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说朕倒忘了,打你醒来至今朕已有两日未来关雎宫了,虽然鬼卿每日都来紫宸殿向朕禀报你的伤情近况,朕亦是不放心,既然朕今日因嘴馋而来就顺道亲眼瞧瞧罢。”尉司隐白皙厚实的大掌怜爱的抚上她的额发,嘴角扬着看似柔和却极为暗黑的笑弧。
白苏与白振峰惊得暗中交接了下目光,她看到自己的父亲在听到皇上这句话后整张脸全都吓白了。
皇上若执意要看她的伤疤必然是回里边的寝殿才能看,可明儿就放在她的床榻底下啊,爹也说了,为了能安然进宫来才给明儿喂了点安神药,药劲不大,明儿很快就会醒过来了,到时……会是怎样一番场景,她不敢想象!
尉司隐望着她心神不定的模样,眼里的玩味渐浓。总觉得与她的每一次相见都很有趣,方才明明表面想让他为她拭泪,可心里却又很快的拒绝了他的靠近,虽然她把自己的慌乱掩饰得滴水不漏,不过百密总有一疏,他看到了她不动声色的从他手里拿走锦帕时,清澈眸底有一闪而过的退缩。且方才,他只不过提出要看她的伤,为何她怕得连在他面前都忘了掩饰?难不成,她背上的伤真另有隐情?
“皇上,娘娘的伤还未痊愈,万万担不起让圣体受惊的罪名。”刚入座的白振峰又站起来战战兢兢地拱手作揖道。
“老师言重了,苏妃的伤乃是因皇后而起,朕又怎会因看了她的伤而苛责于她呢!”尉司隐笑了笑,视线又落回白苏身上,他伸出手去牵起她冰凉的小手道,“苏妃,来,随朕进去,朕倒要亲眼瞧瞧这伤疤是如何个狰狞法。”
“皇上……”
白苏突然惊恐的抽回手,动作太快,广袖挥到了面前的茶盏。“啪嗒”一声,茶杯应声落地,正中胸口,湿了木兰青双绣缎裳。
“臣妾该死!”这下真的惊了圣驾,白苏仓惶离座,弯腰半蹲下去自责的请罪,头低得不能再低。
“起来,朕又没说要怪你。”尉司隐起身亲自扶起她,目光触及她湿了的胸口,经过水的渗透,薄薄的衣裳紧贴,里边的贴身兜儿隐隐可见,再加上她身上传来的如兰馨香,他竟觉下腹逐渐发热。
“皇上,臣妾……”方一抬眸,白苏便被他眼里闪现的火光给灼到了,吓得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
“嗯?”尉司隐饶有兴趣的勾起她的下颌,不再让这张娇美的容颜沉下去。
“……”
在那样灼热的注视下,白苏只是呆愣的望着他开不了口。
“皇上,娘娘身上带伤,这会又湿了衣裳,老朽斗胆,恳请皇上让娘娘先进去换身衣物,以免受凉。”白振峰看得出来自家女儿的心思,纵然他亦不想破坏眼前这美好的氛围也不行了,明儿还在里边藏着呢,再过一会,他估计就要醒过来了。
老天,求求你开开眼,千万别让明儿在这时候睁开眼啊,不然不止一切都前功尽弃,就连整个白家三百多口人都要命丧黄泉了。
“端看苏妃娇羞的模样实在赏心悦目,朕险些误了她的身子。苏妃,快进去换身干净的衣裳,可别受凉了。”尉司隐如梦初醒的邪笑了下,收回手,轻声命令道。
“谢皇上!”白苏如获大赦的欠了个身,火速转身迈步离开穿堂殿。
望着那弱不禁风似的背影,尉司隐眼底闪过捕猎般的光芒,他侧首看了眼白振峰,惊奇的发现白振峰看那背影的时间长短并不亚于他。
这对父女今夜的行为举止甚是好玩,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快步回到寝殿的白苏首先从床榻底下抱出孩子,看到孩子仍安然沉睡着,不禁松了口气。她环视整个寝殿,想为他重新觅一处较为安全的藏身之地。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让她心惊胆颤的嗓音,若不是顾着怀里的孩子只怕她已经吓得瘫软在地。
“哈哈……苏妃果真与朕心有灵犀,朕正打算进来亲自动手为爱妃宽衣呢!”
