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来了?”罗青晏瞪着眼睛看着千寻。
“废话,本姑娘一向言出必行,某人该不会是要反悔了吧?”
他哼了一声:“罗氏武馆就算多你一个闲人,也还是养得起的。”
其实红莲节那夜过后千寻对罗青晏此人的印象改观了不少,他们甚至差点就一起放了象征着一对的花灯,千寻也想着再次见了面说不定可以友好些,和睦些,但不知怎地,事实上还是和原来无甚区别,见了说不了两句话就不对盘了。
尤诺倒是一脸热情:“那天无能师兄和我说了我就一直盼着你们能来呢,这好几天了都不见人,我都差点要差人过去问了。”
舒歌跟在千寻身后拿着两人的家当,只是最简单不过的一个小包裹而已,里面有些平常的贴身衣物,其它的千寻已经做好了都向罗青晏报销的准备了,舒歌正好奇地四下张望,闻得尤诺此言,立刻怀疑道:“你会有这么好心?”
尤诺正色:“其实是最近比较忙,你姐姐来了我就能减轻压力了啊,不用被无能师兄整天赶着,连个好觉也睡不了。”
舒歌点头:“这才像你说的话嘛。”
尤诺也不生气,笑眯眯地接过舒歌手里的包裹:“走,你们俩的住处在后面,我带你们去。”
舒歌有些不安地拉着千寻:“姐姐,我怎么还是觉得不太对劲呢?”
千寻安抚地拍拍她,转向站在原地的罗青晏:“怎么,罗二掌柜,要不要跟着我们借机去看看女孩子们的住处?”
罗青晏额头青筋一跳,终于还是压住了火气,咬牙道:“不必了。”
千寻和舒歌分到的住处就在上次来的时候住的地方的隔壁不远,这个时候大家都在校场操练,也没个人,尤诺帮两人把东西放好,笑眯眯地拿出一张纸递给千寻,千寻一看,居然还是一纸契约,大概意思就是她和舒歌自愿成为罗氏武馆的先生和学徒,武馆会付给千寻费用,当然也会抵扣掉舒歌的学费,为期暂时定下是半年,这半年内若是有人违约就要赔偿一百两银子。
倒也合情合理,半年嘛,也不是很长,千寻欣然接过笔签上字,舒歌犹疑了一刻,看了尤诺一眼,一咬牙,也写上自己的名字,尤诺接过纸,吹干上面的墨迹,折好塞回自己怀中,开心地笑了:“好了,舒沐你明天才需要履行你的义务,今天可以好好休息了,我就不打扰了,不过你,舒歌,”他笑眯眯地拉过正要坐在椅子上的舒歌,“不行,你从现在开始就是我的师妹了,要跟着众师兄师姐们一起练功,”见舒歌瞬间苦下的脸,他笑得更欢了,“还有一条忘记告诉你了,罗氏武馆馆规第五条,万事都要听从师长的话,一切以师兄师姐的利益和要求为先,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舒歌点头回身收拾起包裹,“咱们不见了。”
说着便要走,被尤诺一把拉回来,指指自己的胸口:“违约的话,是要交一百两银子的。”
舒歌气愤地冲上去就要抢他胸前的契约,谁知尤诺边护着胸口边竟是大喊开了:“非礼啊,非礼了——”
舒歌毕竟是个小姑娘,当下就涨红了脸,愣在当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良久,回身望着千寻,无声地求助,千寻摊摊手:“你姐姐我还真没一百两银子。”
舒歌茫然地被尤诺拉上走了,千寻则是忍不住笑起来,这两人,也是一对小冤家呢。
罗氏武馆的房间虽说里面摆设是简单些,打扫得却是很干净,住着也舒服,千寻躺倒在床上,看着陌生的帐顶,这里的主人,会是弓大佑所要找的人么?
千寻和肚子疼经过商议,认为在润城中与林成最为符合的人还真的就只有罗天赐了,年龄也对得上,而且罗天赐不是润城本地人,这也是众人皆知的,就千寻所了解的,罗天赐罗青晏尤诺他们都是从润城附近的一个小镇上过来的,罗天赐都五十岁的人了,却是从未听人说起过他的家人,他的来历对润城人来说也一直是个谜,结合上他高超的武艺和豪爽仗义的性格,再加上他长年不出门,还有当年初遇罗青晏尤诺时两人的谨慎,越发觉得罗天赐便是林成了。
正好有千寻和罗青晏的约定在先,于是两人便决定由千寻打入罗氏武馆内部,暖风阁和武馆离得不远,能够更方便地监视沈冲的行动,而且若是沈冲的目标真是武馆的话,有个万一也可以帮个援手,肚子疼他们则是继续留在家中,轮流监视沈冲。
不过貌似沈冲最近几天都在暖风阁中向原琉道歉,根本没做过其他的事。据琉璃的说法就是,原琉得知沈冲和弓华容的事后,决定避嫌,以后不再和沈冲私下见面,但沈冲不死心,当下就和原琉表明心意,说他根本无心弓华容,自打见过原琉,再加上这几日相谈甚欢后,一直是心系原琉,情难自拔,他已经连续在原琉的窗前守了好几个晚上了,弓华容得知此事,低声下气地和他说了好几次,都无济于事,已是伤心欲绝,三人现在正处于一种很微妙的状态之中。
千寻听得目瞪口呆,总感觉这事态的演变实在是超出她的想象,本来她上次找原琉就是想提醒一下她的,怕她被沈冲利用陷入情网最后受到伤害,但后来出了弓华容的事,以千寻对原琉的了解,她是决计不会插足毁人姻缘的,千寻也就安下心,没跟她再说过沈冲的事。不想这沈冲行事也是出人意表,这般作为哪像个暗藏杀机的江湖人士,分明是个多愁善感的公子哥,是他们想的方向错了,还是他只是在装模作样掩人耳目?
