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曼从没有如此的靠近过一个母亲,这样的一种直接的母爱直射向晓曼的心房。没有利用,没有目的,没有虚假,只有真心实意的为自己着想着。在珍娘的怀中,听着珍娘的焦急的呼唤,晓曼感受到了这一世里真真正正的母爱。
本来是为了回报那一丝丝的恩情,为了在这个世界里找一个”出身”的晓曼对眼前的这个温柔的女人产生了一种愧疚的感情。
那样的小心翼翼,那样的为了自己的将来担心着的母亲,晓曼没有任何的借口去怀疑眼前的这个质朴的女人。
晓曼想过珍娘对她的好,以前可能是为了让自己成为她儿子的依靠;现在能是因为自己救了她的儿子…….但不管哪一种,晓曼其实都不觉得委屈与伤心,因为自己对她也有各种的考量和目的。
付出什么,得到什么。晓曼把珍娘他们放在了与自己对立的立场上,一种等价交换的基础上。
而现在,晓曼的回归也并不全是为了医好乔传宗。一是为了回报村长夫妇以前对她的一点恩德;二是为了替自己找一个根。
晓曼想着自己认了村长夫妇做了干爹干妈,那将来再”嫁”给上官非,定居在某个地方,也好向别人解释自己的出身等等。
这些事,种种都是在一个交换的基础上进行的,晓曼也没有放入多少的情感在其中。可能是上辈子的情伤过重,看起来很好相处的晓曼其实对于旁人都是下意识的带着一丝怀疑与审视。
但现在,这个在异世中唯一为晓曼带来母爱感受的珍娘又一次的给晓曼带来了震撼的感觉。
晓曼从没有体验过这样的事情,全心全意的为自己着想着;为了不使自己伤心难过而再三的斟酌着用词……..
晓曼其实不想哭的,更多的是高兴。但无奈眼泪却是止不住的往下淌着。
尽情哭了一会儿,晓曼稍稍整理了一下心情就从珍娘的怀中挣脱了出来。
“娘,我没事。”
珍娘也是默默的陪着晓曼哭了一场的。看晓曼停了哭泣,也就用袖子悄悄的擦干了眼角的泪珠子。
“春花啊,别骗娘了。你….你定是受了什么委屈了。”
“娘,我真没有受什么委屈。我是太高兴了。”晓曼见珍娘又摆出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赶忙说道。
“高兴?咳,娘是什么都不懂的,但也知道你这么个小姑娘在外这么几天定是不好受的。还和上官老爷…….春花你,你可怎么办啊?你有打算吗?”
晓曼正想着怎么告诉珍娘这件事情,默默的在心里编着谎话。
这头珍娘看着晓曼沉默不语,以为自己是触到了晓曼的痛楚,忙出声补救到:”春花啊,你也不用想了。你看你既然回来了,那就不走了吧。爹娘虽然不是很富裕,但也不缺一口饭吃啊。传宗现在也不傻了,家里会越来越好的。再过几年,要是你….你不嫌弃传宗,你们就一起过活。”
珍娘说的是十分隐晦,但晓曼也是听懂了的。马上一大惊,没想到珍娘到现在都还打着让自己嫁给传宗的注意啊。但转念一想,自己这样按理来说已经是坏了清白的女人,珍娘还愿意让自己做她的儿媳,可见珍娘对于自己的喜爱和维护啊。
晓曼这么一想,心里越发的尊敬珍娘,忙说道:”娘,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是还没想好怎么和你说这事呢。”晓曼抿了抿嘴,继续说道:”我那次醒来后,上官大哥就已经问过我了,问我是否愿意嫁给他。”
珍娘乍然听闻这件事后,心里面着实欢喜了一把,但转眼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露出一丝担忧,轻声问道:”春花啊,娘问你,那孩子是上官老爷的吗?”
