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九区最为热门的莫过于两个话题。第一,当然是已经持续了5天的,名为“天网”的怪雾。
之所以称作怪雾,是因为这场大雾不仅来的突然,而且从各个方面来说,其本身都完全违背了“雾”这种东西本来的科学常理。
所谓雾,应该是空气中的杂质或者小水滴的凝结物,凝结在高空称之为云,靠近地表则称之为雾。但弥漫在九区的这场雾却是不高不低,宛如一个巨大的碗倒扣着盖住了整个九区。远远观看,那乳白色的雾层仿佛还在蠕动,翻滚着涌动在城市周围,虽然壮观,却也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惊悚。不自觉的就会让人联想到诸如世界末日,或者天罚之类的词汇。
而这奇怪的雾不仅看起来怪异,更奇特的是,自从这阵雾出现以后,几乎所有外界与九区市内联系的电子信号就全部断了。同时,政府宣布,未查明怪雾成分之前为谨防不测,所有九区市内通往外界的交通也同一时间隔断。
一下子,随着政府接连出台的强烈应对政策,这座繁华的城市也瞬间变为了孤城。没有人出得去,也没有人再进得来。大家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会如何。一时间是人心惶惶,谣言四起。有的说这是世界末日的征兆,而有的说这是外星人搞的鬼,甚至还有的引用老电影中的情节,说这雾里存在着怪物。
但到底这雾是怎么回事没人说得清,连那些专家们一个个也都是含糊其辞,支支吾吾,每天只是不断的通过媒体向市民宣传,要相信科学,不要肆意传播谣言,以及这只是一种奇特的自然现象几天后就会消散等等这般。
其实,这雾之所以会不断加重市民的恐慌第一是因为它自身的罕见与怪异,更重要的则是因为时下不断被大家热议的第二个话题,也是一直被新闻媒体称作“毫无根据的民间传说”的一本小说。
“雾城”
这本来只是一本在一个多月前发行的,勉强能称作销量尚佳的科幻类小说。其中的人物,地点,事件,统统都是虚构的。但这本书最为奇特地方是,它竟然在一个多月前准确的预言了这场大雾。或者说,书中的主线基本上与这次大雾如出一辙。而这本小说的结局却是一个完全的悲剧,以一场灭世的灾难,与全部人类的丧生作为收场。
敢拿“全灭”当结局来写小说,不得不说这本小说本身就已经独具一格。但与现实的重合,却一下子把这种独具一格升华成了让人战栗的恐怖。一时间,人们均对这名叫做“一座三脚架”的作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纷纷开始调查其出身。
可细查之下却发现,不仅查不到这名作者的真实身份,甚至连出版商都宣称他们从未见过作者本人,长久以来只是通过现在已成为空号的神秘手机号码与无址备注单向接收的信件联系。其巨额的稿费与收入呢,也统统是由出版商代收后换成现金,就像交易毒品一样被作者定期取走。
这样一来,这位作者的扑朔迷离反而更加剧了人们的好奇。尽管政府一再禁售,可如雨后野草般偷偷销售于各大书摊这本小说的销量,每天依旧成几何倍数增长。整个城市的诡异气氛也慢慢被推倒了顶点。
而此时,在城市的一角,一座破旧的书店内。一个满脸皱纹,浑身疲态,总是愁眉不展的中年记者正拿着这样一本雾城在发着呆……
……
年仅二十岁的他,刚毕业便被九区中央电视台录取为正式记者。那时候的他不仅英俊帅气,更是才气逼人。在同学眼中,他是大学毕业生就业的典范。在同事领导眼中,他是年轻有为的代表。他的妻子更是百里挑一,美若天仙。那时候的他只觉得未来一片光明,一切的开始都如旭日般完美。
但时光如梭,转眼三十年过去了。如今,已经年逾五十的他却还是一个记者。整整三十年,他竟然依旧原地踏步。
养育子女的辛酸,生存的压力,事业的失意,还有疾病的折磨都渐渐的改变了这名记者的心性。甚至连号称看重他的才华,愿意跟他相守后半生的年轻二婚妻子最近也与一名电力局领导传出了谣言。这个沉重打击更是让他的心一下子跌落到谷底。相比当年的意气风发,如今的他看起来已经是疲态不堪,仿若垂垂老者。脸上总是挂着愤世嫉俗的不屑与深深的阴郁。就好像全世界的人对他都有所亏欠一样。
他觉得很恨,却不知道该恨谁。恨三十年也没有提拔自己的领导?可眼下那是他最基本的生活保障。恨**的妻子?可寻求更好的生活是女人的天性。他只能恨自己,恨自己不争气。恨自己没有出人头地,恨自己没有像那些同学一样变成名人还有大富豪。
但现在。在这个破旧的书店中,他却忽然找到了一个机会。一个成名的机会,一个可以让所有人对他刮目相看的机会。这个机会的契机就是这场雾。
由这场怪雾成就的这本叫做雾城的小说,由这本小说成就的“一座三脚架”。而这个叫做一座三脚架的作者很快,也会成就他……
想到这,站在书架前愣了半晌的记者赶忙在自己破旧的背包里翻找起来。翻了半天,他终于找出了一张皱褶巴巴的破纸片。
看到这张纸片,记者显得有些欣喜若狂。一瞬间,他竟像个白痴般裂开嘴嘿嘿的笑起来,同时,他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了差不多两个月前的那个下午。
谈不上阳光明媚,但总算没有下雨。周末的下午,在一座新建成的小区前,记者和他的几个晚辈正在为即将开始的一宗采访铺设器材。
一如往常,今天记者的心绪还是如同这天气一样的昏沉阴郁。仿佛是跟那些器材有着深仇大恨一般,粗手重脚,叮叮咣咣的把它们摔个不停。而对于这位前辈的脾气,几个新人都有所了解,也不敢说什么,只是一声不吭的干着活。
“唉唉唉,你不能过去,这正在铺设场地。你绕道吧。”
“喔?铺设场地?你们是唱戏的?”
“什么唱戏的,我们是记者。”
“记者……呵呵……那根唱戏的也没什么不同么。”
“嘿~我说你这个人,总之你赶快离远点,这儿不能过!快走快走。”
忽如其来的一阵骚动,很快引起了记者的注意。听到吵闹,他抬起头往那边看了一眼,然后哐当一下扔掉了手中正提着的三脚架,大步走了过来。眼前,只见三个年轻的晚辈正围着一个矮个子男人。这个男人看起来年岁不大,穿的也跟乞丐无异。但那微微眯起的笑眼配合着始终挂在嘴角的一抹微笑却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穿透力。而最特别的是这个人的头发。那蓬乱的头发竟然没有一根杂色,完全是白的。
像雪一样的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