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少主与伞
大雨磅礴,雨一直下着,都已经不知连续下了多少个夜晚。本就破败朽烂的森然古庙更加催残,门前的老旧木帆早被狂风吹的不知所踪。
抛起的茅草下,一袭洁白长袍贵公子般打扮的少年坐在屋内坎上,望天望地,终是没有等到宗门的派人救援。
最后看了一眼停留树梢上享受淋浴的夜鸦,玄云叹口气后,收起手中把玩的拆扇起身走向屋内。
“幸好荒野山中有座还有破庙,要不然我还真有可能因遇险走散队伍,而熬不过今夜了……”
正当玄云运起功法解决身上寒冷自喃时。忽然,门口处响起了咚咚声,雷鸣电闪,那是一个浑身漆黑长袍、背负剑匣横插着八把怪异古剑。
“你还记得那把伞吗?”来人就那样孤寂的站在门口,声音嘶哑不堪,不知是在对谁说话,斜现的影子宛如古奥魔神。
“伞?什么伞?这位朋友,还请问你也是山间迷失方向了吗?”玄云礼貌的恭手作礼,心里却开始产生警惕,手中折扇不觉的紧握。
三更半夜,荒山野岭,来的人能有几分可信?
“看来负情者终世无情,你忘了伞,但有人却永生等待……”来人语气低沉,夜雨里没有惊雷也看不出他的面容。
但玄心听着听着,突然感到人生里好像缺少了什么东西,想要回忆起,却满脑裂心疼痛。
“你忘了伞,我便将它留于你身。”来人莫名的轻声续道,只见他抬起的左手掌握有一把粉红油纸伞。
那一刻,玄云看见有一抹妖紫闪过,便愣住的晕沉睡去……
一道惊雷闪过,刹那,轰隆之声瞬间炸响了正倒在地上晕睡的白袍人影。背负八剑匣的黑袍人走了,现在站在门口的却是一道艳红的身影。
分离的湿透长发垂达脸旁,秀丽的面容却未因雨水淋了全身而皱眉,只是有些疲惫的抿嘴微笑着。
玄云不禁愣住了。
“呆头,我又一次信守了诺言,终于等到你……”艳红女孩用那苍白的手掌撑起未开的粉红油纸伞,忽然,她慢慢泛出了泪水变得泣不成声,只能哽咽的轻声续道:“你……你还会再一次撑开我们之间的伞吗?”
“伞……吗……会……”玄云看到艳红女孩流泪,自己也眼眶发红,心腔刺疼,嘴唇条件反应般僵硬的抖出声音。
“会!会!呆头,好久不见,我想你了……”艳红女孩终于坚持不住虚弱的身体,放松的瘫倒进玄云的怀中。
玄云脸色发红,他怀里躺着的红绸锦服的艳红女孩,不仅散发着扑鼻香气,而且胸口衣角还别开了,紧抵他的脸颊。
“你、你是……”玄云气尴尬的不感出大气,虽然他贵为宗门少主,但由于门规限止他长这么大还没碰过女孩。
“每次见面这都是你的第一个问题,呆头!记好了!我叫小依,依水长流的依……”艳红女孩再也坚持不住沉重的双眼,就此沉睡过去。
屋外,雷雨涌动。
玄云的左手掌间不知何时回握住了艳红女孩手中的粉红油纸伞,他就这样寂静的回望着闯入他视线里的女孩,她的笑宛如春天里最美的花朵,填满了他的双瞳。
小依……这个名字好熟悉啊……可是为什么我的心像被万针穿刺……
……
初冬,第一场小雪。温馨简单的小木屋独立在密集繁荣的参天大树中,周围堆有一层篱笆墙,那是破旧古庙原有基础上改造的。
“呆头,下雪了!快过来看!”名叫小依的秀丽美人欢快的走在雪地里,大张手臂享受着自然气息。
“是啊,下雪了……”玄云裹拢衣领时,忽然脸色一变,不禁愣住了。至春日那夜的暴雨过后,他已经在这山中待一年了。
一年了,这个未冬的最后一日,便是当初他与器具宗宗主之女的婚约之期。
可……
正当玄云眉头微皱,思索着什么。一只温热的小手放在他的额头上,轻轻细揉,想要帮他松开所有的苦恼。
“嗯,没事了。外面那么冷,你穿这么少就跑出来,不怕受寒吗……”玄云解下扣子,将加厚兽毛的长袍披在小依身上,自己却冻得深吸一口气。
小依看着玄云强装不冷的擅抖样,噗的捂嘴笑出声来。
“好了。”小依把脖子上戴着的围巾取下,让玄云低下脑袋,为他拴好。
“呆头,你刚才是想家了吗?”