“是的。”晓曼点了点头。
“你孩子的母亲呢?”珍娘紧紧追问着。
“死了,孩子的母亲在生下孩子后就去世了。这次上官大哥就是带着孩子把他母亲的灵柩送回乡里。却没想到,在回乡的路上救了我。”
珍娘听到这里,就好像一颗鼓足了气的气球突然遭人放了气,一下子就扁了下去。暗叹一声”还好”,马上就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是不该,便转移话题道:”那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看那上官老爷生的就是个体面人,只怕是来历不凡的。他可曾说起过什么没有?”
“他自是向我坦白过身世来历,他说他家在清河县上,只说到家中有几亩薄田,现略有资产,父母皆已不在,妻子走后,只留下宝宝一人。他说他既救了我,也不多问我前尘往事,因坏了我的清白,故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他,两人可以抚养孩子长大,就此一起生活。”
这些当然是晓曼匆忙间胡乱邹的,但也不乏一些事实在其中。俗话说的好,真真假假难分辨。说谎时带上几分真话就显得这谎话也真实起来了。
“照你这么说,这上官老爷也是个实诚的人,和他过日子倒也不会委屈了你。只是,这孩子……..?”
“娘,我自是知道你的担心。但是孩子还小,我与他相处几天,也甚是喜欢他的。再说,只要我真心待他,他长大了也会知道的。我从小就寄居在乔大富家中,没怎么感受过家人的感觉,我待这孩子,自然是不会如此的。我就把他当做是亲儿一般的抚养长大,这既是我的本分,也是我的希望啊。”
“对对对,你从小性子就好,娘自是相信你会好好待这孩子。再说生恩不比养恩大,孩子长大了,自是会懂的。”珍娘不知是安慰晓曼还是自己,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终是放下了心。
不一会儿,饭菜就整治好了。
乔老三叫来了邻里和几个平时村中关系好的人来家里一同吃饭,陪陪上官非这个他们眼中的”贵人”。
来的人自是对传宗的突然变化”打”了个措手不及,纷纷呆愣中,乔老三就把要将晓曼认为干女儿的事宣布了一下。并当下就查了黄历,言明后天就是个好日子,邀请各家一同来热闹热闹。
众人从”一个傻子一夜之间变成为正常人”的奇迹中缓了过来,听到村长的邀请,自是高兴的答应了,纷纷表示后天定来贺喜。
就这样,一个下午的时间也在众人的欢笑中悄然流逝了。等最后一个乡亲走出大门的时候,已是月上柳梢头了。
乔老三家中只有三间房,乔老三就做主要珍娘陪着晓曼和宝宝睡在了主卧房里;自己和儿子睡在了儿子的房间;上官非则和一只胖猫一起睡在了晓曼以前睡得房间里。这样安排一通后,各人就都洗洗睡了。
但长夜漫漫,就算是没什么娱乐活动的古人也不可能一上床就睡觉的。有些人可能在谈天说地,讲讲附近最近发生的趣事;有些人可能在灯下继续”干活”,补补衣裳,读读书;有些人可能……..
以前晓曼的房间中
上官非从被晓曼推入这个小房间以后,已经足足站了一刻钟了。看着眼前这个脸部没有表情,四周没有散发出什么讯息的主人,加菲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你还不睡吗?”加菲小心翼翼的问道,深怕一不小心就惹恼了眼前的冰块脸。
只是,加菲的话在上官非听来就是虚弱的”喵喵”声,还好上官非记得眼前的胖猫晚上在晓曼的暗度成仓下活生生的啃掉了一只鸡,所以就没有往”它饿了”的方向去想,直觉告诉上官非加菲是想休息了。
“睡?”一贯的上官非的风格,简洁明了。
加菲见主人还是懂它的,十分开心,忙着点点头,表示认同。
上官非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这猫还真是聪明,是因为她养的缘故吗?这样想着的上官非手上也不含糊,把加菲带上床后,自己也脱下外衣躺在了床上。
其实,上官非的发愣不为其他,只是在细细的观察晓曼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今天一整天,已经有太多的事,太多的人让上官非了解到了他们口中的”春花”就是晓曼。听到他们说起晓曼以前的种种往事,上官非心里不觉的跟着他们口中的晓曼经历了种种事情,有好的,有坏的,有伤心的,有悲痛的…….一件件,一桩桩,竟是比自己受了委屈更加的愤怒。
此刻,枕着晓曼以前用过的枕头,盖着晓曼以前盖过的被子,上官非感觉有一股热流从脚底往上涌来。从来不知害羞为何物的上官非一刹那间有一种羞意萦绕在心头久久不能散去。
啊!真的好香啊。
乔传宗的房间里
乔老三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眼前是他的儿子乔传宗。
静悄悄的,静默在房间里蔓延。
被盯得实在是不好意思的传宗咳了咳,轻声说道:”爹,可是孩儿做错了什么事?”
