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皇上能允,白苏也不想来麻烦鬼大人,毕竟这事一个不小心就连累大人了。”白苏涩然一笑,刚下令打了她的皇上,对她突然提出要出宫的要求,怎么可能会答应呢!何况,若是让白薇知道了,还不想方设法阻止她。
鬼卿静静的凝着她,似乎带着无奈的冷漠。白苏不解他这表情是乐意帮忙还是觉得为难。直到,一道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嗓音响起,才解了她的惑。
“朕何时赐予苏妃你可以替朕做决定的权利了?”
尉司隐从里边的卧房里拂开帘幔稳步走出,嘴角挂着一贯的魅笑,眼里还带了几分讥诮。
龙颜乍现,白苏瞬间刷白了脸,忙矮身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她怎料到皇上竟会出现在此,而且鬼卿并没有事先给她些暗示。兴许,鬼卿心里已经觉得她仗着他对她好便得寸进尺的提出这样的要求,而反感吧。
鬼卿,她和他素不相识,他的确犯不着为了帮她而冒上生命危险。
“苏妃还没回答朕的话。”尉司隐敛起笑意,威严的撩袍坐在圆桌旁。
今日他无意旧地重游,看着物是人非的院落,只觉身心疲惫,进屋看到鬼卿在钻研医书,自己便径自入了卧房,鸠占鹊巢的赖在卧房里假寐敛神,没过一会儿,外头就传来谈话的声音,而且这所谈的内容倒让他感到好笑。
她居然来求鬼卿带她出宫?显然,她不把他这个皇帝放眼里呢!而且,他听得出她语气里的诚恳和认真,她没用她皇妃的身份面对鬼卿,代表鬼卿在她心里已占据了不同的位置吗?
原来,那雨夜,她手中的伞是鬼卿的,那会她恋恋不舍的凝望某一个方向,是目送鬼卿离去吧。
“回皇上,臣妾听闻皇上最近整日都与姐姐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臣妾惶恐,生怕扰了皇上和姐姐,所以无奈之下才来求鬼卿大人帮忙的。”白苏本来矮着行礼的身子换成全蹲了下去。
“喔?言下之意,苏妃可是在吃味?”尉司隐有意撇了眼旁边当他们全然不存在,埋头又继续翻阅神农尝百草的鬼卿。
是的,鬼卿自皇帝出现后,就转过身去继续研究他的医书了,完全将两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既然皇上听到了臣妾要鬼卿大人帮的忙,臣妾恳请皇上容许臣妾归宁一趟。”白苏不理他话里的揶揄,铿锵有力的开口。
她会吃味?那是不可能的!
至少在他兴致一来就让人打了三十大板之后,绝不可能!
“归宁?苏妃,这可不是出宫的理由呢!若每个妃子都像你这般动不动就来要求朕准许归宁,这后宫的规矩还要不要得了。”尉司隐挑了挑眉道。
“皇上,臣妾知道每个妃子入宫的第一年里都有一次归宁的权利,臣妾是去年十一月多入的宫,也就是说臣妾还有这个机会,请皇上恩准!”白苏暗自胸有成竹的勾唇,朗朗道。
“朕知道苏妃能言善辩,后宫是有这么一条礼俗没错,可若这个机会朕不允,你又能奈何?”这女人好了伤疤忘了疼是不,如此理直气壮的反驳他,求一下他会死吗?
奇怪的是,与她斗嘴,他竟觉得满心的抑郁一扫而光!
白苏暗暗斜眸睨了眼置身事外的鬼卿,她知道,只要他开口帮她说几句,皇上老早就允了,可是,他似乎没有要开口帮她的打算。
罢了,自己争取吧!
她咬了咬牙,从腰带里取出那封模糊了字迹的信,打开,双手呈上,“皇上,上次臣妾的二娘入宫给臣妾带来了家母的信,但是,信上只有寥寥几字,臣妾素来与家母爱说贴己话,臣妾入宫这一年,也曾收过不少家母的信,可没有一次像这样的,再加上中秋夜家父入宫,当臣妾问及家母的身子状况时,家父神色闪烁,所以,臣妾深感不安,只想亲自出宫去见一见家母方可安心!希望皇上念在臣妾一番见母心切的份上,准许臣妾归宁!”
一番深入人心的话令人为之动容。
尉司隐躬身接过了她手上的信一瞧,上方的寥寥几字已然被水沾染开,墨迹模糊。
他知道,这信,是后宫里发生最多事情的那一天送来的。
晨间,他还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告诉她,她的母亲没入宫,只是为了想看她失落的样子,却未曾想自己已经在她心上剜了一个刀口。
呵……好像她每次都能让他违背他怜香惜玉的原则呢!
也就是说,她会出现在那场雨里并非是刻意,而是……为这封信愁得睡不着,所以……
原来,那夜,不止他心烦气躁啊……
只是……那夜,他竟在她思母心切的情况下,一气之下让人打了她三十大板……
思母心切……
呵……这世上只怕没人比他更了解这种感觉了。
“起来吧,你的要求,朕准了!”
尉司隐折起信,上前虚扶起她,并把信交还。
谁也没注意到,一直面无表情,不动如山的鬼卿,嘴角弯起了淡淡的笑弧。
白苏不解他为何答应得如此之快,她愕然抬头,恰好在他严重扑捉到了一丝遗憾。
真的是因为她这番话打动了他吗?他眼中的遗憾是为谁?难道他也在深深思念着离宫的太后吗?
“还不谢恩?”尉司隐不喜她探索的目光,冷冷道。
“臣妾谢主隆恩!”回过神的白苏赶紧朝他福了个身。
“你回去收拾一下,朕让龙修护送你归宁!”
“不要!”
尉司隐的话刚落,就遭来白苏激动的拒绝。
不要!不要是龙修!
那一夜的相见她已经失控了,如可以,她永远也不要再见到他!
旁边,鬼卿翻书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眉心微蹙。
“嗯?”尉司隐看着她不寻常的反应,以及煞白的脸色,剑眉微微蹙了蹙,眸光不悦的眯起。
龙修何时招惹她了?竟招她如此不待见?
“皇上,臣妾是想说,龙修大人是皇上的贴身侍卫,理应待在皇上身边。而今在皇上的治理下,天下太平,臣妾此趟归宁断不会出什么事才对,如皇上实在不放心,可派别的侍卫护送就可以了。”白苏收起过度惊吓的表情,低头力持镇定的道。
“无妨!虽说天下太平,但还是防着点好,朕可不想你这一趟回去路上出什么意外,到时白家来找朕要人,朕上哪找这么个如花似玉的你还给白家?”
又是因为白家!他有必要时时刻刻都防着吗?
白苏知道,现在的白家已经如同一根刺深深的扎在皇帝的心上,不拔不快了!
“既然皇上如此看得起白家,臣妾遵旨便是!”几乎是负气的回了一句,便转身出了繁缕苑。
尉司隐看着她消失在门口,转身对一直像木头一样的鬼卿笑道,“呵呵……鬼卿,她可一点儿也不像‘她’呢!”
鬼卿正提笔记药名的动作顿了下,随即摇摇头,“皇上多虑了,微臣对苏妃娘娘无论是身,还是心,绝无逾越之意!”
“若是她落花有意,你岂不是流水无情?”尉司隐状似开玩笑的道。
鬼卿对她来说不一样,这是不争的事实!
“皇上莫要寻微臣开心了,若皇上对这里追忆够了,也该走了,微臣还要研究药理!”鬼卿不留情面的赶人。
“鬼卿,‘她’说得没错,你实在无趣透顶!”可是,‘她’也说了,你也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