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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白芨带着莲映去了永宁镇见到了阑遗,三人相谈甚欢。但是遇见了傅秦天来看阑遗,白芨躲闪不及,便与傅秦天打了照面。不待傅秦天说话,白芨便带着莲映匆匆忙忙地走了。

可见,白芨对自己的这个父亲是能不见则不见,也没有多少的感情。

因为莲映喜爱牡丹花,白芨本打算用培植出来的洛阳牡丹向莲映求亲,只要莲映一答应便去莲家下聘。

后来事情变得有些奇怪了,傅秦天得知了莲映的身份,便想方设法地想要促成傅莲两家的婚事,不过不是莲映与白芨,而是莲映与阑遗。莲家是武林世家,以武见长,阑遗对继承傅家铸剑的事业没有兴趣,傅秦天喜爱这个儿子就由着他去了,但总得找一个人来继承傅家的家业,于是傅秦天便把目光放在了莲映身上。

江湖上如莲映这样的武林世家的女儿也不见少,可偏偏没人比得上颜苏莲秦四家的世交,一旦莲映进了他傅家的门,傅家笼络住的还有其余三家。莲映和白芨在一起的意义就不一样了,傅秦天从来没有承认过白芨这个儿子,而白芨,也深知如此,也没有办法当傅家的儿子。

白芨在外瓢泊数年,不过前一年回了次家,也是因为阑遗早些时候传信给他让他回去见见自己,而白芨就在破旧坍圮的小院里住了几日,缅怀了他的母亲。

傅秦天动作神速地去了莲家提亲,幸亏公子那时候刚好回了鹿绥城,听闻此事,十分诧异,一问是傅家哪位公子,才知道是阑遗,而不是白芨。阑遗素来对白芨好,怎么看都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公子费力说服莲映父母打发了来人,将这件事情推迟了下来,然后才传书信告诉了莲映与白芨。

白芨知道这件事情是自己父亲的主意,将莲映送回了涪渚城,那个时候已经又到了冬天了,那年的冬天早早就冷风呼号了,而白芨又一次回到了傅家。仿佛从白芨的母亲开始,与傅秦天就一直在讲条件,让出地位换白芨的命,斩断双手换白芨的手。

傅秦天打定了主意要让傅莲两家结为姻亲,白芨知道阑遗不会答应,但是傅秦天总会是有法子的。傅秦天知道白芨爱护自己的一双手,便让白芨废了自己的手,白芨在外总是随心所欲,满不在乎的样子,可是面对自己的父亲,他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白芨如果废掉了自己的双手,就是辜负了九泉之下的母亲,带着对母亲的愧疚,他还怎么安心地与莲映在一起,如果不能和莲映在一起,他现在站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

白芨傅秦天这些年一直在帮阑遗找古书上记载的一种生长在石罅中的花,这是阑遗主动请求傅秦天找的,阑遗自知事起就对傅秦天不冷不热,陈氏离世之后,傅秦天对阑遗更加宠溺,傅秦天就想着完成阑遗的请求缓和父子之间的关系,便答应了白芨的要求,只要白芨能找回来,就不再提傅莲两家的婚事。

可是暗地里,却又派出人在白芨拿到东西的时候就将抓起来找个地方藏着,等到阑遗与莲映的婚事完成之后再放出来。

可白芨却再也没有回来。白芨周游江湖中,曾在偏远北地临海的悬崖上见到这样的一株花,花开在悬崖中部。白芨没有采到花,反而是摔进了汹涌的海水里,尸骨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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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摇摇晃晃,公子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苏祁一个人在外面驾马,我暗自嘟囔:“白芨真可怜。”

公子睁开眼睛,伸手摸了下我的脑袋,我义愤填膺地坐起身子:“那阑遗为什么认定莲映害了白芨?!”

公子嘲讽地勾了下嘴角,“你猜不到吗?自然是傅秦天颠倒了黑白。”

“他不是想和莲映家结亲吗?为什么还这样说?”

“白芨冒着生命危险,不过就是为了一朵花。不是为了阑遗就是为了莲映,若是让阑遗知道白芨因为他而死,说不定就以死谢罪了。”

“······有那么严重吗?”

