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军训时候动辄站三四个小时的军姿相比，道士讲了，不算好久——而大家习惯性站的军姿，也没让大家感到有多疲惫。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所以说，什么是‘道’，还需要大家共同的探索——在大道面前，我们，都是学徒工。”
这是道士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道士就把话语权交给了教官，而教官，也就带着大家去吃饭了。
至于，这些话，大家能够记住多久，没有人知道。
很多时候，人们所作的，都是这样，明明在睡觉前，感动得一塌糊涂，发誓要痛改前非——但是，睡醒之后，就放下了一切，就跟往常一样，重新生活了起来。
……
道士将大家遣散之后，大部分人都走了，却有几个人留了下来。
那几个人，都是道士挑中的弟子，而他们的手中，都拿着一点干粮，这种动作，竟然出奇地一致。
当然，这个原因，很可能是，他们都是刚刚行军过来的那一拨人。
至于早就在军营里军训的那一拨人……若是他们能在狂欢一晚然后第二天接着训练了十多个小时之后还能保持精神抖擞，以那种人的资质，想来一定不会道士放过的。
只可惜，电报里面也讲到了，一个人表现出来的资质，跟这个人的身体和精神状况，其实是密切相关的。
这种“食不饱，力不足，才美不外见”的千里马，遇不到伯乐，大约，就只有“骈死于槽枥之间”了吧。
不过呢，道士，大约不会在乎这些吧。
道士的任务，从一开始，就不是把每一个人的资质特长都完全发挥。
道士想要做的，只是训练出一群弟子而已。
这种事情，从来，都是怎么省事怎么做的。
就像印刷厂对书籍的装订那样，明明能够对齐，却为了省事，偏偏要先把封皮做得大一点，然后再送到车间统一裁剪一下。
而所谓的“因材施教”，大约也只是多考虑一点到底是“送到A4车间进行裁剪”还是“送到B5车间进行裁剪”吧……
想来，若是那些车间用羊皮纸的话，会误杀不少羊的。
只可惜，蔡伦改进了造纸术，于是我们就没那等口福了……
……
“你们很好。”道士看着这几个人飞也似得吃完了干粮，之后军姿站好，等待着道士的训话的时候，点了点头，说出了这四个字。
“谢谢师父夸奖。”立刻有人如此回应。
“今天，我来叫你们太极。”
“所谓太极，从来都不是一种争强斗勇的方法。”道士又开始了长篇大论。
他的徒弟们其实听了这一句就很想反驳【那打鬼子怎么办】，只是，摄于道士的威名，没有人敢搭话。
“所谓‘太极’，或者说，道家的武术，从来都是，强身健体用的。我们要做的，只是替天行道，不是争勇斗狠——真正有违天意的人物，自会有苍天给出惩戒，因而，我们要做的，并不是拥有绝强的武力，我们只需要拥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和一个强健的体魄，保证自己在遇到一些突发事件的时候，有一定的应变能力就好，剩下的，就交给苍天好了。”
“这样呀！”大家纷纷点头，对道士的赞叹已然压过了心中悄然升起的那个问题【东洋鬼子无道，却为什么他们没有受到苍天的惩处呢？】
道士不知道大家的反应，只是自行开始了讲解：“好了，我们，开始练拳，首先，……”
……
这时候，其实，一些人，已经三三两两的聚在了一起，而好多人，见道士传授武术，也跟着学了起来。
于是，远远看上去，这景象，真像极了一群老头子在广场慢慢悠悠练习着太极的景象。
当然，苏然，还是那样，自顾自的，掏出了短棍，练习着剑法。
这，相当鹤立鸡群，相当不和谐，也因此，道士几乎是一眼就看见了练剑的苏然。
于是道士走了过来，对苏然问：“你在练什么？看上去，这等凝神静息的功夫，跟道家功夫也很像呢，你的师父是谁？”
面对这个，苏然只好摇头：“都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
道士见状，摇了摇头：“你知不知道，其实你没有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呢？”
苏然摇头：“不知道呢——这剑法，难道还有对错之分么？”
道士有些吃惊：“你在练剑法？”
苏然耸肩：“不然呢？”
道士叹气：“我还以为你练的是锏呢！”
苏然有些疑惑：“我练得是剑法啊。”
道士摇头：“那我们两个做上一场好了。”
“做上一场？”苏然不是很明白这种黑话。
“你拿着你的……剑，我用太极，我们两个来对练一下。”道士笑着说，说完，道士又转过去身子，对大家教导了两句：“其实，很多时候，只要是把太极练好了，就足够了。”
之后，道士转过身子，对苏然说：“准备好了么？你先手就好。”
“好的。”苏然点头，凝神屏息，抓住道士的心率和节奏之后，跨步向前，右手前伸，向那个道士刺出来了一“剑”。
道士见状，微笑着侧开身子打出一式“揽雀尾”，用右手拨开刺过来的“那一剑”，之后右手一翻，扣住了苏然的胳膊，左手也紧跟着抓住了苏然的右手，之后往回一带，借着苏然那一剑的动能，把苏然拽得失去平衡，短棍脱手，而后倒在了地上。
“你明白了么？”道士笑着问苏然。
苏然也点了点头：“若我用的是剑，你不敢用手拨开这把剑，而我也不会被这锏带得失去平衡。”
道士笑了笑，对苏然说：“你很聪明，只是你没有把你的聪明用在对‘道’的理解或者对‘天地’的敬畏之上，你总以为，一个人可以无所畏惧，但，毫无疑问，这是极端错误的情形。”
苏然笑了笑，按照书院的礼节，对道士说：“谨遵先生教诲。”
于是，一上午的太极操训练，正式开始。而苏然和雨晴，是不在这里的。
大约，苏然和雨晴，是去四处询问，军营之中，哪里有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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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位面学徒》这四个字的来源就是道士说的这句话，当然，我在写这四个字的时候，根本没意识到诸如此类的话会借一个道士之口说出来。
我并不想把任何人写得太笨，我只想，把人写聪明些。毕竟，世上没有天才，也因此，任何人，都不傻。我不想写上一个大家一看就喊“这就是个笨蛋啊”的白痴，总觉得那样会拉低整本书的智商……
所以，哪怕和尚和道士，他们对现实世界的物理化学几乎一无所知，但，他们对心灵的把握，在精神上的修持，比常人，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另外，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出来我这个“印刷厂”的比喻是在黑义务教育以及各种教育……
以及，终于说出来了苏然跟吸血鬼打架的时候从来没赢过的原因了……
最后，不知道有多少人能看出来，倒数第三段是一个伏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