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这个位置并非是一般人能担当的。
而也就和她所想,尹君月点头,若有所思,“皇后不愧是在后宫多年,只是玉儿到底所犯何罪呢?”
他诧异抬头,又看向硬是揽在自己身侧的娇小人儿,“既然是玉儿主动请罚,那还是由玉儿说比较好。”
明玉咬唇,暗骂了句老狐狸。也只能挤出几滴眼泪来,娇柔动人,“皇上,臣妾昨夜里不该进去御书房,更不该乘坐御辇,使得皇上今儿在朝堂上被言官谏言,失了帝王脸面,是玉儿的不对 ”
说着,就索性依靠到尹君月怀里,盈盈的哭起来。
尹君月一脸怜惜,忙把尹君月揽到怀里,低低安慰,只是一时仍止不了怀里人儿的哭泣,最后只能叹了口气,看向慕容皎月,面上已经有些些许冷然,“皇后,你是想要如何处置的?”
慕容皎月仍旧温和温婉,“廷杖三十。”
尹君月冷哼了声,而怀里明玉的哭声也随着又大了些,尹君月手里又越发柔软的拍了拍,“好了好了,不哭了,朕绝对不会治你的罪的。”
而后,便转头看向众妃嫔,“朕问你们,适才你们当中,谁说要严惩贤妃的?”
若是先前不知道皇上对贤妃的宠爱到何种地步,那此刻便是瞎子也知道了,听到皇上如此问话,一众妃嫔自是齐唰的跪倒在地上,不敢言语。许久,终于听到一个低低的声音,
“回皇上,之前是德妃姐姐恳请皇后娘娘严惩的。”
众人转目看去,说这话的却是丽嫔。
但见她跪倒在众人当中,可那一身容装美好,却是灿烂无比。在众多美色翩然中,比起当中凤位上的皇后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德妃!”尹君月脸上明显闪过一丝不悦,目光看向跪倒在前的德妃,“玉儿不知道后宫的规矩,德妃你也不懂吗?身为后宫妃嫔,敢在皇后还未曾下旨之前恣意妄为?来人,拖出去廷杖三十——”
“皇上恕罪!”
此言一出,便是让德妃立时心神胆颤,忙叩首求恩,而一旁一直立着的皇后也忙跟着跪倒,“皇上,念在德妃陪伴皇上多年的份子上,饶了德妃这一次吧。”
“还请皇上开恩。”一时,众妃嫔也忙着跪倒求情。而之前举报过德妃的丽嫔也在其中。
明玉不着痕迹的扫过眼前这突然就变得有些诡异的情形,额头慢慢滑下几道黑线来。而同时,腰上的大掌微微一紧,更有指尖沿着她胳膊下面宽大的袖摆往她胸前的柔软处摸过去。
明玉身子一紧,忙警惕的看着他:眼前的局面已经够混乱的了,你可别乱来。
尹君月凤目回转,冲着她轻盈一笑,而后落在身前众位妃嫔身上,依旧显得淡然若水,“朕宠谁,爱谁,都是朕喜欢,若是你们心生不忿,便来找朕,不要牵扯上贤妃。而且不止是对你们,就是对那些朝堂上的老臣,朕也这样说。”
言道于此,尹君月站起身,“朕今日看在皇后的面上饶过德妃,可从今之后,谁敢对贤妃说三道四,就不要怪朕不客气了。”
随后,大掌拉过明玉便施施然出了坤宁宫。
任背后那些“恭送皇上——”的话响彻大殿。
明玉悲催的跟着身边这人的脚步,几乎便是要无语望青天了。
“皇上,臣妾还是坐自己的妃辇吧。”
四周是一片侍卫林立,明玉瞪着跟前黄灿灿的御辇,甩手就要往后退。
尹君月一把把她拉扯过来,便是在坤宁宫的偌大牌匾下,低头在她的唇上便是狂虐吻过去。明玉只觉得眼前的清朗碧天陡然一暗,唇上的桃香肆意便夺去了她的呼吸。
这货,硬是敢光天化日之下有碍风化了啊啊啊啊!
当明玉的身子柔软的瘫在尹君月怀里的时候,尹君月才松开她,只是大掌仍然禁锢在她的腰上,而便是在依旧彼此缠绵的呼吸中,尹君月的呼吸喷薄在她的鼻端。
“你就是一点儿也不让朕省心,是不是?”
明玉的身子微微一震,不解的看向他,“皇上,臣妾不懂呢?”
“哼——”尹君月的鼻端在她的鼻头狠狠的蹂躏了下,直到她的鼻子也跟着红了,才转手拉过她,“摆驾永福宫——”
——————————
感谢亲们的支持
坤宁宫。
大殿当中早已经空寂,而唯一站在当中的却是一朝国母慕容皎月。
她美丽绝伦的面庞环顾四周,转眸凝睇向先前自己稳坐着的凤位,眼前浮现的是那么让她刺眼的一幕——那道明黄色的身影笑容满面的搂着怀里的女子,眼底里透出的神情是如此缱倦,如此温情,更是罔顾宫规国法。
——而偏偏那个女人根本就是她慕容家的死对头。
这里是她的坤宁宫。
这里是她堂堂一朝皇后的位置。
这里是她慕容皎月的天下。
她的眼里慢慢变得晶莹,甚至险险溢出眼眶。
自从十岁那年,第一眼相见,她便喜欢上了这个男人,十多年的爱恋,便只是昙花一现吗?