“只是想起了一些曾经的事情……”
小依知道,该来的命运始终会到来,但……难道,人与妖之间的爱恋,就一定要生生世世受到万般阻隔吗?
“呆头,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你就陪我在这里待了这么久真的好吗?”小依心里虽然难过,语气却装出满不在乎。
“你若想家了,便回去看看吧。”
“不了,我只想留下来陪你。”
玄云望着荒野无人的雪漫山间,突然间就想继续留下来陪陪他,不管她是谁,不任他的婚约对于他继承宗主之位有多重要。只因那场雨夜古庙的相遇,改变了他的一切。
……
末冬,大雪舞落。
数百道火红长袍身影已经围满了整个木屋,昔日的泥墙、种下瓜果、手制木具,早被破坏的不见当初模样。还有那颗树,那颗名叫守的碧树,那是他们之前一起种下一起浇水过的,此时却也断裂的只剩木桩。
以未找过他的悲伤代名物早已灌满双眼,瞳孔发红,泪水悄落下脸颊侧。
他还记得,小时有一大群孩子在殿宇门口外,玩得非常开心,他牵着一个管事大姐姐的手正好路过,看见了也想过去玩,可那群跟他一样大的孩子一看见他就如见了世上最可怕的东西,全部跑了。
当时,他就非常难过的哭着问管事大姐姐为什么一直没有人愿意跟他玩。
管事姐姐依旧是那冷冰冰恭敬的语气,不敢多有不敬的道:“少主,您贵为我炎寂宗宗主之子,天赋从小天生异禀,那些低微的杂投后代又怎能与您同待……”
那是第一次落泪,这是第二次落泪,难道一切的一切就是因为这个加冠在头上的宗主之子吗?
玄云抬头仰天,对着当空亘古不变的穹天撕心裂肺的咆哮,声震谷间,林间惊雪。
没有犹豫,玄云疯了般运转元力想要闯入宗门数百弟大镇守的木屋内,想要怒吼的质问那些该进棺材入土的长老与宗主为什么要杀那个女孩……他还想要再好好看一看那个女孩。
他还想,不!他还要杀尽参与过这场杀害那个女孩的所有人!
“滚……!”玄云将灌冒百丈火焰的拆扇抛向半空中,挥斩烈焰击过住挡之人,他口吐精血,燃烧着体内的修为想见到名叫小依的女孩最后一眼。
劈开漫天大雪的宝剑、法宝,与融化空气的全部火系功法撞击着满脸鲜血、血衫破烂的玄云,可他依旧大开修为,疯了般的步法急闯木屋。
就在这时,木屋内走出了一位气宇轩昂、衣冠楚楚的银发中年人,脸色严肃难堪。
“混账!你竟然为了一介化成人形的卑贱狐妖精!在这山中躲过宗门派人查寻等了这么久!器具宗的那个小姑娘她还在等着你去定婚约呢!”
玄云捏碎手中抓住的封锁法宝,捂脸的指缝间眼神露出杀意,笑若癫狂道:“有她在的日子里,我才感觉到我的人生是完整的。无她!我还是我吗!”
砰!
倾刻间,玄云全身抽搐浑身无力的软倒在地上。
随后从木屋内出来的枯脸老者,收回了击出的长老毒杖,声音沙哑如破洞的窟窿,沉声道:“末来宗主之位怎能交给与狐妖相恋的弟子!那个魅人心魄的狐妖已经被我们杀了,她的尸体会连这木屋一起埋葬在山里的!”
玄云的眼眶被泪水填的模糊不清,他手指尖唯一的知觉就是触碰到腰际间他挂护的粉红油纸伞,很温暖。
当强烈毒性完全爆发,不甘闭上双眼的他瞬间被寒冷侵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