不管怎样,千寻都打算暂时待在罗氏武馆,这里收集消息比在临安县要方便得多,况且在罗氏武馆也不是很难过,罗青晏这人还算有良心,严格遵守当日的约定,千寻可以每天睡到日上三竿自然醒,再去换下他教授馆内学徒武艺,不必教太难的,只要自保的招式即可,所以也不用担心会暴露了身份,顿顿有肉吃,有汤喝,还有闲钱能买酒,日子过得倒也舒心,当然,她没一百两银子也是必须考虑的一个因素。
与千寻相比,真正受苦受难的,其实是舒歌。
第一天晚上回来,舒歌就一副累哼哼的样子,甚至没和千寻说句尤诺的坏话就倒头呼呼大睡了,接下来的每天她似乎都很忙碌,千寻能见到她的时间也不过是轮到她教习的时间还有晚上的时候。
千寻教舒歌练过轻功,除了前几天不太适应外,后来倒也不至于怎样,就是每日她必咬牙切齿地和千寻讲述着尤诺是怎样借着师兄的职权压榨欺负她,当然千寻并不打算去为她讨回个“公道”,因为千寻发现她虽然龇牙咧嘴地叫唤着腰酸背痛,骂着铁心腹黑的尤诺,但整个人反而比之以前要快活上不少,听着她唧唧喳喳地说着练武时的趣事,千寻心中其实是有些惭愧的,她跟着自己的这三年,是难为了她了,这样肆意奔放的生活才该是她这个年纪的天性。
“他们练得如何?”千寻正站在校场看着众人练习刚刚学的招式,罗青晏大步走过来问,一见他过来,众人更卖了几分力,罗青晏满意地点点头,“看样子还不错嘛。”
千寻嘻嘻笑道:“怎么你这师兄当的更像师父和老爹呢?”
他一挑眉:“有何不可?”
千寻凑上前几步:“话说回来你的武功在你们一众师兄弟中是不是最厉害的?”
罗青晏转身正对着千寻,嘴角勾起一个笑:“那日比的不过瘾,咱们再约个时间,比试上一番,到时候你不就知道了。”
“不要,”千寻立刻退的远离了他,“武功是用来防身的,可不是打斗争强好胜的。”
他似有些意外:“你说的这话倒是和我师父有几分相像。”
正好,千寻装作随意地问:“你师父那样了不起的人,武功更是厉害吧?”
他昂首挺胸:“自然。”
“比我如何?”
“不用比——啊——你干什么!”他捂着胳膊对千寻怒目而视。
“你师父既然武功这么高,那在江湖上应该也是排的上名号的吧,怎么没听说过?”
刚刚他还是满脸怒色的,闻言立即敛神皱眉,淡淡地瞅了千寻一眼:“那日虽只是简单地过了几招,但还是可以看出你的武功也不弱,敢问你在江湖上怎么称呼啊?”
千寻笑着打哈哈:“也是,高手在民间。”这样不像他的回答,反而更让千寻心下生疑,那么,该不该暗示一下他们,还是再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你想什么呢?”许是她的反应太过明显,罗青晏带着明显的怀疑的表情问。
千寻迟疑了一瞬,最终还是决定先隐瞒下来,毕竟不管是沈冲还是林成的事都是他们的猜测而已。
接下来的几天,沈冲似乎当真是陷入了儿女情长之中,并未有任何特别举动,千寻还特地去打探了原琉的口风,结果她也只是幽幽叹道:“弓姑娘和沈公子人都不错,他们很般配,我也无意介入其中,不过他。。。我虽是和他说了,他却不肯离去。”
这边没有任何线索,连肚子疼这般沉得住气的人也是有些浮躁,不用说其他人了,看无忧的样子只差直接冲上去问了,被众人劝下来后,很是不耐烦地说要出去散散心,结果好几天不见人影。不过很快,事情出现了新的进展。
四月初的一日,罗青晏什么也没交代,突然丢下手头的事情就不见了,千寻试着从尤诺那边打探消息,正好他正颐指气使地指挥着舒歌打扫房间,千寻就顺着道:“看你这样我怎么想到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呢?”
他也不在意:“老虎是纸老虎,猴子却是猴王,可不见得哪个更厉害呢!”
舒歌听了在一旁愤愤不平:“罗师兄什么时候就能回来了,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这个猴王怎么厉害。”
尤诺得意道:“他回老家看望师父去了,可没这么早回来,至少在他回来之前你还得一直听我的。”
他们两个在一旁绊着嘴,千寻却是心下生疑,太突然了,甚至连事情都没交代就离开了,这可不像是罗青晏的行事作风。
没等千寻把这件事情通知肚子疼,中午休息的时候,就有武馆的学徒来报,说尤诺和人在旁边的暖风阁门口起了冲突,他们正召集人,说要过去给尤诺壮势去,被千寻拦下:“你们还怕他会吃亏不成,我过去看看就成,别把事情闹大了。”众人想想也是,也就作罢,被千寻赶回去练功去了。
舒歌却是喊也喊不住,跑得比千寻还快,一溜烟就不见了,千寻叹口气,急急追上去,去了的时候果见暖风阁外面已经围了一圈人了,舒歌站在外围撅着嘴,一脸不高兴,千寻分开人群挤进去,没成想争执的双方居然是尤诺和沈冲。
这两个人,怎么会起了争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