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天气晴朗,有微风,梁明宇想要画画,乔乔和初夏在院子里摆画架,看缺了几种颜料,初夏去梁府的总管库房去拿,在花园里碰到了一个道士,他看不出年纪,见他戴着鹅黄色锦纱巾,身上穿一灰色长袍,手中拄一根盘龙拐杖。玉面多光润,看着仙风道骨,可是眼睛却是直钩钩的瞅人,让人感觉心里不舒服。
初夏想这个就是无为道士了吧,路过他的时候初夏向他行了行礼,准备离去。可是这个无为一把拦住了她,摸着下巴上上下下地仔细瞧了瞧她,很温柔地问她:“小姑娘,你几岁了?”
“十岁”,初夏小声地回答道。
“嗯,不错,真是不错,呵呵,真是不错啊。”道士乐呵呵地自言自语。“我帮你看看相吧。”
初夏摇了摇头,“谢谢道长,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咦,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想找我看相的人可是多了去了,我可是轻易不会给别人看的,我是看你面相是个福分之相,但需要有贵人相助才可,想帮帮你啊!”无为道士不高兴地说。
“道长,您是仙人,我怎么会不知好歹呢,可是乔乔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谢谢道长,我还要给二少爷忙着拿颜料,拿晚了主子会不高兴的”,初夏说完福了一福匆匆忙忙地就走了。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乔乔?无为道士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哼,乔乔,无为在心里再一次地默念了一遍,冷笑了一声慢慢踱步向梁老太爷的院子去了。
当一个人一开始知道自己是个骗子,可时间长了,骗的人多了,自己也会当真,迷失了本质。无为就是这样的人,现在他已经不知自己的原来模样,只知道自己是个法术高强的道长了。
等初夏回来的时候,乔乔忙着焚香磨墨,初夏也没有说起这件事,梁明宇一幅沉静地样子在认真地描绘青竹,静悄悄的,一片温馨地氛围。
等梁明宇画完的时候,乔乔又和往常一样,对她的主子露出崇拜的样子:“少爷,您画的真好。”
梁明宇瞥了她一眼,“噢,怎么样个好法?”
“多像竹子啊,草也像,若隐若现的云也像。”乔乔狗腿地说道。
初夏和梁言在旁边笑了笑,梁明宇头疼地说道:“这就是你说的好法?”
乔乔再一次看了看梁明宇画的竹子沉思道:“嗯……就是竹子在风中飘动……?”
梁明宇听了一愣,看了看还在捉摸不定的乔乔,他画画的意境是“逸气假豪翰,清风在竹林”。乔乔就是这样,总是无意中说出了他心里想的话,这样聪明灵动的她怎能让他不喜欢?
“要是在天上画个风筝就好了。”乔乔带着一丝渴望说。
梁明宇带着一丝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溺**对乔乔说:“去拿风筝吧,咱们去放风筝。”
乔乔和初夏立马欢呼起来,高高兴兴地去拿风筝了。
风筝是一只蜻蜓风筝,看起来栩栩如生,展翅欲风,连梁明宇也忍不住侧目看了看。
乔乔赶紧说:“少爷,怎么样,漂亮吧,就跟真的一样,是我和初夏一起做的噢。”
梁明宇带笑不笑地看着乔乔。乔乔挠挠头:“嘿嘿,主要是初夏做的,我帮着递递东西。”
梁明宇又露出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样子:“初夏,手艺真的不错,不过下次可别让某人帮了倒忙啊,那样就可惜了一幅好作品。”
初夏脸红地笑笑:“谢少爷夸奖,乔乔真的帮了很多忙。”乔乔在一旁傻呵呵地笑。
梁言看了看梁明宇,心里想有乔乔在,少爷真的高兴了好多,想着心里也乐呵起来。
在草地上乔乔不顾形象地跑着,带着风筝慢慢地飞上了天空,梁明宇在远处看着浑身都充满着快乐地乔乔,心里有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这个时候朝堂、家族的种种烦恼好像都远离了。
而在一块高地上,梁老太爷和无为道士也看到了这一幕,年青的快乐是他们可望不可即的,认为自己不老那只是徒劳的幻想,但就是为了这种自欺欺人的幻想,不惜扭曲自己的灵魂。
无为对梁老太爷说:“老太爷,越是思想灵动的人越管用,药效事半功倍,这种童女可遇不可求啊。”
梁老太爷点点头:“大师,您说的不错。您只要挑好人别的不用管,呵呵。”梁老太爷浑浊的眼里透着一丝灰败,但却出充满了对生的渴望。
当人还年轻时,总能记住一切,不论那究竟有没有发生。而今身体机能每况愈下,很快再也记不住任何东西,除了那些从未发生过的事情。这种事情很令人伤感,然而无法避免。
