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崽子,你看你干的好事,这几天就让你娘选个好日子,抓紧时间把婚事办了。”胡广大嗓门的嚷嚷着,胡广是余杭总督,为人仗义、热情、耿直,是典型的东北汉子。而胡夫人却是典型娇小温柔的江南女子,所以再粗犷的人也禁不住绕指柔,胡广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胡夫人伤心落泪。
这不,胡大人刚刚冲着胡帅一顿大喊,就看见坐在椅子上的胡夫人眼圈一红,胡大人顿时就没了脾气,可是看见胡帅站在一旁,闷闷不乐的样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只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胡夫人看着这个样子,只得压低声音,失落地说:“老爷,小帅已经依着你去李家提了亲,你还这么不依不绕,难道是看我们娘俩碍了你的眼吗?”
“哎呀,你想到哪儿去了。既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和人家女孩子有了肌肤之亲,那就得对人家负责,这个没有什么可争议的。不过,你看看他这个样子,就跟不是娶亲,而是逼婚的小媳妇似的,我是看不过眼。”胡大人急急地争辩着。
胡夫人看着没有丝毫精神的儿子,心里一难受,说话略带责怪的口气说道:“家里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可是小帅已经听了你的话,现在连他笑不笑还得你说了算?”
胡大人听了张口欲言,看着胡帅和胡夫人都满脸不高兴的样子,只得叹了一口气,“我不管了,不过,不管怎么样,我们胡家可做不得有辱门面的事情。”说完哼了一声就走了。
胡大人性子刚烈,说一不二,虽然早年战功赫赫,可是不会阿谀奉承,所以熬了一辈子,还只是个余杭总督,但他也不后悔,他认为做人的标准就是坦坦荡荡,无愧于心。既然碰了人家姑娘,那就得负责任。
因为这个性子,即使再疼胡夫人,在根本原则上他是不会退让的。胡夫人了解他的性格,所以在胡帅的婚事这件问题上,胡夫人根本就没有持反对的意见,都是听从胡大人的。
当胡大人气哄哄地走了以后,胡夫人对着情绪沮丧的胡帅说:“儿子,娘知道你不喜欢这门亲事,可是你爹打定了主意,娘也劝不了他。你放心,娘以后一定会再给你找个可心的人。”
胡帅听了,只是摇摇头,一句话也不说,可心的人?乔乔会依着我吗,乔乔那样聪明可爱的人,我怎么会委屈她,她也不会答应的,胡帅怔怔地想着。
胡夫人看着胡帅心事重重的样子,只得语重心长地说:“李菲菲虽然娇惯一点儿,可是好歹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孩。他爹虽然不怎么的,可是这个女儿还是不错的。而且,男人不要把重心都放在女人身上,这个秋天你就要下考场了吧,把心收回来,还是以事业为主。将来有了成就,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胡帅听了只是略点点头,向胡夫人行了礼,告辞走向书房去温书了。
胡夫人看着远去背影看起来落寞的胡帅,心里对李菲菲恨的咬牙切齿,可是面上还是温柔地笑着。
“夫人,你明知李小姐是什么样的脾气,怎么还说她的好话?”身边的心腹丫鬟给胡夫人打着扇子,不解地问道。
胡夫人笑了笑,“好话?我怎么可能会给她说好话。只不过,如果我现在就在小帅的面前说她的不是,将来她进了门,如果有什么矛盾,在小帅的心里,会留下我不容她的印象。现在我一点也不挑她的毛病,即使以后发生点什么,小帅也只会认为李菲菲无理取闹。”
说完,她端起杯子,轻抿了一口茶,闭目养神片刻,用温柔的声音说道:“我可不想因为她而离间了我们母子的关系,她还不配。我只是觉得可笑,你说李家是怎么想的,将女儿嫁到我家来,这不是让她早点死吗?难道他家有健忘症,忘了我的大儿子是怎么死的了?嗤,以后有得玩了。就是委屈我们小帅一些日子了。”
看着胡夫人恬静慈祥的脸,听着胡夫人温柔的话语,让人不敢相信这种不寒而栗的话是她说出来的。
丫鬟突然打了一个寒战,是啊,总以为夫人脾气好,却从没想过这么多年,胡大人身边只有一个姨娘,还是多年跟随的大丫鬟,看着岁数不小抬举上来的。如果没有一点心术和心计,这么大个家族她怎么可能撑得下来,并且一点风浪都没有?想着,她就越发地恭谨了。
