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在哪里吃的?”余若薇捧着咖啡杯,像在撷取杯壁上的温度似的。
面前的许浩瀚,和她常见的他已有了明显的不同,从他拉着那个徐蔷薇离开起,余若薇的心里就一直忐忑加难过着。原本她笃定地以为,只要自己再稍加一把劲,她就可以成功将他拿下了,因为吃定了他的心软和责任感。可是万万料不到,居然会凭空杀出一个徐蔷薇。
想到沈敏儿说的那句:若薇只是像蔷薇,蔷薇才是真正的蔷薇。余若薇的心里就更加不好受了,她能感觉出许浩瀚对徐蔷薇绝对是不简单的,该怎么办?怎样才能抓住他的心,让他不离开自己呢?
“在外面吃了点。”许浩瀚当然不知道,余若薇的心里已经绕过了这么多的想法,虽然咖啡已温,可他却不想喝,他还是喜欢看蔷薇乖乖喝着牛奶的样子,喜欢把她的头发揉乱,再看她气呼呼地抚平。
“若薇,学校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了,等你的腿完全恢复,就可以去报到。还有,我帮你买了一辆车。”许浩瀚拿出车钥匙放在茶几上,一切他都已经妥善地安排好了。
余若薇放下咖啡杯:“浩瀚,我不需要车。我说过,我什么都不要,请你不要挑战我自尊的底线。很多人都说,我靠近你,是因为你有钱,沈敏儿这样认为,甚至连杨泰,他虽然是你的好朋友,可他也防备我。现在,连你也是这样看我的对不对?你也认为我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
“若薇,我根本没有这样的意思。”许浩瀚难得看见她这么激动的样子:“我只是,不想你太辛苦了。不要有任何负担,接受就好了。还有,好好照顾自己。”
余若薇看着他,很快又泪眼朦胧起来。她听懂了他最后那句话的意思,让她好好照顾自己,替她安排好一切,他就打算功成身退了是吗?她又何尝不知道,许浩瀚对她的照顾,远不是情人间的亲昵关心,现在有了徐蔷薇出现,他就更没有时间来顾及自己了是吗?
她的心里,早就已经嫉妒和恨上那个徐蔷薇,她恨她的名字,她的开朗自信,她的漂亮大方,还有她一出现,就占据了浩瀚的全部视线,这些,都是她恨的原因。余若薇不甘心,从初见浩瀚时,她就已经倾心于他,那时候的她,只是一个平凡的、无人问津的女生,他却像天使一样地降落到了她的面前,给她以关怀和温暖。如果说,遇见他之前,她的生活是灰暗的话,那遇见他之后,她就体会到了阳光彩色的感觉,他是一个绝对出色的男人,所以,为了抓住他,她愿意做尽一切事,甚至是不择手段。
“浩瀚,你要离开我了是吗?”她还是用着她的柔情计策,正是用这一招,她才胜过了强势的沈敏儿。
许浩瀚不回答。他从没刻意靠近过她,又哪来的离开。正如他对蔷薇说的那样,若薇对他来说,只是一个过客而已。他只是一时喜欢上了那段旋律,只有沈敏儿才固执地认为他是喜欢上了余若薇,所以吵闹不休,还一再地找若薇的麻烦,找到她以前的学校,毁了她的名誉,甚至一而再地羞辱她,更甚者,还在争执时把若薇推下楼梯,导致她伤痕累累。正因为这些,他才觉得余若薇受到这些苦都是因为他,所以才处处照顾她。
许浩瀚没有明说什么,他怕伤害她,他想如果他不再出现,她应该会慢慢地明白。
余若薇一直听着他的汽车引擎声越来越远,远到再没一点声息,伪装的坚强很快松懈下来,抓过许浩瀚给她的汽车钥匙,紧紧握在手中,她真的非常的不甘心。本来,一切慢慢地即将水到渠成,可是徐蔷薇,你为什么要突然出现?一出现就改变了许浩瀚,短短几日,就打垮了她一年多的努力。
许浩瀚牵着徐蔷薇离开时,沈敏儿说:看,许浩瀚又有新追求了,原来你的保质期只有一年啊。应该,还没有捞到什么吧?这么快就下台了。——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这叫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当务之急,她要弄清楚徐蔷薇是个怎样的人,是怎样引起了许浩瀚的注意?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当初她能打败沈敏儿,也是经过了一番调查,知道沈敏儿是个处处强势的人,而且嫉妒心很重,她才想好了对策,成功把她撵下台。
余若薇的欲望,又岂是一座公寓、一部车和一个工作能满足的,她的目标,是江海女主人,她可不会轻言放弃。为了博得许浩瀚的同情,她不光只是装可怜,她甚至愿意自残自己,只为看到他赶来时那焦急的样子。
她渴望自己能过上美好的生活,可是,如果这美好是属于别人的,她是肯定受不了的。初识许浩瀚时,她第一次看见沈敏儿。沈敏儿是那么地高高在上,目空一切,连看着余若薇的架势也是居高临下的感觉。那时她就觉得自己渺小、卑微的可以,同样是女人,为什么她可以活得那么光鲜亮丽,有钱有势,有个好老公,还有好的家世,那样风光无限,而自己却只能是个什么都没有的低到尘埃里的小人物。没有父母的庇护,没有良好的家庭环境,有的只是贫穷、无奈、辛酸,还有一个总给她惹麻烦的弟弟。
