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千!”云桓喊着千寻的名字,脸渐渐靠近,千寻不自然地别过脸,从他怀中退出去。
他这下似乎也是回过神来,苦笑着:“你,什么时候来的?”
“先别说这个了,”千寻笑着过去拍拍他的肩,“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赶快让我给你把这该死的铁链砍断了,我们趁夜逃出去,外面有人接应。”
谁知他竟是摇摇头:“现在还不能。”
“为什么?”
“我的武功被封住了,”他晃晃手上的铁链,“带着我,你是不可能逃出去的。”
“可以解开的吧?”千寻惊道。
“我也不知道。”他有些伤感。
“算了,先别说这些,我一定能带你出去的。”千寻挥剑就要砍向铁链,却见他瞬间脸色一变,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你怎么了?”千寻冲过去拉着他。
“别管我,玉玺和,和兵符都在,你的将军府里,在你的房间,的密室里。”他艰难地开口,竟然连声音都在打颤。
“你怎么了,阿希,你别吓我呀!”千寻也是慌了神,怎么会这样。
“快走,不然——”他忍不住大叫出声,“给我——”
千寻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是方惠珠临走前留下的药瓶,看着他脸上已经极为痛苦的表情,千寻犹疑着,还是过去拿起了瓶子,他一把就抢在手里,胡乱地揭开瓶盖就要往嘴里倒。
千寻脑中一闪,不对,方惠珠怎么可能给他什么药,这定是毒物,挥手夺下他手中的药瓶,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掏出身上携带的银针一验,果然银针即刻就变黑了。
“阿千,快点,把它给我,我,好难受,快——”云桓冲上来就要从千寻手中夺下,千寻心中已猜出这药的大概,一狠心,用力把药丸捏成粉碎,云桓呆了呆,接着就抱起自己的头,铁链咣咣地砸在他脸上,他却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下下地打着自己的头。
“别这样!阿希,阿希,快回过神来啊。”千寻冲上前去拦下他。
他已经不能克制了,用力抓着千寻的胳膊,抓得她一阵阵的疼,他胡乱地撞着,撞到千寻头上,千寻一下子没忍住松开了他,他又冲到了墙上,眼看就要撞上去了,千寻赶紧冲过去,从后面抱住他,把他拦下来。
“我求你了,阿希,别这样,你忍一下,很快就会过去的,好不好,有我在这里呢阿希。”
千寻心中慌乱,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用劲抱住他,他犹自在挣扎,反过脸来,一口就咬在千寻肩膀上,似乎要生生咬下一块肉来,千寻甚至感觉到被他咬着的地方有血流下来,她咬着牙,紧紧箍住他,头歪到他耳边,不住地重复着:“我在这里呢,我在这里呢,没事的。”
慢慢地,千寻感觉到怀中的人渐渐安静下来,咬着她的嘴也松开了,双臂紧紧地抱着她,头埋在她颈间,不住地发抖。
不知多久,云桓终是稳定下来,声音低哑:“对不起。”
千寻松开他,他脸色白得吓人,定定地看千寻的肩膀,抬手就要伸过去,千寻这才发现在刚刚的争执间竟是连衣服也开了,正好能够看到被他咬到的地方血肉模糊的一片,一阵阵的刺痛。
“不碍事,”千寻避开他,把衣服拉上去遮住,“我们赶紧出去吧,再晚了怕静王就要回来了。”
他还是摇头:“阿千你听我说,你平日领兵打仗应该最是知道的,要是带着我,我们两个就都出不去了,我不能让落华就这么落到他们手中,所以你先离开,回去拿了玉玺和兵符,就能统领上南营的兵力了,他们现在手中的也就是离城护城军和云归的北营,而北营众将士对他们定是不服,到时候就还有一战的希望。”
“但是你——”千寻心中当然是明白的,但他现在这样,让她怎么能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宫中。
“你刚刚也听到了,他们现在没拿到东西是不会对我怎么样的,反倒是你在他们没防备的时候已经赶回来了,敌明我暗,还是我们的胜算大。”
千寻犹豫挣扎一番,终是点头同意:“不过,南营的大部分人马都被调走了,能动用的很少。”
“去找魏行风吧。”云桓思考了下,回答。
这个千寻这几天也一直在考虑,想着是不是应该和他见上一面,但是——
“他可靠吗?”
