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大人没想到是我吧。”秦宽得意的笑容,在昏暗的烛光里格外阴险。
“我早知道。”隋谦说话声很轻,生怕吵到怀里的陌璇媛。
“哈哈,既然知道了你还敢来,真不知道是你笨还是我笨。”
“当然是我笨,没早一点杀了你。”
“反正今晚你俩是没机会活着出去了,倒不如让我来送你们一程。”
说着秦宽从腰间拿出一个瓶子,里面装着毒药。
“别这么痛苦了,这是老大叫我捎来的药。来,把它喝了,也算是结了你们心头的夙愿。”
他将瓶子递给隋谦,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这个人人敬畏的公子。突然觉得好笑,原来他也不过如此,为了个女人把自己搞得这般狼狈,实在可笑。
正在这时,陌璇媛干咳了几声,突然没了气息,手也垂了下去。隋谦带着绝望望着她。另一只手则在犹豫片刻之后接过了秦宽的瓶子。
狠狠将毒药灌下去,隋谦再也忍不住地落下泪来。轻轻凑上怀中女人的脸,那冰凉的身体,两片不再温润的双唇,隋谦好是怀念陌璇媛初次吻他的夜晚。他还清晰记得她俏皮地踮起脚,趁他毫无防备时,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热情覆盖住他的唇。那天似乎比今天更冷一些,但隋谦却感到炙热,从头到脚的炙热。
那是一种多么美妙的感觉,可惜他无法再体会。现在他用同样前所未有的热情再次吻住她——要死,就让我们死在一起吧。
柳燕儿不动声色地站着。秦宽高兴得连笑声都变得异样。
“哈哈哈哈,终于把他们都干掉了!”
“看来你很高兴。”柳燕儿冷冷地看着秦宽。
“那当然,我倒要看看,这次老大打算怎么奖赏我。”
“哼!”
“怎么,嫉妒这次我比你功高?”
“若不是我出了这将计就计的陷阱,你能这么快抓到他俩吗!”
“好,好。到时候我会在老大那里替你美言几句的。”
“我只要我应得的部分。”
“这是当然。”
“柳大姐,秦公子,外头来了许多官兵。”
“看来他们行动了。我们该走了。”秦宽立刻转向柳燕儿,他们当然已猜到,隋谦不可能真的独自前来,放走朱昀也是意料之中,反正秦宽认为朱昀不过就是隋谦的一条狗,没什么本事。
只可惜隋谦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到最后,还是毁在了一个女人手里。
看着两具抱在一起的尸体,隋谦和陌璇媛此刻的脸竟然是那么安静祥和,柳燕儿出门时悄然叹着气——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这话果然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福华站在月光下,他的背依然挺拔,却被月光折射出一丝凄凉。他在等人,一个很重要的人。
“你来了。”黑暗中一个人影出现在他身后。
“嗯,我是来告诉你,秦宽死了。”
“是吗——”福华似乎并不惊讶,也许他早料到这一天的到来。他曾是他最好的朋友,而现在却连为他难过的理由都没有。
“被老大干掉了。”黑影继续说。
“他也算是罪有应得。”
“我劝你们还是小心点,毕竟老大不是好对付的人。”
“你还是不知道,这个老大的真面目吗?”
“是的,他很难接近。每次都只用字条通知我们要做的事。”
“也难怪,能跟隋家作对的人,想必高深莫测。”福华的口气变得很沉稳,“我现在想知道的是,你们的下一步行动是什么。”
“还没有接到新的任务。”
“看来,还得再等等。”福华确实成熟了,他开始习惯等待,开始沉得住气了。
“你们找到过小姐了吗?”
“暂时没有。”
“这就奇怪了,如果不是我们的人干的,又会是谁把她带走了?”
“谁知道呢。”
两人不再多说,各自朝不同的方向离去了。
“公子,您还是去吃点吧。”朱昀焦虑地看着隋谦。他的气色只能说比两天前好些了。
陌璇媛还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那根毒针是设计好的,可以让隋谦在一个时辰内处于中毒状态,但不至于死亡。没想到陌璇媛却替他挡了暗器。她的身形太娇小,反而让毒药的剂量大过了计算,本来精心计划好的这出戏差一点就要了她的命。
隋谦很懊恼。他是真的怕了,怕陌璇媛离开他。他终于明白,原来人只有在面对真正的生离死别时,才会知道自己真的怕什么。
那一刻,他甚至已经意识到,如果她死了,他也不可能活下去的决心。
他执意守在陌璇媛床边,过夫人特意吩咐下人送来的饭菜,凉了又热,热了又凉。
“隋公子”,兰眉走了进来,端着一碗皮蛋瘦肉粥,“夫人让我送来的。”
“我不饿。”隋谦看也不看她,直直地盯着床上人憔悴的脸。
“公子还是吃点吧,不然陌小姐醒了,看到公子这副模样也会心疼的。”兰眉好心劝道。
自从齐晴失踪之后,兰眉也瘦了不少,过夫人疼惜她,就将调到了自己身边服侍。
“多谢姑娘费心,我真的吃不下。”
“那我把粥放这儿,公子若是饿了,就赶紧趁热吃。”
“多谢。”
“对了公子,是不是还没有我家小姐的下落?”兰眉试着转移话题,不让隋谦总想着伤心的事。
“嗯。”
“唉,真不知道小姐这是去哪儿了。”兰眉摇了摇头。
“放心吧,会找到她的。”
“嗯,真没想到秦公子竟然是那么十恶不赦的大坏人。”
“世事难料罢了。”
“真希望陌小姐能尽快好起来。”说到这儿,兰眉再也忍不住了,这段日子以来的担惊受怕,叫她潸然泪下突然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