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心中都是不置可否,赵宗实略略思索了一下,笑着对滔滔道:“依我说,这个应该是可以的罢!虽然此前未开这个先例,但是就从我朝开始,也并不是不可以!”高滔滔莫名地转头看了我一眼,说道:“宗实哥哥,这个……总该要先请示下皇后罢!若是皇后点头,皇上也并无二话,那么咱们便可这样去办,方才稳妥!”高滔滔听了,笑道:“我也正是这话了!不过,萧萧这丫头古灵精怪,竟然想出这样的点子,可也是解决了我们的难题!”高萧萧在那厢已然是听见了,她笑道:“这有什么,千百年后,这样做的人多着呢!”赵宗实听了,不由朝她笑道:“萧萧,你总是能通古论今的!竟也能算到以后?”高萧萧听了,不免又得了意,她笑着对赵宗实,大声道:“这个自然!我就是神算师!我还能算出,宗实哥哥你以后能做皇帝呢!”此言一出,赵宗实和高萧萧心中都是一惊!高萧萧听了,连忙上前死死捂住她的嘴儿,口中说道:“你这个死丫头,我叫你乱说!昔日里在宫里,我看着你道是尚好!这回了家里去,更是无法无天了,爹娘竟也不好生管管你,可真是的!这话,可也是你嘴里胡说的么!”
赵宗实便打圆场道:“滔滔,得饶人处且饶人!咱们还是将这想法去皇后罢!看看她是如何定夺的?高滔滔回头便对萧萧道:“等我们先去了,回头我再来和你好好细说!”高萧萧是一点儿也不害怕,还是朝姐姐做了一个大鬼脸。二人到了曹后寝宫,见过曹后后,便将这司马光和王安石二人的文章,都并列为第一之想法,都细细告知了曹后。
曹后歪在榻上,听了这两人所奏之事,看了看一旁伺候的高夫人,笑道:“这个想法是谁想出的?新鲜却也……不失公平!哀家倒也觉得却是好!毕竟这科考也只是为选拔人才,文章虽重要,可是日后出来做官入仕,还是要靠政绩的!”躬着身子的高滔滔听了,见曹后有同意之色,正想开口,却不料被赵宗实抢先说道:“回皇后娘娘,这个想法儿,却是萧萧想出来的!”曹后在榻上听了,便对着高夫人道:“是么?这个萧萧,其实行事儿也有出彩的地方!是以我让欧阳修也教教她……你啊……还是不要太低估了你的女儿哦!”高滔滔已是听进去了这话,心中不免泛酸。
赵宗实听了,便回道:“那么……皇后娘娘,这个法子可是能行的通么?”曹后用手捂着胸口,咳嗽了一阵,对着赵宗实语重心长道:“就这样办罢!你行事稳重,我对你自是不比对那些养在宫里的,别的皇室宗亲之子!宗实,你总是不要让我和皇上,失望了才好!”赵宗实听了,心中一凛,他正色道:“宗实知道!宗实本就是宗亲之子,皇室之后裔,行事只有给皇上和皇后长脸,没得让皇后为宗实操心的理!宗实想着,自己在宫里,只管好生念书习字!一则,如能帮衬着皇后行事,自是最好!二则,也就更不会让我父母为我担心,所以,宗实始终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曹后听了,正中她下怀,她听了心中大为宽心,便叹息地对着高夫人道:“姐姐,这个小王子,可是还不错的!他年岁儿虽不大,不过我看着还不错!因此也就着意培养,以图后用啊!”高夫人心中也知妹妹的用心,便笑道:“你我虽是亲生姐妹,可到底是尊卑有别!皇后娘娘还是不要这样唤着我了!如此当然是最好了!不过娘娘你春秋正盛,日后还是会有孩子的!”
曹后听了,倒是哀哀说道:“会么?我如今也是三十出头的人了!皇上虽然看重我敬我,可我和他之间,到底是缺一个孩子!虽然皇上待我如初,可我这心里总觉得亏欠与他,因此处处要强,就是唯恐别人看底了!”高夫人听了,便安慰道:“娘娘怎么这样说?这个宫里,是娘娘你一人的天下!娘娘你德才兼备,又母仪天下,还有谁敢论娘娘的是非?”曹后便叹道:“即便不说,其实腹诽还是有的!我也是顾不上这些悠悠众口了,凡是只求心安罢!”