“嗯”,乔老三死死的看着儿子,下意识的回到,突然间又惊醒过来,连忙说:”没,没有。”
传宗那被提起的气瞬间见下了去,接着说道:”那天色已晚,爹,我们休息吧?”
“嗯”,呆看着传宗的乔老三又是一阵恍惚,下意识的回答道,然后自己又意识到是儿子在问他话,连忙说道:”是啊,天色已经不晚了,我们睡吧。”
两人一阵忙乎,最后都躺在了床上,准备休息了。
等传宗吹灭了油灯,躺上床,转了个身子后,突然就被黑夜中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吓了一跳。
“啊,是爹哈。爹,你怎么还不睡啊?”只见在月色照耀下,乔老三的眼睛发出了从未见过的光彩。
“嗯”,乔老三又是惯性的一句回答,这次就没说其他的了,只是盯着眼前的传宗。
传宗一下就闭上了眼睛,在心底呐喊着:娘!!!随后竟不知不觉中睡着了,完全不知身旁的父亲看了自己整夜整晚。
主卧里
“春花,你看他这小模样,可真俊啊!”珍娘边逗着床上的宝宝,边和晓曼闲话聊着。宝宝吃饱喝足了,也十分给面子,连连向珍娘发射着”啊,啊,啊”的声波光弹,斗弄着自己的小拳头,十分可爱。
珍娘哪有见过这般金童一样的小人儿,传宗从出生起就是痴傻的,万没有这样的活泼生机过。霎时间母性大发,更是兼具了一颗欲为祖母的心,一把将宝宝从床上抱起,一口一个”宝贝”的叫着。俩祖孙直吵得晓曼哭笑不得。
“娘,快别惯着他了,放下吧,一会儿该累了你。”
珍娘自然是知道晓曼的孝心,把宝宝放下后,就看着他说道:”哎,春花,你别说,你和这孩子长得还有五分像呢。看来啊,你们这是天生的母子缘分啊。”
晓曼心里听到这话自是欢喜不已的,但随即想到了孩子的母亲。难道自己和她长得像吗?要不然宝宝怎么会像自己呢!上官非会不会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答应自己的提议呢?一时间,百感交集,晓曼心里是乱糟糟的。
珍娘看晓曼并不言语,知道晓曼可能是想到了宝宝的亲生母亲。暗怪自己说错了话,珍娘补救到:”春花啊,那你们什么时候成亲啊?”
晓曼被珍娘的话打断了思绪,一时间也没个应对。只得说道:”哦,还没定呢。”看珍娘还想说些什么,晓曼连忙说道:”娘,睡吧,不早了。”说完就照顾宝宝上了床,睡下了。
珍娘看到这里,以为是自己勾起了晓曼的羞意。哎,毕竟是个没出阁的姑娘,哪会这么大刺刺的和自己讨论婚嫁呢!看来,还是得自己这个母亲帮她谋划谋划的。珍娘看着晓曼的背影,暗自下了决定。
月色正浓,夜晚已深,乔家庄正陷入一片沉寂当中,万物皆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