云桓笑:“无所谓可不可靠,但我想他会做出明智的举动的。”
看云桓这么有信心,千寻也就同意了,他一直催着她快离开,千寻也知道现在很危险,但还是叮嘱着:“方惠珠给你的定是会让人上瘾的毒药,会摧毁人的意志,耗尽人的身体,你千万要忍住别吃,知道吗?”千寻以前给无牵试药的时候就听说过有这样的毒药,其实和现代的毒品多少有些相似,让人欲罢不能,最终耗尽精力而亡。
“我知道,”他看着千寻笑,“想到你,我一定会忍住的。”
他的这话说的太暧昧,千寻不知该给什么样的回应,敷衍了句,就仓惶离开了。
出去的时候静王还没有回来,外面的爆竹声依旧在响,因为云桓中毒的事她已经在里面耽误了太长时间了,现在要抓紧着离开,当时和无名约定的是每隔半个时辰他就会在外面弄出点动静,让她借机逃出来,千寻窝在书房里等着,果然一会儿的功夫,就听到外面有人大叫:“有刺客,静王遇刺啦!”
就是现在!千寻瞄到守卫的人都有些慌了神,趁着这个机会翻身出了外面,再不迟疑,沿着房顶飞速往皇城大门的方向跑,跑出一段路,发出了信号弹,这是给无名的示意,让他去两人约定的地点会合,然后她也折向另一个方向,去往御马司。
去了的时候,无名已经等在那里了,见她来了,着急地上前:“没事吧?”
千寻点头,两人又躲回马车下面,今晚出了这么多事,云思自是不能早早离开的,而依着这情形宫门处定是守卫森严,若是硬闯,肯定会暴露身份,所以两人原先就定下还是跟着云思的马车出城,这是最保险的方案了。
一路都很顺利,谁知在到了最后一道天华门的时候出了漏子。
那几个看守的似乎不怎么卖云思面子,口里恭敬,行动上却是一点也不含糊:“世子见谅,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上头的命令,咱们兄弟也是奉命行事。”
听话语间他们似乎是从护城军里借调过来的,千寻顿时了然,看来是因为这对兄弟俩的矛盾,害得他们要被发现了,眼看着黑色的靴子越来越接近,千寻都已经运功做好了一搏的打算,忽然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向这边奔过来。
“什么人,站住!”刚刚就要检查马车底下的守卫走开喝道。
千寻心里也着实松了口气,不知道谁在这个时候赶来,却是正好为他们解了围。
“霆王,您这么晚了为何事进宫?”刚刚那人问。
原来是云霆,真不知他是有意来助他们,还是真的这么赶巧,但总归又欠下他一个人情。
“本王听说皇城出了事,担心皇上和皇叔的安危就过来看看,宫中情形如何?”
趁着这个机会,云思的马车缓缓驶离皇城,千寻和无名对望一眼,俱是松了口气。
那晚两人直接去了景培那里,把云桓的情况告知,他本来也是等的着急,但千寻一个大意让他看见她肩膀上的伤痕后,他的眼神立马就变了,贼兮兮地笑道:“我看皇上很好嘛,精力旺盛!”千寻强忍着才没有一拳揍到他脸上。
那晚他们商议过后,就决定先回她的将军府去把玉玺和兵符取上,然后再去会会魏行风,既然云桓对他那么有信心,千寻也决定去试试。
进她的将军府要顺利得多,虽然外面也有人看着,但这和皇宫的警备简直是天上地下的区别,进去后也是熟门熟路直奔密室,果然见那玉玺和兵符皆在密室里的盒子中,拿了东西就直奔往魏行风的府邸,这次是景培和她同行的,他说多份力量好办事,千寻想着也是,就一道去了。
魏行风现在是魏家的家主,自然和景培不一样,要见他也得通过层层守卫,两人东躲西藏才算是找到了他平日住的小院,景培说他以前来过,就是在这里的。
“现在他这是歇下了么?”看着远处黑漆漆的屋子,千寻低声问身边的人。
“不然,”景培摇头晃脑,“屋子黑了并不代表着就睡着了呀,要不咱们打个赌?”