她从一开始,就觊觎着沈敏儿江海女主人的位子,她想总有一天,她也会像她一样可以高高在上,再把她踩到脚下的尘埃里。现在,余若薇又恨起徐蔷薇的美好来,她恨沈敏儿态度高傲,却恨徐蔷薇纯洁美好,千疮百孔的自己和她比起来,真是不堪得可以,可是,她虽然有时也会厌恶自己那不堪的过去,她却从不惋惜,她只是被生活所迫了而已。现在,她遇到了许浩瀚,接触过在他身边的美好生活后,她再也不想回到过去那不堪的生活里了。父母早逝,被奶奶带大的他们,受尽欺凌和贫穷,等同于是个孤儿,从刚懂事时,她就知道天上不会凭空掉下什么好运来,一切都要靠她自己努力打拼,为了能吃饱肚子,她愿意讨巧卖乖,为了能念高中、念大学,她陪尽笑脸,甚至愿意赌上青春,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已经没有什么让她值得珍惜的东西,她只能抓住现在,抓住许浩瀚,有谁想阻扰她,她就遇佛杀佛,遇鬼杀鬼。
徐蔷薇的脚步有些犹豫,两天她是躲过去了,尽管这两天,她过得是步步惊心,一点也不省心。可是两天后,该面对的她还是要面对。
宇腾律师事务所,还是和以往一样气氛很好,一点也没有受她心情的影响。忐忑着走进去,徐蔷薇还真不知道,如果看见乔宇腾,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
“蔷薇,早上好!”邹琳正从乔宇腾办公室出来,看见徐蔷薇,扬声打着招呼。她是乔宇腾的助理,每天早上必会把文件交与他批阅的。
“乔宇腾在里面吗?”徐蔷薇此时的表现就有些小家子气了。
“乔SIR?”邹琳带上门:“你不知道吗?他去北京出差了,要五天后才回来,昨天晚上才走的。”对蔷薇挤个眼,她又补充道:“我还以为你是知道的呢?上星期,乔SIR牵着你的手进来时,说实话,我们都只是小小的吃惊了一下。因为我们私底下都赌过,到底乔SIR会不会向你表白。”
哦,是这样吗?徐蔷薇还真不知道,这些亲爱的同事们,早已将该些端倪窥探得一清二楚。听邹琳的话意,居然还是赞同她和乔宇腾能在一起的,难道,他对她的感觉真的显露得很明显吗?除了她这个亲身经历者外,旁观者都看得一清二楚。
“罗敏怡一大早就来了,在她自己办公室里。”邹琳这话听来,有那么些提醒的意思。虽然她们私下里都看好乔宇腾对蔷薇的疼爱,可对于他和罗敏怡七年的时间来说,蔷薇毕竟是一个中途插入者。
徐蔷薇点点头,虽然有大半同事都站在了自己这边,可她却一点也不感觉舒心,乔宇腾她暂时不用面对了,可是敏怡姐这关,她注定是要过的,她不会去主动找她,袒露自己一点也不想做一个介入者的想法,因为她知道,敏怡早晚都会找她细谈的。
只是,在打开自己的办公室门时,她没想到这场细谈会来得这么早。
“敏怡姐。”打过招呼,徐蔷薇面对她,没有不安的感觉。因为她毕竟不是站在一个掠夺者的立场。
“蔷薇,你应该知道,我有多么地喜欢乔宇腾吧?”罗敏怡根本不想拐弯抹角,现在的境况,也不用遮遮掩掩、模棱两可的了,因为一切都已经明了得如蝉翼般透明了。
徐蔷薇用力地点头,对,她非常地清楚,敏怡爱乔宇腾,到底有何等深重?以前在学校时,她就见过敏怡苦苦等待乔宇腾来电的情景,真如望夫崖那样地翘首以盼,而乔宇腾这个名字,她更是时时刻刻挂在嘴边。
“可是蔷薇,你知道他有多爱我吗?”罗敏怡突然叹了一口气:“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爱我?”
徐蔷薇能感觉到她的哀伤。她本以为,敏怡应该极力强调她和乔宇腾才是一对的论调,然后警告或者力劝自己不要介入他们之间。她没有想到,敏怡是将一个失败者的状态呈现了出来,她在她面前,毫无保留地流露出了她的难过和不安。
这一下,她反而有了恐慌,即使自己没有做出过任何伤害敏怡的举动,她此刻的心底,还是涌起了歉疚。
“敏怡姐,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徐蔷薇语结了,她找不到任何语言来诉说。
罗敏怡摇摇头,“蔷薇,我一点也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宇腾说,你不是他想与我分手的导火索,让我不要迁怒于你。原来,我在他心里,是这样一个心胸狭隘的人。其实,我和宇腾之间的问题,我早已感觉到了,就连他对你越来越浓的喜爱,我也早有所觉,只是刻意不去正视而已。我的心里,一直抱着几分侥幸,我以为,即便宇腾有多么喜欢你,只要你不去回应那份喜欢,他就只能是孤掌难鸣。蔷薇,我的感觉没有错,你没有爱上他对不对?”
徐蔷薇还是用力地点头。她的确没有爱上他,如果爱上了他,她还会断然拒绝他吗?她应该欣喜若狂地接受啊。
罗敏怡微微笑了一下,可这个笑里,却包含了更多哀伤。“那就好,我还有挽回的可能。蔷薇,你帮我的忙好吗?就当是为了我,可以刻意地避开他吗?我想,如果你不再充斥着他的视线,他的心里才会有我的容身之地。”
徐蔷薇点点头,即使没有敏怡的请求,她也打算对乔宇腾能避则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