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被制住,黑牙面如寒霜,回头瞪着岳然,不答反问:“怎么,岳丞相什么时候关心起皇上的妃子来了?”
岳然沉默了,可是目光里仍旧泛着愤怒和狠辣。这样的岳然是出乎纤漠的意料的,身上总是泛着一股子阴柔气息的他,没想到也有这么狠辣的一面。年纪轻轻能坐上丞相的位置,到底不是一个软角色。
黑牙冷哼一声,狠狠的将岳然的手甩开,扫了地上被打翻的药汁一眼,面容更是冷峻了几分。她走到岳然面前,扬起头,任两双同样狠辣的眼里投射出恐怖的目光,恍惚间,目光碰撞的时候,连空气都险些扭曲了模样。
“这是皇的命令,也就是圣旨!岳丞相,是要抗旨么?”
黑牙只说了这么一句,不再看牢房中的两人,径自走出了铁门外,一身黑色的劲装在牢房暗淡的火光下,透着一抹阴森。
纤漠早已经瘫软的地上,地上洒落的药汁映在她的眼中,却仿佛一把尖刀狠狠的划在她的心上,鲜血横流,无休无止。
“这是什么药?”纤漠哽咽着,头却没有抬起,目光仍旧落在地上。
岳然蹲下身子,手抚上纤漠的脸,带着温柔的怜惜,如果纤漠的生命都悬在了一线,那什么道德,什么伦理,什么兄弟,他都顾不上了,他只知道,看着她难过,他的心会更痛。
岳然目光闪躲,几次嘴唇动了动,可是终究却没有勇气说出口。要不是他在太医院的眼线告诉他,黑牙拿了一碗什么药,也许,面前这个他心爱的女人,他便再也看不见了。
岳然的沉默,让纤漠抓了狂,纤漠的手,指着地上那片黑色的印迹。眼里的泪往外涌,她歇斯底里的吼道:“这是什么药!”
吼声,在牢房里回荡,肆无忌惮的往岳然的耳中闯。
岳然沉了沉气,抚在纤漠脸上的手僵硬了,悻悻的收回,可是却仍旧没有办法开口,只是目光不经意的落在了纤漠的小腹上。
纤漠顺着岳然的目光往下看,心中隐隐的猜到了些什么,
“洛……不要这个孩子?”纤漠抓住岳然的手,声音里的颤抖让人心疼。
岳然低下头,他知道,这个孩子是洛的,以纤漠对洛的爱,没了这个孩子,她,也不会独活吧。所以,即使是抗旨,他也挡下了黑牙的药。
泪,是冰凉的,顺着纤漠的脸颊往下流,坚毅的她,竟然就那么眼前一黑,募的便坠入了无底的黑暗世界。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她倒在了岳然的怀抱里,岳然的手点在她的眉心,眼里的担忧与心痛弥漫天际。
她不信!她不信,洛会对她这么残忍。纤漠吼着,闹着,指甲不经意的在岳然的脸上划出一道道狰狞的红,可是岳然的眼里,除了浓郁的哀伤,竟是没有其他。
“滚啊!”纤漠是疯了,只拼命的将岳然往外推,却拾起了地上药碗的碎片抵在了喉咙的深处。“滚啊!否则我死在你面前!”
纤漠的手是颤抖着的,泛着惨白的颜色,只是喉咙处的皮肤被划裂了,浸出一点点诡异的艳丽红色。
岳然的担心她不是看不见,可是,心,真的好痛,痛到想要用疯狂将自己埋葬掉。
模糊的视线里,岳然转身离开了,只是那背影里透出的心痛,竟是不比纤漠少半分。
纤漠的手一松,随着碎片掉落地上,纤漠整个人也瞬间没了力气的倒下。地上是冰冷的,可是却抵不过心中的寒。
洛,他怎么可以?他是不相信她肚中的孩子是她的么?还是他已经放弃了他们之间的爱?
纤漠的脑海里,思绪乱做一团,现在的她什么也想不清楚,什么也不愿再想。
洛,洛,你怎么可以?
皇宫里的气氛越发的诡异了,连平日里最喜欢谈论宫里小道消息的宫女太监们也本分了不少,见面的时候,更是不敢多说一句,唯恐说了什么忌讳的话而人头落地。甚至连朝中的大臣们也收到了风声,上朝的时候,尽皆都不敢随便开口。
只可惜,纤漠被关在天牢里,对墙外的世界,没有一点知觉。当柳子莲和小胡子看见纤漠的时候,两个人神色里的小心翼翼都出乎了纤漠的意料。只可惜,纤漠的心,死了,只匆匆扫了他们一眼,便转过头面对着湿冷的墙壁。
“娘娘……听说您又是两天没吃过饭了。”小胡子一开口,又低低的抽泣了起来,这段日子来,他的眼睛总是红肿着的。小胡子的手中拿了一个竹篮,竹篮里装着的都是纤漠平日里喜欢吃的饭菜。
纤漠没有动,连目光也不曾变幻过一瞬。
站在小胡子身后的柳子莲有些瑟缩,竟是被纤漠眼中的空洞吓了一跳。她将小胡子手中的篮子接了过去,打开了盒盖,一样一样的在牢门外摆开了来。这些,都是她亲手做的。
“滚!我说过不会原谅你!”纤漠没有回头,可是余光里柳子莲的动作,她却看了个清楚。
柳子莲动作一僵,虽然低着头,可是眼中的晶莹还是落到了地上,瞬间被看了个清楚。她颤颤巍巍的起身,脸上的泪痕只剩下哀伤。她不敢再看纤漠那张冷漠的脸,匆匆拉了小胡子便要向外走。
“等等!”纤漠开了口,回过头,虽然虚弱,可是说话的声音却让整个牢房都震颤了一瞬,她是用尽了生命的力量。
“我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