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凝神屏息听了老半天,确定没有宇文寒的声音,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了,正准备走过去,却忽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唧唧、唧唧……”
“哇!有老鼠!有老鼠有老鼠!”肖小月惨叫一声,顾不得自己是不是在藏身,顾不得宇文寒是不是真的不在里面,像只被烧着屁股的猴子跳了出来,边跳边叫。
一只灰色的老鼠就在肖小月的脚下乱串着,躲过无数脚无情的踩踏,顺利钻到了墙角的洞里。肖小月这才渐渐安静下来,耳边却响起一个人格格的笑声来。她扭头一看,那个满脸脏兮兮的人正望着她大笑呢。
肖小月一下子明白了,原来那只老鼠是他放的!想不到他的耳朵也那么灵敏,她可是连呼吸都屏住了的呀!
这样看来,这个人也不是那么可怜了,肖小月恨恨地想着,嘴里已经叫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一点也不假!哼!”
那人一听这话,忽然不笑了,一双明亮的眼睛顿时有了泪光。“呜——哇!——”响亮的啼哭就像初生的婴儿那么肆无忌惮,他噗通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像个不懂事的小娃娃一样蹬着双腿摇着双臂开始大哭起来。
肖小月吓了一跳,这么大哭可不得了,万一给宇文寒听见了可怎么办?她跑到他身边,却又不知道怎么才能安抚他让他停止哭声,急得团团转。
“对不起……你别哭了,是我错还不行吗?”那人不依不饶,依旧大哭着耍赖。
“这……不带你这么玩儿的,你再哭,我也要哭了……”肖小月急得没有办法,竟真的急出了眼泪来。
那人见她这副光景,忽然间又不哭了,像个天真的孩子一般认真地望着她,又突然破涕为笑。
这一惊一乍的,把肖小月吓得够呛,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蹲下身来,叹道:“你真要这么吓死我么?”
那人笑着拊掌道:“嘿嘿、嘿嘿,好玩……好好玩……”
闹了半天,这人的脑子似乎有点……问题?否则怎么会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还拿老鼠来吓她?肖小月有种不好的预感,正打算抽身离开,却被那人一把拉住,嘴里撒娇似的喃喃道:“姐姐、姐姐别走——陪我、陪我玩儿……”
望着他脏兮兮的脸和渴望的眼神,肖小月的心突然间变得柔软了,一种类似于同情的情愫油然而生,她忍不住又蹲了下来,静静地望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肖小月问道,但她并不抱任何希望,一个傻子或者疯子一般都说不出自己的名字来的。
可他居然认真地答道:“小诺,诺诺。”
“你叫……小诺?”肖小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忍不住重复道。
他用力地点点头。
“那你姓什么?”肖小月又问道。
这回他却茫然地摇了摇头:“不、不知道……”
肖小月道:“你一个人在这里,不想出去么?”
小诺笑得很明朗,伸手指了指旁边的木堆,站起身走了过去,随手拿起其中一个木雕来,递给跟着走过来的肖小月。肖小月接过仔细一看,那天她只道是什么小人偶,现在一看,才发现这些木雕人物的脸和一个人长得好像好像……
这些木雕,竟然都是照着宇文寒的样子雕刻的!
有的手捧书卷,有的举杯畅饮,有的闻歌舞剑,有的侧目思索,而且它们的脸完全没有肖小月所看到的那个冷冷冰冰的样子,它们要么是在微笑,要么是在高歌,表情放松自然,每一个神情都那么舒畅欢欣,好像是另外一个人。对,这个人可能是宇文寒的双胞胎兄弟吧。看着这些神采飞扬的木雕人偶,肖小月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真好看,这是谁?”
小诺笑道:“是哥哥,我哥哥……”
“你哥哥?”肖小月心想,总不会是宇文寒吧,“你哥哥是谁?”
小诺依旧在笑,道:“哥哥就是哥哥……”
肖小月瞬间崩溃,从小诺的口中她能听到几句正常的话就已经不错了。
小诺嘿嘿笑着,用手背抹一把自己的脸,脏兮兮的脸上又多了一道深黑色的痕迹。
“呀——”肖小月拉过他的手一看,手心和手背都沾满了黑的灰,木头和刻刀上面也是一块一块油腻腻的污渍。真想不通宇文寒既然对他好声好气的,为什么不帮他把脸和手洗干净了呢?这样想着,肖小月从怀里掏出一方丝绢,想去替他擦干净。
小诺却极抗拒地抽回了手,仿佛不愿意别人触碰它们,一双眼睛带着防备望着肖小月。
“你……手上脏了,我帮你擦擦吧。”肖小月解释着,一边又伸过去想拉他的手,小诺却好像被蜂蜇了似的尖叫起来,一把甩开肖小月的手,飞快地跑到床边一下子跳了上去,迅速地用被子蒙住了头。
肖小月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着了,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和耐性,快步走了过去,想去扯下蒙在小诺头上的被子。小诺紧紧地抓着被角,一动也不动。
“乖,姐姐帮你把脸上的灰擦干净了,会很漂亮喔!”
“如果你听话,姐姐给你买糖吃。”
小诺依旧纹丝不动,漂亮和糖对于他来说或许根本不知是何物。肖小月费尽了口舌说尽了甜言蜜语,但小诺却毅力坚定,任何诱惑都打动不了他。
“唉!”口干舌燥的肖小月叹了口气,她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了,而且实在有点渴,“你不理我,那我回去了啊。”说着,已转过身准备朝外面走去。
“呼”地一声,小诺自己将被子掀了开来,可怜巴巴地望着肖小月。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触及他的目光,肖小月都会忍不住心软,不忍心丢下他一个人。可是她现在不得不走了,如果让宇文寒发现她逃出了锦儿他们的监视,她会不会被拉到王府门口以违抗王爷命令的罪名吊起来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