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历小月发现自己躺在冷宫的床上,窗外已经渐渐暗淡下去,门紧紧的关着,屋内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浑身的疼痛让历小月几乎窒息,她有一种错觉,也许她早已经死了,现在的自己只是幽魂而已。
可是,她不能死,历家寨的仇还等着她去抱。咬紧牙,历小月强撑着起床,这种情况下,她只有找到药才能有活下去的机会,如果她死了就真的合了那些人的心意了。
门外的风好冷,连最后的一点光亮也在历小月恍惚的迈着步子的时候消失不见了,宫灯一盏接着一盏亮了起来,而历小月的注意力已经被全身传来的剧烈疼痛吸引了,再也分不出一丝一毫来注意周围的环境。
她记得太医院是在皇宫的南面,可是走了很久很久却依旧找不到。大年三十的晚上,皇宫对历小月来说却是如此的冷清,也许天地间,只有她的孤单而已。
历小月的意识渐渐模糊了,步子也越发的沉重,恍惚中她只看见一片光亮,耳边似乎还传来些吵闹的声音,历小月咬紧下唇向光亮的方向走了过去,她想,有光亮的地方应该就是太医院了。
可是刚走了两步,周围的嘈杂就停了下来,历小月迷蒙,强迫自己清醒了半分,是她的错觉吗?面前竟然出现了岳然的脸,阴柔俊美的脸,温柔哀伤的眼。
她抬起手,向着岳然的方向走了过去,脸上泛着笑,那表情明明是幸福的可是让人看了却又止不住的哀伤。
“然……然……”历小月哽咽着,笑到最后,眼里竟泪花闪动。
“啪”
狠辣的巴掌突然落到历小月的脸上,发出响亮的声音。脸上的疼痛终于让历小月的清醒了过来,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站在大殿的正中,对面高坐着的是一身龙袍的岳然。
舞姬们都站在一旁,显然是因为她的闯入而停下了舞步。大臣们更是满脸的惊讶,有些人拿着酒杯的手还僵在半空中没来得及放下。
“大胆妖妃,竟敢闯到大殿上来。来人,还不赶快将她拿下,惊扰皇上可是死罪!”
说话的是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一身朝服颇有些气势,从顶戴花翎上可以看出是个一品大员。他吹胡子瞪眼,干瘪的手指横在历小月的面前,模样和诺妃娘娘有三分相似,一看就知道是诺妃娘娘的爹刑部侍郎。
刑部侍郎说了些什么,历小月听不太清,她只是痴痴的看着一身龙袍的岳然,眼神苍茫。
几名侍卫将历小月的手脚制住狠狠地按在了地上,就好像捆绑野兽一般将她狼狈的困了起来,而岳然,一脸的麻木,只是眼神深邃,看不到最深处。
“等等!”
开口说话的人是米尔纳,她坐在岳然的左手边,扫了一眼岳然右手边的诺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米尔纳款款走下台来,挥挥手让几名侍卫退下,几名侍卫犹豫了一下尽皆往岳然的方向看过去,直到确定岳然并没有反对之后才相继退开。
“皇上,我看月妃娘娘的眼神朦胧,这里面似乎有些蹊跷。”米尔纳一边缓缓的开口,一边蹲下身子将手放在了历小月的额头上,顿时惊得险些叫出了声。历小月的额头滚烫得让人害怕。
见米尔纳神色有异,岳然脸上的麻木瞬间涣散,急急的走下台来,当手触到历小月的身体时禁不住的颤抖。
“该死的!传太医!”
岳然一身低咒将历小月打横抱了起来,正要往外走,刑部侍郎带着一班大臣便齐刷刷的跪了下来。
“皇上三思!冷宫里的娘娘离开冷宫本就是触犯宫规,此刻又擅闯大殿惊扰皇上,本就是死罪,规矩不能乱啊,皇上!”
一提到规矩,原本没有跪下的大臣和妃子们也相继跪了下来,一时之间大殿上除了岳然和米尔纳,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
岳然拧紧眉头,手渐渐收紧,可是到底还是将历小月放了下来,只一瞬,他又恢复到了那个麻木的表情。他转过身,将冷笑隐藏在深邃的目光里。
“好了,众大臣所说有理,可是一个冷宫娘娘却能不经任何人的阻拦来到这大殿上,各位亲家不觉得可疑吗?”
岳然站直了身子,看着那些大臣们的面面相觑接着开口,“既然要说规矩,规矩就是不能冤枉了好人,这件事朕会查清楚,现在暂且将月妃送回冷宫,等事情查清楚之后再做定夺。”
烟花在高空绽放开去,将整个皇宫的金黄映射成让人移不开眼的璀璨,不管是妃子还是大臣们都扬起了头看着烟火将夜空染成一片绚丽。可是谁又还记得,就在刚才,浑身伤痕的历小月被送回了冷宫。
冰冷的床上,虚弱的历小月只能眼睁睁看着泛着阴狠笑容的陈麽麽故意将窗户打开,冷风肆虐,似乎想将整个屋子里的温暖扫荡一空般。
“娘娘好好歇息吧,这屋子里空气沉闷,透透气对娘娘的身体有好处……”
透气?历小月有些哭笑不得,女人的心狠比她想象的恐怖几分。她这样的身体吹了冷风,怕是只能剩下半条命吧。
不过历小月也有些庆幸,至少从打开的窗户往外看还能看见一小片璀璨的夜空。那些烟花好美,一点一点的绽放,可是眨眼的瞬间却又消逝得毫无踪迹。
“然……然……”历小月闭上眼睛,泪,从眼角滑落,为何孤单痛苦的时候,她就只能哽咽出这个人的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