为了以防万一,进山之前我们把绳子绑在腰上,万一遇到风雪或者其他意外,互相也可照应。”

“是,我这就去告诉大家。”

雪山的缝隙十分狭窄,最宽处也只能容纳二人并排通过,用绳索一个接一个的绑在腰上,众人小心翼翼的进入了雪山内部。

队伍中男子走在最先,然后是凌若妃和红嫣,剩下的女孩子们跟在后面,雪山的内部阴暗狭窄,山路凶险陡峭,下面则是万丈深渊,站在嶙峋的峭壁上,凌若妃只能一个劲的向上看,看着雪山上方的一线天空,才能忽视发软的双腿。

山的深处幽深一片,时时吹来刺骨寒风,起先众人还能抵挡,没想到渐渐的居然下起雪来。

云蛮气候炎热,大家都是衣衫单薄,缓缓走在山间,不能奔跑,又无处可躲,很快便冷的直打哆嗦,可是山路却还远远看不到尽头。

“如果前面有山洞,我们就进去休息一下!”凌若妃对着前面的人叫喊,声音几乎被风雪埋没,一阵寒风夹杂着雪花迎面扑来,她结结实实的吞了一口雪,呛的直咳嗽。

众人将她的命令传达下去,可是能够休息的地方却远远不见踪影,硬撑着又走了一阵,有女孩子开始呼冷。

事到如今也已经无路可退,凌若妃一边将两只手轮流放在嘴边哈气取暖,一边鼓励众人继续坚持,这时突然有人脚底打滑失去平衡,整条绳索由此被牵动,大家纷纷发出惊叫,脚下的碎石接连掉入深渊,发出哗啦啦的回声。

听到那声音,心底顿时掠过一阵凉意,仿佛鬼使神差一般,凌若妃低下头,向脚下的悬崖望去。

这匆匆的一瞥,看见脚下深渊的一瞬间,全身的力气居然像被人一下子抽干,凌若妃顿时全身发软,头晕目眩,竟然就这么直直的倒了下去。

“您回来了。”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让她一下子惊醒过来。

面前是漆黑深渊,身体却不知怎么回事,已经悬挂在半空,凌若妃木然回头看去,只见红嫣正牢牢抓着她的手臂。

心脏嗵嗵的狂跳着,仿佛从噩梦中突然醒来,凌若妃竟然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刚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殿下请小心。”只以为凌若妃是脚下打滑,红嫣用力将她拽了回来,小心的扶着她。

牢牢抓住粗糙的岩壁,凌若妃感到一瞬间的失神和强烈的后怕。

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在跟她说话?

“到了到了!!”正在这时,前方传来欣喜的欢呼,看见黑暗尽头的一线光芒,已经被冰雪冻的麻木的大家一瞬间兴奋起来。

视线内终于不再是无尽的黑暗,那道朦胧的光芒,随着众人的脚步渐渐扩散,变亮。

经过山道内艰难的跋涉,她们终于到达了雪山的内部。

走出山道,众人身处一片高崖,底下则是一个山谷,正如传说所描述,这里是云蛮人连奢望都不敢的世外桃源。宽阔的山谷一眼望不到边,耳旁是莺莺燕语,面前是莹莹春色,视线所及之处尽是绿意盎然,令人神往。

而最让大家惊讶的,还是山谷内的几处木屋,精致的屋子整齐排列,显得宁静祥和。

原来这里竟是有人居住?

“我们……是不是误闯了别人的领地?”看着那些房屋,凌若妃担心的问。

“也不用这么担心,先和这里的住民交涉看看吧。”红嫣左右张望,看见离她们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男孩站在树林边,身上背着一捆干柴,正在警惕的望着他们。

“你好,我们……”她主动迎上,没想到对方却发出惊叫,转身就逃走了。

“看起来他们好像不太欢迎我们……”凌若妃面露难色,没想到这么辛苦到了这里,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

“不用这么早就沮丧,去村子里找找看大人吧。”

让大家原地休息,带上两名男性侍从,红嫣拉着凌若妃走下悬崖,进了村子。

从雪山外面看去,山顶白雪皑皑,没想到山谷内却温暖如春,阳光明媚,宁静的村庄里,村民都在自己的屋后忙着做农活,有趣的是,这里无论男女都长的十分漂亮,纤细秀气,与一般蛮横粗壮的云蛮人大不一样。

看见从未见过的凌若妃和红嫣,村民纷纷露出好奇的眼神,用陌生的语言交谈着。

“他们在说什么?”和云蛮界简单易懂的语言完全不一样,凌若妃连一个字也听不懂。

“他们说的,似乎是云蛮某个偏远种族的语言,可是……那个种族应该……”红嫣凝神细听,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

“是哪个种族?”

“那个种族的名字叫做云琅。”

“不知道我云琅族远离尘世这么多年,居然还有人记在心里。”正在两人交谈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使的是云蛮的语言。

两人诧异的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肤色微黑的年轻男子正坐在屋檐下,眉目含笑的望着他们。

不等他们出声询问,陌生男子已经站起来,轻快的向凌若妃走过来,随后在她的面前单膝跪地,神情恭敬。

“云琅一族之长琅月,在此躬迎天女殿下多时。”

听到天女二字,凌若妃顿时眼前一黑,这两个字,无疑于她的死穴。

“我以为云琅族只在云蛮神话中流传,没想到居然真的存在于现实。”在云琅族长的屋内,红嫣语气惊讶道。

“云琅远离尘世已久,自然不为人所知,即便听过我们的人,也是少之又少。”回应红嫣的琅月,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凌若妃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无话可插,只能凝神细听,弄清云琅族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根据二人的对话,她知道了这座山名叫云琅山,村中的村民即是云琅族。传说中云琅人面目俊美,智慧过人,极擅骑术剑术,以为数不多的族民占据着云蛮东方大部分的领土。

然而突然有一天,云琅族一夜之间销声匿迹,从此再也没有在人前出现,成为一个飘渺的神话。

而按照琅月所说,当年云琅族之所以会消失,是受神谕之召唤,寻到这座无名雪山并在此定居,远离尘嚣,等待着某一天,某个人的到来。

“若非天意注定之人,绝无能进入云琅山,天女殿下能到达这里而安然无恙,并且带有不属于云蛮的圣灵之气,必定就是我们在等待的那个人。”

“我确实不属于云蛮界,而是从异界误入此地,要说圣灵,实在也不敢当。”面对琅月,凌若妃也只能苦笑摇头。

“无论天女殿下从何而来,总之是安然寻到了这里,按照神谕所示,我们云琅族的任务已经完成,将要离开云琅山,望殿下多加保重,心中所愿皆能成真。”

“你们为什么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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