高夫人听了她话中深意,知道不能在和她细说了,这榻前的两个小人,可是还在呢!她便转过话题,对着皇后笑道:“娘娘是不是整日里躺在榻上,想着太多了!等这宿疾一过,到了宫里各处走走,就不会这样说了呢!”曹后看着榻前还躬着身子的高滔滔和赵宗实,便罢手道:“你们两个就出去罢!先去回过皇上!然后再着人拟旨宣召,这件事情就这样决定了,图个皆大欢喜而已!快快告诉皇上去!皇上事多,不要让他太过费心此事了!”高滔滔和赵宗实听了,便又向皇后行了礼,口中皆称是,方退出皇后寝宫。
二人出了皇后寝宫,赵宗实是一身轻松。他对着高滔滔笑道:“今年的科考,若是一旦公布出并列状元,这朝中上下,满朝文武,乃至汴京城中百姓,甚至是全大宋四野,可都要为之震惊了!”高滔滔方才听曹后夸赞了萧萧,心中依然闷闷不乐,她听了,勉强说道:“每三年就会有一次科考,谁知道三年之后,又有怎样令人惊奇的消息呢!这并列为状元就并列为状元呗!自是也没有什么稀奇的!若是凡参加科举考试之人,都能应试得中,那才是令人既惊又喜的呢!”赵宗实听了,蹙着眉道:“滔滔,你是怎么了?难道你不为之高兴么?走罢,萧萧可是还在前头,等着我的消息呢!”
高滔滔的手被他牵拉着,无法,只得随着他往前走儿。
到了外殿前,果然看见高萧萧是惦着脚儿,立在宫门口,是翘首以盼呢!待见了远处疾步走来的二人,已是等不及了,连连问道:“你们这都回了?皇后那儿是怎么说?”赵宗实三步两步地就走到了她那里,在她的小脸上捏了一把,笑道:“萧萧,你的建议果然是好,皇后那儿已然是应了!”哪里知道,高萧萧听了,心中却是莫名地惆怅起来。
她是知道历史的,这大宋的历史上,是没有并列状元这个说法的!刚才她所说,不过是一番玩笑兼试探而已。如此看来,似乎情况有变?如果说那些记载的史料都不可靠的话,这历史的真实性,又在哪里?高萧萧真的是迷惑了。难道这些都是历代史学家 春秋笔法?
高滔滔此时也走到她跟前了,口中酸苦说道:“你这小人儿,没料皇后果然用了你的建议!看来, 我一直是小看你了!”高萧萧此番脑子里,正在胡思乱想,耳边听了姐姐这话,只是直白说道:“姐姐,我不过也和你一般大,你不用总是这样教导我!”赵宗实听了, 便对着高萧萧道:“你这话说的妙!”
放榜的日子到了,高萧萧本事欢天喜地想再见到司马光和王安石二人。无奈,开春之后,她生了一场癣疾,每日里只是用面纱裹住头,呆在家里,哪儿也是不能去。先前皇后还是让她进宫列席宴会,见了她如此,也只得作罢。父亲倒是进宫去参加新科状元之闻喜宴了!高萧萧自是缠住父亲,意欲打听个究竟,哪里知道父亲只是叹息说道:“今日也是遇到奇事了!这并列为状元,本就是一件奇事!更奇的是那司马光和王安石,闻听得了殿试并列第一,却都是坚持不授。皇上无法,只得想出个以抓阄为胜负的招数来!”
高萧萧听了,大骇道:“那么这抓到状元的是谁?”高父便道:“是那王安石!”高萧萧口中‘哦’了一声,心中失望,看来历史就是历史,是不会因为区区一个穿越之人,而有任何的改变!她的心中忽然敬畏起来。高父哪里知她心思,便道:“想来这司马光和王安石,正是性情迥异之人!这状元榜眼的,见了皇上,都是要戴花的!偏偏这二人,都不喜戴!司马光拗不过众人劝说,方戴了一朵,王安石却仍是坚持不戴!左右大臣都劝说不过!一时惊动宫中!”高萧萧只是默默说道:“这才方入了仕,以后更大的动静还是后面呢?”高父已经习惯了女儿的怪诞之言,倒是任由她去。不想司马光和王安石出了宫里,就被当宰授予了官职,皆到开封群牧司包拯大人手下,供职做判官去了。二人临行前都想着来看看萧萧,无奈高萧萧是厚纱裹脸,看不到面儿。
高萧萧在数月之后,癣疾才好。这时光如流水,她每日如常,还是去隔壁读书习字。到了第二年,父亲却又需去京口远任,本想孤身就前往,可临行前,他又细想了想,还是将高夫人并着一双儿女也带走了。他就此事向皇后禀报过,也和欧阳修大人说与了下,皇后想着,四年之后,他依例会回京述职,经得这番磨练,日后正有大用,想想也就同意了。因此,是以高萧萧和欧阳修的师徒之谊,竟半途中落!欧阳修倒是豁达,临行前,他送了好些书给她,又道:“四年也不长,等你长成大姑娘了,你可再来我家中,我依然给你授课!”高萧萧自是依依不舍,高父也和欧阳修及一干友人折柳话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