有时,我们以为幸福触手可及,可是,最后才发现,那只是另一个灾难的开始。
不管经历多少风雨,不管人事如何变动,一座城市总是矗立那里,不悲不喜。余杭的官场变动很大,可是这和老百姓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该做生意的做生意,该婚丧嫁娶的就婚丧嫁娶,该宴请亲朋好友的就宴请亲朋好友,所以乔乔她们的生意还是依然如火如荼。
郊外的马栏山脚,穿过花海,一片碧草豁然呈现眼前,犹如一块绿色的大地毯,从眼前一直铺向远方高耸的马栏山,如黛的山色映衬着碧玉般的草色,令人心旷神怡。山脚下一座石亭显得非常突兀。这是人们经常送行的地方,所以有着相应的石桌、石椅。
乔乔信步走向那里,看见胡帅一个人坐在那里沉默不语。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胡帅,她印象中的胡帅是热情洋溢,潇洒不已的阳光男孩,这种愁容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脸上。她恍惚看见当初第一次见到他的模样,意气风发,帅气可爱。
而胡帅也抬起头看见了乔乔,乔乔的脸上微有薄汗,几天不见,她还是那么的光彩动人。她肯定听到了消息,可是她没有一点变化,是不是我在她的心里一点位置也没有,他的心情越发低沉了。
“哎呀,胡兄,你可真会选地方,我接到你让人捎来的口信,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呀。”听着乔乔的抱怨,一如既往的声音,胡帅的心里莫名的好了起来。
“你不要一口一个胡兄胡兄的了,我可是比你大了好几岁呢。”
“嘿嘿,那要不,胡大哥?”看着乔乔嬉皮笑脸的模样,胡帅无奈的摇摇头。
乔乔坐在石椅上,从怀里拿出一把木梳子递给他,“祝你白头偕老,举案齐眉。”
胡帅接过梳子,嫌弃地看了看,“你那么有钱,就赠我一把木梳子?”
“哈哈,有钱也得省着点啊,这一把梳子我还心疼半天呢。呵呵,不逗你了,你可真不识货,这是上好的枷楠木做成的,我是好不容易淘来的,这可是用金钱都买不到的,我自己都没舍得用它。它也是一种药村,能行气止痛、温中止呕,好的不得了,送给你的夫人,那她可乐得开了花,懂不懂啊你。”
胡帅听了,心里一痛,你知不知道,其实我最想送的人就是你,可是,我终究失去了这个资本。他微微一笑,轻声说:“谢谢你,乔乔。”
乔乔看着胡帅这个样子,没有说话。风轻轻地吹着两个人,静谧的时光,带着淡淡的愁绪。
“对了,你以后怎么打算的?”胡帅率先开口道。
“我?嗯……现在生意基本都上了轨道,后续再处理些事情。我和初夏就去找海老,他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大好,我们想去照顾他,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你呢,成亲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嗯……我父亲想让我参加科举,其实我对当官不感兴趣,不过,这也是我的责任,我会努努力看的。”
“是啊,听人说,只要成了亲,就是大人了,所谓成家立业嘛,不试试怎么会知道自己不行呢。我看好你噢。”
“那是,也不想想我是谁,我也觉得只要我出手,考取功名应该不在话下。对了,我大婚时候的衣服可就从你的铺子里裁了,你得用最好的布料,最新颖的样式。还有,相关佩戴的首饰也得是最好的,我胡帅这么玉树临风,可不能让人笑话了去。”
看着胡帅瞬间恢复了神采,乔乔的心也跟着飞扬起来,“好啊,变相跟我做广告,我可是求之不得啊。走吧,这些事我得亲自把关。”说完乔乔站起来,向外走去。
“什么是广告啊?你跟我说说。”
“哎呀,这是营销的手段,你不懂。”
“你给我说说我不就懂了吗,再说,我还有不懂的地方吗?”两个人渐行渐远,边吵边闹,没有一点隔阂。在青葱的岁月里,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印象深刻,让人心生好感的人.可是,差一步也是差,只能喟叹没有缘分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