这个满脑子××的大色狼,千寻瞥了他一眼,自顾飞身过去,里面没有动静,果然是睡着了,身边的人轻推她,千寻顺着看过去,隔壁院子里的灯还亮着。
“那是他的书房。”景培小声道。
原来这位魏将军还是个勤快的主?这么晚了还在书房。
两人跳上书房房顶,拨开了瓦片往里看,果然魏行风正坐在书桌旁翻看着公文,过了一会儿,放下手中的书卷,揉揉眉头,朗声开口:“来者是客,何不进来一坐。”
被发现了!千寻气得怒瞪景培,都是他刚刚推推攘攘的,现在这么进去真是尴尬,这么想着,还是翻身下去,规规矩矩地敲门,听得里面的人开口:“请进。”这才推门进去。
见了千寻和景培这对组合,魏行风明显一愣,很快就回过神来拱手:“风将军,景大人!”
千寻心中对他也是佩服,他们可是被发现在房顶偷窥的,难为人家还能这么淡定地打招呼。
“好久不见了。”千寻也寒暄着。
“不知两位深夜到访,所为何事?”魏行风很贴心地给他们两个在大冬天的夜里奔波的人递上两杯热茶。
千寻推推景培,他眯起眼睛笑着开口:“魏将军这么聪明,难道会猜不出来?”
靠,就不能直接点说么,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果然魏行风也是个中老手,打着太极:“这话魏某可就不甚明了了,魏某自认平时恪守本分,却也实在不是什么聪明之人,比不得景大人。”
“好了,”千寻站起身看着他,“想必魏将军对这些日子朝中的变化也是了然于心了,现在朝政由静王把持,平日朝臣们都不得见皇上,你就不觉得事有蹊跷吗?”
魏行风缓缓道:“那日有许多人在场,事情是如何都一一道来了,不知风将军所指的跷蹊却是从何说起?”
“那如果我说,皇上其实是被静王监禁起来了,现在需要魏将军你的支持呢?”千寻懒得再同他绕弯子。
“这,风将军又是如何得知的?”
千寻从怀里掏出玉玺,沉声道:“现在落华危难,有贼人欲乱朝夺位,皇上把玉玺托付于我,让我惩处乱臣贼子,现在我需要魏将军的协助,所以今日才会前来。”
看魏行风不语,千寻又道:“魏将军,我现在不是同你商量,这是命令,让你骁骑营全体全力协助,听明白了吗?”
“风将军想让我怎么协助?”
“皇上常与我说,魏将军您是个聪明人,行事果断,又识大体。”
“那是皇上谬赞了。”
“那不知魏将军以为,咱们的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挑起眉毛,缓缓答道:“自然是人中之龙了。”
“我也这么觉得,皇上自从继位以来,轻徭薄税,改革新政,扩展疆土,现在整个落华都有了一番新气象,想当年皇上当皇子的时候落华是什么样子,这才几年,就让我们落华一跃而上,成为了可以与秦祁比肩的大国,真真是运筹帷幄,料事如神,你说呢,魏将军?”千寻笑着看向他。
“那是自然,咱们做臣下的也当尽心竭力为皇上分忧。”
“看来皇上说得果然不错,魏将军的确是聪明人,他日必定能带领魏家,使魏家也成为如天水苏家那般代代相传的大家族。”
“那就谢过风将军吉言了。”他垂眸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