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孔雀开屏时你若站在阳光下,一定会产生幼幻觉,幻得让你分不清孔雀羽毛到底是什么颜色!她的头像忽然一闪,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我正隐着身,她没头没脑这么一问,让我很是吓了一跳。
应该是五彩的吧!我迟疑一下说,有成语形容过的,叫五彩斑斓呢!
五彩?是幽幽的绿,闪光的蓝,还是温暖的黄。她发过一个讥讽的表情来,我是孔雀都不知道,你个乌鸦能晓得什么?
我一下子想起彼此网名来,孔雀是她,我叫乌鸦!
那你还问我做什么!我气呼呼地打出这么一句话。
这样吧,送你一支孔雀翎作为补偿,行吧!她说。
你以为你真是孔雀啊,随便那么一抖羽毛,孔雀翎就掉下来了!我笑。因为我知道孔雀只有在开屏的时候才会掉下那么一两根翎毛,以孔雀的高傲,不是天天都愿意开屏的,哪像乌鸦,动不动就聒噪一番!
她的头像暗了下去,是选择了沉默,还是不屑于我的浅见,不得而知。可能,天下的女人都认为自己是孔雀吧!
我的心也暗了下去,乌鸦怎么了,乌鸦也该有乌鸦的自尊吧!招呼不打就走人,是孔雀的涵养?才怪呢!我下了线出门,去了雕琢时光酒吧。
我一直试图把粗茶淡饭的日子雕琢得玲珑剔透,这家酒吧显然很适合我,但我宁愿认为,这儿的女老板更适合我!女老板名叫可儿,一个可心可意的妙人儿!
可惜,她不可心可意我!这点,从她的眼神可以看得出来,。尽管多次感受到我的暗示,可她对我总是那么随意一点头,跟着吐出两个字,来了?然后就没任何表情了。
没表情并不妨碍我凝视她,远远地,专注而热烈地凝视,不错过哪怕是风撩起她的一根乱发。
如果她肯对我惊鸿一瞥,或者回眸一笑,会不会像孔雀开屏一样在阳光下让我产生看不清颜色的幻觉呢?我对着可儿在心里遥遥举了一下杯。
可儿心灵没感应,这点我可以肯定,她没向我举杯就是很好的证明。没人回眸或者惊鸿我终于起身了,一个人呆坐在这样的环境中很能引来别人的猜疑的,我身上已聚了不下于十束的目光。
踱到可儿的台桌前,我慢条斯理探过身子,可儿正在电脑上看碟,居然是顾长卫的《孔雀》,旁边还放着徐静蕾的《来信》。
你喜欢他们的电影?我把碟片拈在手中,看着可儿,眼里充满了探询。
喜欢他们,有什么不对吗?可儿脸上终于有了表情,诧异的表情。
不是啊,只是觉得这两部影片属于背道而驰的拍法!我淡淡说出这句话。
背道而驰?说来听听!可儿眼里生动起来。
如果说徐静蕾的《来信》把绝决拍成了琐碎,顾长卫的《孔雀》就是把琐碎拍成了绝决!我徐徐吐出一口长气来,这就是所谓举重若轻或者举轻若重吧!
各有各的魅力呢,这不影响我同时喜欢他们吧!可儿歪着头,眼波就深不见底了,有句话叫殊途同归呢!她说。
我断定,可儿跟我属于殊途,但同归是不现实的!她的眼光自始至终只是掠过我,没停留的意思。
我信步走出了雕琢时光。
那支孔雀翎居然真的在我私人信箱里出现了,静静地躺着,一点也没有开屏时的张扬,或者绚丽!莫非?在开屏那一瞬间,它眩目的幻彩在世俗的惊艳中失去了生命?我在孔雀上线时这样问她。
孔雀笑了笑,大凡美的事物,都将生如闪电之耀芒,死如慧的迅忽!
你是说,美是在一瞬间成为永恒的?我试探着问。
所以啊,开屏是能考验一个人的耐心的!孔雀莫名其妙打出这么一句话,下了。
我一向都没有耐心,所以只能成为乌鸦,你见过一只拥有耐心保持沉默的乌鸦么?没有吧!
自然的,我又去了雕琢时光。
可儿在,依然是微一点头,吐出两个字,来了?我点点头,过去落座,意外的是,可儿跟了过来,看着我,有没有兴趣去公园?
去公园?我一怔。
听说公园里引进了一只孔雀,能够开屏的孔雀!可儿笑了笑说。
就去了,怀着满身心的幸福去的!可儿站在阳光下,我身边的阳光,让人心里能温暖的阳光呢!孔雀却没开屏的意思,孤单地在笼里迈着方步,不屑于向人群张望,一眼都不屑!
回去的路上,我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大肆将公园里那只孔雀讨伐了一番,很喋喋不休的。可儿皱了一下眉,说你怎么像只乌鸦啊,动不动就聒噪!我哈哈一笑说,英雄所见略同,我就是一只乌鸦呢!
晚上上网,我对孔雀说,我见着真正的孔雀了!
孔雀淡淡地说,是吗?
一只没开屏的孔雀!我又说。
其实,她已为你开过屏了!孔雀幽幽发过来一句,可惜,你不解风情!
开屏?她连看我一眼都不屑呢,奢望她开屏?我气急败坏打出这么一句。
一个妙龄女子,肯主动放下女人的矜持邀请你去公园,不是开屏是什么?孔雀语气还是淡淡的,跟着头像也淡了下去。邀我去公园的是可儿,孔雀怎么知道的?
我心里电光火石般一闪,起身就冲了出门。
雕琢时光的彩灯很让人眩目,我走进去,五彩斑斓的迷幻灯光中,却没了可儿的踪影。
可儿在去公园时,将这里一切转让了。新接手的老板对我说,她说她要投入地为自己的爱情开一次屏!
乌鸦就是乌鸦,过于琐碎只配得到一根孔雀翎!面对雕琢时光五彩斑斓的迷灯,我忽然痛失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