他怎会这时候进来?
爹呢?
爹没法拖住他吗?
“皇上,臣妾能否提个请求?”身后的脚步大约还有丈余远的距离,白苏抱着孩子的双手频频冒汗,她背对着颤声问道。
话音刚落,稳健的脚步便戛然而止,尉司隐优雅的一手背于后,一手搁于前,浓眉微微挑了挑,不假思索的允了,“准!”
“臣妾斗胆恳请皇上离去!”背对着他,白苏跪下诚然恳求。
她庆幸他没有再上前一步,否则就算自己的衣裳再宽大也掩饰不了怀中的孩子了。
“你要朕离开?”奇了,今夜有多少妃嫔使尽媚功只为博他一顾,她倒好,他都自个送上门来了,她居然一开口就要他离开?
“是!”白苏毫不犹豫的应道。
今夜,就算不是为了明儿,她也一样会将这个可以彻底翻身的大好机会拒之门外,只因,她早已不是处子!在她还未做好万全准备时,她绝不能有一丝丝的冒险!
“苏妃可是在对朕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好听的嗓音带着邪佞地笑意稳稳平行在凉薄的空气中。
“臣妾不敢!”白苏惶恐的又把头低下了几分,其实是想借这动作将孩子掩藏得更好,“皇上该知道臣妾背上的伤疤不堪入目,甚至可喻为狰狞!如此污秽,实在不配入皇上的眼,还请皇上成全!”
声声如同珠盘玉落,铿锵有力。
她相信自己如此说之后定能引起他的一丝愧疚!
“朕方才的话伤着你了是吗?”见她如此贬低自己,尉司隐眉心微蹙。原来,方才她挥落茶杯并非是有意,而是因他一句‘倒要看看这伤口是如何个狰狞法’给刺激到了。
是了,这世上有哪个女子可以接受得了原本白皙无暇的雪背突然之间多了一道令人看了恨不得挖去双眼的疤痕?
且不管她的伤疤如何个疑点重重,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相信她不会拿自己的皮肉来开玩笑。
“求皇上别再靠近!此时此刻,请皇上饶恕臣妾不知该如何面对皇上!”听闻身后再次有了动静,白苏紧张的提高了嗓门,后半句为了更能激发他的同情,硬是让自己带着哭腔。
不由自主想要上前关怀的尉司隐在听到她的乞求后,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他双手握在背后,面色凝重的下沉。
难不成真要应了她的要求,就这般败兴而去?
可,若不顾她的意愿靠近她,以她那言语中无不透着刚烈的性子,只怕会适得其反。
无妨,来日方长!
“唉!想不到朕也有不待见的一日,朕……”
“唔……”
尉司隐本想趁离去前打趣一番,然而,一个细微的声音阻断了他的话,他眸色一沉,冷锐的扫过四周,然后停在仍背对着他跪在地上的白苏。
白苏亦感受到身后直射过来的利光,如芒刺在背。她小心翼翼的用手捂住突然清醒过来的孩子的嘴,焦急的用眼神示意他别出声,可是才一岁多的孩子哪里看得懂,见到真实的母亲就在眼前自然兴奋,手脚开始做踢踹挣扎状,张嘴就要咬上捂住他嘴巴的手……
孩子已经长了十多颗牙齿,牙齿虽小,咬在肉层上却是穿心的疼。白苏紧拧眉心,咬牙隐忍,已长到两尺多的孩子频频踢踹,恍如狂风吹乱她的裙袂,身后的男人也不是瞎子,四周紧闭,哪来的风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