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菊花在黄家凹里也算是个横着走人物。她哥哥黄淮松现在可是出息人,她以后也是要嫁到城里去做体面人的。黄家凹里的女孩哪一个不羡慕她的好运道?
就算她要嫁的那个人长得……咳咳。但是男人嘛,怎么可以只看脸?!
当然是要看他的钱。
黄菊花轻蔑的看着步锦,捂着嘴笑了起来:“也对,你大概还不认识柳寡妇。你和她……就算不说长相,其他地方也很像呢~~”
她的笑声有些尖利,听着就让人觉得刺耳。
步锦还没有说话,圆脸女孩就先不满的说道:“菊花,你说什么呢?柳寡妇那种人……那种人……就是说一说都脏了嘴巴,哪里能拿出来和人比较?我的耳朵都痒痒起来了。”
她说着竟然真的舀起一些河水洗了洗耳朵。
黄菊花和圆脸女孩的关系虽然不错,但是这个不错并不能让她容忍她的羞辱。她两只眼睛一瞪,大声叫道:“黄桂,你说什么?!”
黄桂洗完的耳朵抬起手用袖子把水擦干,然后若无其事的说道:“菊花你没有听清楚吗?好女孩不能说那种话的。我记得前些日子淮婶子还在说你是世界上就纯洁美好的女孩呢。你现在说的话让人听见了……那以后被人嫌弃了可怎么办?”
黄菊花被噎的说不出话了。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村子里有谁不知道?只不过偶尔去拜访城里的未婚夫一家时装一装样子罢了。
但是这种话她怎么说的出口?
她脸上五官扭曲,显然是被黄桂气的狠了。过了大概半分钟她才缓过了气,恶狠狠的瞪着黄桂,手上捏着的衣服一抖,就带着不停往下滴的河水朝黄桂飞了过去。
“啊!!!”
湿乎乎的上衣蒙住了黄桂的头脸,冰凉凉的河水把她的衣服裤子都弄湿了,紧紧的贴在身上。她大叫了一声跳了起来,七手八脚的扯下了衣服。
这一番动作下来,她的头发散乱,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着水珠,实在是狼狈。
“哎呀呀……”步锦帮着黄桂扯下衣服,拿出一了一条手绢为了擦去脸上的水珠,关心道,“怎么样?冷不冷?我们回家去换件衣服吧?”
黄桂感激的看了步锦一眼,说道:“好姐姐,多谢你了。”
谢完了步锦,她又看向得意洋洋的黄菊花。黄菊花双手叉腰,见黄桂在看她便故意大笑了起来:“邋遢婆娘,和你的死鬼老爸破鞋老娘一样丢人。我要是你,早就找棵树把自己吊死了。还敢好我做对?等我哥哥回来,就让他把你卖给七八十岁的老头做媳妇,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黄菊花说的猖狂,边上的几个女孩都瑟缩了一下身子,往边上移动,拉开了和黄桂、黄菊花的距离。要不是手上的衣服还没有洗完,说不定她们现在就提着桶跑开了。
黄桂显然也被吓了一跳,不过她很快就回过了神,一张脸涨得通红。
黄家凹里买来的媳妇儿多,本村人倒是没有被拐卖过。她们看着村里的女人过的日子就知道被拐了没有好日子过,只怕到时候会受不住早早懂得死了。
“你让你哥哥卖了我?!黄菊花,你怎么说也是要叫我一声姐姐的,就是你哥哥那也算是我哥哥!我爸爸是死鬼?那你就是死鬼的侄女!我妈妈是破鞋,那你就是破鞋的侄女!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黄桂越说越激动,伸出的手指都快要戳到黄菊花脸上去了:“只会自家人捉弄自家人,你还真是出息的很啊!!呸!!”
一口痰落到了黄菊花脚边,她一脸惊慌的退后了两步,然后站稳了身子。她隐隐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说的话。
黄桂说的话也对,她爸爸妈妈不就是她的叔叔婶婶?说起来也是把自己牵连了进去。但是她也不记得自己有错,只是看黄桂怒气冲冲的样子担心她真的打人。
真打起来,她可不是对手。
黄菊花这样想着,但是又不肯放下面子,只好挺起胸膛放下狠话:“切,你等着瞧!!”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抱着衣服盆子跑走了,就连落在黄桂手上的哪一件衣服也没有要回去。
黄桂脸色阴沉的看着黄菊花的背影没有说话,其他女孩儿也缩头缩脑的一声不吭,一时之间河边就只剩下了洗洗刷刷的声音,倒是和之前被拐妇女聚集在一期洗衣服的场景有些相似了。
步锦拉了拉黄桂的衣袖,脸上露出歉意。她说道:“都是我不好,让你和妹妹吵架了,还害得你的衣服的湿了,我如今这样也没有什么可以赔给你……实在是……我……”
她说着说着就红了眼圈:“你身上的衣服都湿了,这穿着不好……你,你要是不嫌弃……”她原本想说“穿我的衣服吧”,但是今时不同往日,这话说出口说不定黄桂还要以为她是在羞辱她。
黄桂注意到她的停顿,有看到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然后露出了羞愧的神色,心里也明白了她没有说出口的话。她本来就心折于步锦的美貌,一看到她就记得高兴,简直就像是电视里说的“一见钟情”似的,当下感动的拉着步锦的手说道:“都是我的错才是。你什么地方做错了?你就连花都没有和黄菊花说一句,怎么会是你的错?”
她说着叹了一口气:“黄菊花一向小心眼,我和她总归是亲戚,她拿我没办法,大概是会迁怒到你身上,去找你的麻烦。”
这样的情况下,黄桂自然没有办法接着洗衣服了。步锦帮着她收拾了东西,两个人就结伴一起回去了。
虽然黄桂和黄菊花两家是近亲,但是住的地方隔得却有些远。和黄家凹其它人家一样的院子里跑着几只鸡。土制的房子显得破旧,房间里的采光也很糟糕。一走进门步锦就记得眼前一暗,过了一会儿才适应了光线,看清了房间里的摆设。
那就是没有摆设。
房间里随意堆放着一些杂物,仅有一张破破烂烂的桌子立在墙边。地上坑坑洼洼的一点也不平整,步锦刚才不注意就差点就摔了一个狗啃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