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农庄的人差不多都聚在了倒座前,就等着青菀他们回来。
钟管家原想先遣散大伙,不料大家心急如焚想知道青菀等人今日的收获,个个都跑到大门看。
当他们看到了推车上的人,个个大惊失色,眼神中都充满了恐惧。
青菀看着满院子的人,正色道:“此人遇上仇家了,我们不能见死不救,不过事关此人性命,弄不好也会牵连农庄里的所有人,所以全部人都给我听好了,谁都不许向外泄露一个字,违者休怪我不客气!”
大伙见惯青菀和颜悦色,这次却表情严肃,一个个听罢连忙点点头,同时也对车上受伤的男子投以同情的目光。
还好何家人已离开!青菀有些庆幸,而剩下的这些人,她相信他们必定是真心诚意将农庄当做自己家的人。
“钟叔,开了正屋吧。”青菀将钟管家拉到一边悄声道。
也是前两天,青菀得了空闲才想到问钟管家正屋的情况。
正屋里其实和东西厢房差不多,不过是多了一些日常摆设的物品。而真正贵重的物件如瓷器、香炉、字画等都是前朝的古物,还有一些书籍,都是外祖父收集到的孤本,一并放进了正屋底下的地下室里。
而这个地下室不是普通的地下室,里面总共有两个房间,一间专门用来锁贵重的物品,一间则是简单摆了床和桌椅以作为非常情况出现的避难之处,而这个地下室,除了已故的外祖父和青菀娘,就只有青菀、钟管家和钟义强知道。
钟管家已经将正屋铜锁的钥匙交给了青菀,由她决定何时入住正屋,但青菀一直忙着制作地瓜干,还没空搬,仍继续住在东厢房里。
此刻青菀的意思十分明显,不仅是开正屋自己住进去那么简单,还打算把俊美男子移到正屋暖阁里养伤,因为地下室的入口就在暖阁的床下,只要有什么异动,便可直接将人转移到地下室。
这样的安排是最安全的,免得到时候追杀俊美男子的人找来了,不仅没救成人,还要连累了农庄的所有人。
不过,青菀虽已是农庄的主人,但毕竟这农庄是外祖父留下来的产业,还是要尊重一下钟管家这个守了这么多年宅子的忠实老仆的意见。
钟管家没想到青菀会用征求的语气,换做任何一个仆人都会感到此刻正受到尊重,他有些感动,又有些担忧,可他也不是那见死不救之人。
而眼下的情况,也只有正屋最合适!
钟管家望着青菀清澈透亮的双眸,点点头,表示同意。
青菀立即吩咐胡冲和小顺将人推到正屋门口,自己则回东厢房拿钥匙,顺便交代吴妈妈去烧热水,贞竹则负责找几个人先将正屋简单打扫一下,能住人就行,往后再慢慢整理干净。
一行人小心翼翼将俊美男子抬进正屋暖阁,趴睡在床上。
青菀让胡冲帮忙把俊美男子的华服换下,胡冲毫不犹豫地动起手来。
胡冲迅速的动作让青菀叹为观止,心想他过去是不是也常做过类似的事情,只不过,在脱到俊美男子的伤口处时,胡冲犹豫了一下。
“怎么啦?”青菀有些焦急地问。
“伤口的血肉与衣衫凝在一起了,只能撕扯下来,不过会扯到伤口而再流血。”胡冲表情严肃道,“况且,他现在还发着烧。”
天啊,薛青菀你是猪啊,怎么能忘了俊美男子还在发烧啊!
“小顺,上回在山林里采回来的鸭跖草我让你拿去晒干,你收好了吗?”青菀急忙问。
“收好了,姑娘。”小顺不知道鸭跖草的作用,自然不清楚青菀的用意,只是听到胡冲说俊美男子发烧,又想起之前青菀帮贞竹退烧用的药,顺口道,“那晒干的车前草也还有不少!”
他言下之意是问青菀用不用车前草熬水给俊美男子喝。
青菀明白了小顺的意思,但她摇摇头,道:“这次不用车前草,就用鸭跖草煎汤,只有它不止能退烧,还能加快止血!”
青菀并不是胡诌,前世在医书上看过鸭跖草有收缩血管、并能缩短凝血时间之功效。
胡冲看青菀的眼神充满了惊讶,没想到一个千金小姐,竟然还识得草药,懂得药理。
胡冲想完转向俊美男子,轻轻撕了下衣衫,扯到伤口的地方果然有鲜血外渗。
之前俊美男子已经流了太多血了,再流怕人经不住,胡冲有些不敢动了。
“姑娘,实在无法请个大夫吧。”胡冲犹豫着建议。
“不行!”青菀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此人身份不明,也不知伤他之人有没有罢手,请大夫容易节外生枝,先用鸭跖草煎的汤药试试。”
此时,胡莹来了,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递到青菀的面前,道:“姑娘,这是奴婢娘让交给您的金疮药,治疗刀剑伤效果极好!”
青菀有些意外。
胡冲的手却突然一抖,虽然幅度不大,但他就在青菀前面,还是让青菀看见了。
青菀心生狐疑,其实胡婶有金疮药并不出奇,胡冲本来就是个会武的,平时受点伤用点药也应是常有之事。而胡冲却隐瞒了自己有金疮药让她去请大夫,现在胡婶让胡莹来送药,胡冲又是那样的反应,青菀自接触胡冲以来,从不觉得他是个吝啬之人,反而磊落大方,诚恳侠义,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心底的小秘密,青菀不也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嘛!
“哥,娘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让你好好帮人上药。”胡莹若有所指地对着侧着身坐在床边照看俊美男子的胡冲道。
胡冲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下头。
胡莹走后,青菀将金疮药塞进胡冲的手里,胡冲还是没说话。
这时,吴妈妈端着烧好的热水进来了。
“姑娘,您先回避吧。”吴妈妈对青菀道。
青菀只顾担心俊美男子的伤势,倒是忘了古代男女授受不亲。
青菀正想离开,便见胡冲开始撕衣衫了,看着被拉扯到的伤口又冒出鲜血来,忍不住抢过吴妈妈手中烫过扭干的帕子,按压在那冒血处。
“姑娘……”吴妈妈愣在了那里。
“救人要紧,医者父母心!”青菀胡乱找个词安慰吴妈妈,尽管有些用词不当,但她也只是想传达这么一个意思:她虽不算什么医者,但也是在救人,救人的时候,面前是男是女,都一个样。
胡冲一点一点地撕衣服,青菀一点一点地将帕子摁在伤口上,她捂着伤口,仿佛感受到一种疼意,庆幸那俊美男子正昏迷着,要是清醒不知道该有多痛啊!
待上身的衣衫完全褪至腰间,胡冲、青菀相互配合清理伤口上的污泥,吴妈妈则成了专职作洗帕子的人。
很快一盆水便染红了,大约换了三盆水,伤口终于清理干净了。
胡冲便将金疮药细细倒在了伤口上,伤口起码有五六寸的样子,金疮药一下子用掉了大半瓶。
“好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内伤了。”胡冲帮俊美男子包扎好道。
接下来该换衣裳了,青菀和吴妈妈都避了出去。
青菀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小顺便端着药碗过来了。
青菀让小顺端进屋里,喂俊美男子喝。
没多久,小顺出来报说,那男子嘴巴紧闭,一点都喝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