“应该是没有的,可是阑遗的确把我当作了仇人,后来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莲映看着洛阳牡丹说,“白芨要阑遗种出洛阳牡丹,阑遗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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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芨本就打算用洛阳牡丹向莲映求亲,阑遗种出了洛阳牡丹,认为白芨和莲映永远在一起的时间到了,并且他得知白芨死了之后,莲映一直都好好活着,觉得不甘。莲映从苏祁那里得知洛阳牡丹由谁种出,便想着代替白芨去永宁镇看看阑遗。阑遗带着莲映去了白芨的衣冠冢,大雨倾盆,莲映跪在碑前哭得声嘶力竭,她想着过了两年的时间,自己总归是好些了才对,可是没有想到再次触及到白芨,自己竟然还能够泪如泉涌。多少个时刻,她想到白芨的时候,眼睛干涩到眼泪都流不出来。

莲映根本就没有回过青花客栈,永宁镇的每一个人都曾接受过阑遗的帮助,所以他们才不遗余力地帮着阑遗,他们还时常上山给阑遗送些吃的用的。墓底墙壁上挂着的一副一幅的画,大多数都是白芨画的,也有阑遗画的。

自从白芨逝去之后,阑遗时常想念曾经白芨活着的时候,于是没想到白芨,他便凭着记忆画一幅画像。可是后来他渐渐记不清白芨的模样,于是画像开始变成一个轮廓,后来变成空白的宣纸。阑遗还住在傅家的时候听着闲言碎语多少知道一些上一辈的纠葛,傅家上下虽然称呼着白芨为大少爷,可是没有一个人是真正对他好的,所以阑遗便不遗余力地对他好。在阑遗这个弟弟的庇护下,白芨后来的日子多少都比从前好。阑遗对父母都不亲近,偏偏对白芨亲厚,这仿佛是因果循环。

莲映喜欢牡丹花,偏巧阑遗也爱牡丹花,阑遗花尽心里在山上种了牡丹,永宁镇的镇民帮着他将牡丹花搬到山下,绕着白芨的衣冠冢摆放,一层一层地铺开来,铺成一片绵延的花海,这是他为莲映造好的葬身之地······

阑遗不杀莲映,他逼着莲映自己去死,白芨一定不希望他杀了莲映,那么莲映自己死白芨便不会责怪他了。我觉得阑遗真是个神经病,好像白芨是傻瓜一样,若是真有泉下有知这件事情,白芨恐怕都跳出来责怪阑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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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向公子:“那阑遗在客栈里看的是什么东西?让他一下子哈哈哈哈地笑。”我模仿着阑遗的样子笑了两声,莲映轻哼了一声:“是傅秦天的手札。大概白芨死了他才真正想起自己有这个儿子吧。”

“他太悔恨自己让白芨去做这件事情,但憋在心里又无法纾解,便事无巨细地写了下来,想必写得老泪纵横,把那张纸偷出来的时候好些地方都是润湿后干掉的痕迹。”公子叹了声气,“白芨一死我就派人调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无意中从一个去傅秦天书房偷过东西的江湖大盗口中得知有这样一份手札。”

不知为什么,看着现在声色平静的公子,突然想到了在墓底恼怒的公子,心里痒痒的,怪不是滋味,便呛了一句:“或许不是老泪纵横,是鼻涕交加呢。”

公子哭笑不得:“是涕泪交加。”我一窘,注意力瞬间就被自己的尴尬转移,不好意思地小声说:“我没念过书嘛,说错了也不足为奇。”

“不足为奇倒是用对了。”莲映轻笑着开了我一个玩笑。

“······”

我看着莲映没有笑意的眼眸,心里一紧,想必没有白芨的日子她也不见得有多快乐。我默默地朝着公子在的方向瞟了一眼,公子扇子一开挡在了我的眼前,只听见公子含着笑意的声音从扇面后传来:“淮楚,你再悄悄看我,我可要问问你在看什么了。”

公子话刚落,就听见苏祁在车帘外故意发出的大声的嗤笑声,眼前的扇子收走,公子撩开车帘坐到了外面去。我捂住脸哀嚎一声,为什么又被发现了我在悄悄看公子。莲映倾身靠住我的肩膀,笑着低声问我:“淮楚,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吗?”

嗯?我放下手疑惑地说:“样子?”我看了眼憔悴的莲映,“不知道,不过,应该不是你这个样子吧······”

莲映直起腰,不再看我,嘴角有笑意:“是你这个样子。”

我?我?!我什么样子?变好看了吗?!

“你喜欢嘉······”我赶紧捂住莲映的嘴,冲着她挤眉弄眼,天呐,求求你别说出来,被公子听见了怎么办!莲映眨了眨眼睛,我慢慢把手放下来,郁闷地撑着下巴长长地叹了一声气。

我喜欢公子,可是他知不知道呢?我怎么觉得他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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