她爱他,更不惜为了爱他,而险中求胜。
如今,她当了皇后,成了一国之母,只是为什么他便离她越来越远呢?
不,他从不曾和他亲近过,曾经所有的一切也无非是做给她慕容家看的,不是吗?
想来倒是她痴了。
父亲说,女人,把荣辱置放在男人身上是不可靠的,最终还是要靠自己。
从前她不信,只是如今她倒是信了,而且不得不信。
宽大朝袖下的手紧紧的攥到一起,柔和纤细的手背上青筋湛湛。她深吸了口气,抬头往向大殿当中绣着的百鸟朝凤,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
卓,明,玉,
我慕容皎月绝不会放过你!
永福宫。
“阿嚏——”
刚刚跨进大殿的明玉大大的打了个喷嚏,全身上下都很不舒服。
从坤宁宫到永福宫,她一直老老实实的缩在他的怀里,怎么会冷呢?莫不是有人背地里骂她?
一旁的宛若见状,忙奉上参茶。
明玉抓过来,灌了一大口。
宛若嘴角微微抽搐了下,退了下去。
随着房门关合,殿内的龙涎香气越发的浓郁了。
“今儿早朝,朕撤了工部的六位官员。”
幽然的大殿当中,尹君月的声音清澄淡然。
他瞥了眼一进到殿中便忙着挣开自己坐到凳子上的明玉,嘴角微勾,转身坐到软榻上,捡起明玉之前随手摆在一旁的一本书来,看的漫不经心,“你可猜到朕用意何为?”
明玉喝着手里的参茶,心思回转。
“明玉怎么知道!”她干笑一声,继续装傻。
尹君月也不看她,仍低头随意的翻着拿起来的书籍,“朕提拔了五位官员,当中也有卓相门人 ”
明玉一怔,随即恍然,难怪慕容皎月要对她大施杀手了。
既然工部侍郎是他慕容家的远亲,那下面的人手恐怕不少也是慕容家的人了,尹君月这不就是明摆着想要和慕容家对着干!慕容皎月身为后宫之主,又怎么能不恼怒。
她回头看向尹君月,皱了皱眉头,“皇上,后宫不能干政的。”
尹君月轻哼了声,低头扫着手上的书籍,
明玉额头上滑下几滴汗,知道自己这话不会让人家有什么表示了,暗自叹了口气,道,“如此,明玉是不是帮了皇上一个大忙呢?”
尹君月翻看着书籍的动作微顿,仍没有抬头的意思,只是吐出的那句话却让明玉险些踉跄了,
——“明玉想要逃?”
明玉眼皮一抖,放下手里的杯子坐到他跟前,
只是房中光亮其中,那张倾城绝代的面孔便是一如魅惑,却看也不看她一眼,心头猛地涌上恼怒,明玉抬手把他手里的书抽出来,“皇上怎么猜到的?”
好吧,既然人家如此睿智,她也便不装了,只是她弄不懂自己哪儿露了破绽。
尹君月这才抬头看向她,眼里幽光湛湛。
半响,吐出两个字来,
“猜的。”
明玉倒抽了口气,白眼起身,想着自己还是去窗户那里吹吹风比较实际。
只是身形微动,胳膊就给他一把拽住,她回头,那张让她第一眼看到就有些恍惚的面庞上已经显出一抹深凝。只一霎那便让她怔愣,他道,“十三,朕想什么,你当真不知道?”
那一声轻轻的“十三”两字,便像是能牵扯到她心底里最深的痛意,视线里他眼中的那道痛楚她也是看的这样清晰。明玉心神一颤,便是骨子里都觉得酸涩起来。
她忙低垂下头,不想再去看这样好像什么时候都能魅惑她心神的面孔。
若是在众人面前谈笑风生,她可以面对,可像此时剥开心胸,她——怕!真的怕!
四周的龙涎香气仍然淡淡萦绕,而那桃香也一如既往的在她的胸口泛滥。
许久,空气中终于传出一声轻笑。
而后那个坐在软榻上的明黄色身影缓缓起身,慢慢拥住了她,
明玉没有拒绝,也没有挣扎。她知道就算是现在挣扎了,她也逃不开。
她感觉到他的下颚贴在她的头上,她听得到他的声音在头顶上飘荡,
“既然知道,就不要逃。”他说,“就如同在边城,你装扮成明珠在战场上厮杀般,不逃,不躲,直视面对。朕知道,你有这个本事。”
窝在他的怀里,明玉目光游移,视线落在桌上摆着的茶壶上。
她为什么进宫?而他又是因为什么才让她进宫?当中的答案,就只是一层薄纱,但只要捅破,恐怕她是究其一生也没办法逃出这个深宫的。更没办法得到她想要的。
他喜欢她,她知道。而她对他的犹豫彷徨,恐怕他也清楚。不然就不会说什么要她直视面对的话。
只是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又或许她喜欢的只是他的外貌?
突然间,她真的希望自己好糊涂,好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