时间久了,一些风言风语就出来了,梁老太爷回来以后就从外边买了很多孩子,全是相貌清秀的男孩或女孩,然而过了一些天又买了很多男孩或女孩,但是老太爷院子里的孩子却只见减少,人都不知哪里儿去了。而梁家面对这一切,显得那么平常,或者是说即使有不平常的地方也会让它变得平常。
这天梁明宇照旧在书房里看书,乔乔和初夏在一旁干完自己的活,一声不响地矗立在旁边,梁明宇一边翻着书一边淡淡说道:“最近没事不要出去乱跑……如果我不在,老太爷那边有人找你们,你们不要去,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乔乔和初夏互相看了看,点头应是,她们也听说了前几天大小姐院子里的一个丫鬟在花园里碰到老太爷就再也没有回去,为此大小姐还闹了一天,事情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一切都来得那么没有预兆。
已经是夏末了,中午的天气还是有些闷热,但早晚的时候已经有了凉意。这天前院来传话,说让拿秋季做衣服的料子,乔乔本来要去,初夏笑着说:“你最近给二少爷绣手绢累坏了,我去吧。”说完跑了出去。
乔乔笑着追了出去:“臭初夏,你也不帮帮我,就看我笑话。”
她们俩个你追我赶地在听竹轩跑了一会儿,累得她们俩个气喘吁吁,初夏看着乔乔累得直不起腰来,笑话她:“乔乔,你慢慢绣吧,我走了啊。”说完一溜烟地跑了。
夜幕慢慢降临了,梁明宇捎话来说今天晚上不回来,在宫里陪太子有事相商。乔乔在屋里不知所谓地绣着大少爷的手绢,好好的青竹让她绣得七扭八歪的,哎,只能等初夏再教教她了,咦?初夏怎么还不回来?
她走出屋去,看着逐渐凋落的花朵,心里莫名的涌起一阵不安来,叫来守院子的小厮,让他出去打听打听初夏,过了好长时间,那个小厮慌慌张张地跑来,说初夏被无为弄到老太爷的院子里了。
乔乔听了大吃一惊,大少爷不在,怎么办,怎么办,老太爷现在在院子里炼制长生不死仙丹,听说需要大量的童男童女,孩子进去是有去无回,而梁老爷为了孝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梁府封锁消息,只是没想到无为这么地大胆,敢找大少爷的贴身丫鬟。
乔乔心急如焚,连忙找人往宫里送信,就说家里有事,看能不能把大少爷叫回来。看着夜色越来越黑,乔乔也越来越慌张,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如果去晚了,初夏有什么事,她会自责一辈子,如果不是她去拿衣料,可能无为就不会遇到她,就不会被抓去让老太爷炼丹,她一定要救出初夏!
乔乔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要慌,乔乔,初夏还等着你呢,千万不要慌。乔乔想了想来到梁夫人的院子,让人通报一下,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
时间慢慢过去,一秒现在对乔乔来说都是一种煎熬,她现在不知该怎么办,只能抓住最后的希望,等到乔乔感觉快绝望的时候,梁夫人终于让她进去了。乔乔进到梁夫人的屋里,扑通一下就跪在地下,连着磕了三个头,声音嘶哑地说:“夫人,初夏被老太爷叫去了,求您救救初夏。”
梁夫人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泪光莹莹的乔乔,慢条斯理地说道:“噢,我去派人核实核实,没准初夏贪玩走到哪儿玩去了呢?”
“夫人,初夏确实是被老太爷叫去了,求求夫人救救她,我以后给您当牛做马报答您。”乔乔这会已经顾不上自尊,又砰砰砰地向梁夫人磕起头来。
梁夫人淡淡地说道:“即使初夏是老太爷叫去了,我这个当儿媳妇的也不好说话,老爷又不在府里,宇儿呢?,老太爷平时可是很疼宇儿的。”
“大少爷去宫里了,今晚回不来,而且我害怕再晚就来不及了。”乔乔哀求道。
梁夫人喝了口茶,想了想慢慢地摇了摇头:“哎,我是真想帮你,可是我真帮不了你,你也放宽心,没准这会儿初夏已经回来了呢。”
乔乔抬起头来看着梁夫人,梁夫人无论在何时何地都显得那么的雍容华贵,她是高高在上的云,而乔乔她们就是低贱的泥土。乔乔看着梁夫人悠哉游哉的摆弄着牡丹花样的指甲突然意识到她根本就不会救初夏,就是因为自己,梁明宇太溺着自己,整个梁府都知道,而自己也飘飘然,总觉得得到老板的赏识,干好自己份内的工作就挺好,现在才知道就是因为这样,梁夫人根本就不会帮自己,上次叫过来就是敲打我,可自己根本就没当回事。
乔乔嗖的一下站起来就跑了出去,梁夫人吓了一跳,摔了杯子,恨恨地说:“没规矩,阿猫阿狗都叫我帮忙,把我当什么了?以为自己受宇儿的**爱就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