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校门外,一条拉长的街道坐落在树林中央,街道的两旁是一些破旧的店面,趁着学校附近的优势,开了饭馆、网吧、饰品店,更多的却是旅馆和房屋出租。
“祝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
苏情看着出双入对的情侣,若有一种顾影自怜的感受。一天前,她跟第二个男朋友分手了,瑶瑶说那不是她的错,是那渣男脚踏两只船,最后才选的隔壁班的那条破船。马瑶瑶在教室里安慰失恋的苏情,她见过那女的,长得不怎么样。
这让苏情更伤心,跟一个长得不怎么样的人争也就罢了,要命的是还输了。
马瑶瑶的安慰没想到让苏情更伤心,一计不成又生一记,提议晚上去另外一条街的酒吧,那里每天晚上都有乐队驻唱,还有很多帅哥。不过苏情还是拒绝了,去那种地方,她宁愿在街角的书店里散心,至少那里别致。
苏情说的书店是一家藏在街角的小店,有两层楼,建筑还是民国时期的风格,门窗都是黑色的木门,外面刷了层漆,墙角还有一层薄薄的青苔,印着岁月的绿色。
自从上次的事情过后,苏情便喜欢上了那里。店老板的一把火将魑魅魍魉烧了个精光,天火过后,地上只留下一截光秃秃的昆仑神木,外面的天一下子亮了许多,偷偷地往外瞟了一眼,还能看到几颗分外清爽的星斗。
苏情不敢回家,在书店第三层的阁楼里睡了一夜,第二天醒来,街上人来人往,门外的昆仑神木不知道被店老板弄去了哪里。据他说,昆仑神木是天上地下都难得的神材,出自昆仑山,其木离土能活,入棺能保尸身长存,据说当年秦始皇都没找到,很是难得。躲在暗处的人为了对付他,下了大本钱。
苏情猜测,前些天的那截昆仑神木肯定被店老板藏起来当棺材板备着,说不定什么时候能用着。
自从那天之后,苏情也喜欢上了这家店,老板手里头的宝贝不少,每当拿出来擦拭的时候,苏情有缘观瞻一番,虽然每一件都是天价,但看过即是拥有嘛。
放了学,苏情又去了书店,天色不见晚,苏情打包了两份腊味饭,一份是请老板吃的,平常老板借她书看都是不收钱的,自己煮茶的时候还会赔上一盏给苏情。苏情见过几次老板煮茶,那种茶汤青绿,晶莹剔透,入口回甘,一看就是极其昂贵的茶叶,苏情喝了几次也过意不去,去的时候总会替老板稍上一份晚饭。
进门的时候,老板正在摆弄一副木盘的围棋,棋盘雕了四只兽脚,立于四方,蟠龙佣附,四只龙首面朝四方,边上所刻云雷双纹,仿佛天生而成。不用看就知道有一番大的来历。
“呐,你的腊味饭,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苏情放下腊味饭,反正到现在还不知道店老板的偏好,好像她买来的东西,他都吃。老板拿起筷子小心地扒拉着餐盒里的腊味饭,将米饭送入嘴里,似乎在这方面,他有特别的洁癖。
趁着老板吃饭的间隙,苏情才有机会细细打量这张棋盘。“这是楸木的棋盘,当年李煜的东西,”老板介绍道。苏情只知道楸木的棋盘被称为楸枰,在古代极其珍贵,后唐主李煜能有这东西倒是不稀奇,看这楸枰的做工,极为精致,角上的龙首雕工出神入化,仿佛活过来了一般。
苏情忍不住伸手去抚摸龙首,却不想手指被咬了一口,骇得苏情一声惊呼。
“怎么了?”店老板抬头看了她一眼,苏情也不大肯定地说道:“那龙头好像活过来了。”谁知店老板听了脸色大变,过来检查了一下苏情的伤口,又仔细观察了一下龙首,见楸枰没有任何变化,这才放心下来。
“这东西嵌了李煜的心头血,又埋在了地下千年,再好的楸枰也成了阴沉木,更何况是嵌了心头血的阴沉木,是人们最忌讳的不祥之物。得到它的人虽然棋艺能够日行千里,但最终没一个能有好下场,所以才被我收了起来。”
“那你不怕。”看着店老板似笑非笑的脸,苏情翻了一个白眼,他可比棋盘邪门多了。
“说起来关于这楸枰还有一个故事,要不要听。”
“说吧说吧,茶余饭后的,听故事最好了。”
二
说起来,这还是将这棋盘送过来的小姑娘跟我说的。老板抬起头,似乎想模仿当时的情景,揣摩着说道。
深浅相叠,山光重影,犹如纸上的一幅水墨千山图。
别去一年,又回家乡,在大学城里怎看得到如此美丽的山景。隔着车窗,薛宁望着倒退的山影,满是回忆。这年国庆节,终于能回家一次。
她总会想起,自家的屋后有座山,山上有片林子,林子里长满了山楂树,这个时节,一团团火藏在绿叶下,似是害羞,又那么张扬。
“小薛子,回家可得替我装一麻袋山楂过来。”
室友余田木子的话在她耳边回荡,薛宁恨恨想着,这丫头就知道吃吃吃。
回到家,薛宁趁着爸妈做饭的时候,拾了只篮子,上山去了。她家就在山下,山也不高,估计下山的时候正好能赶上晚饭。
顺着山道一路往上,没多久就进了山楂林子,现在的山楂正值成熟,薛宁一边摘一边往里走,这片林子起码有几百年的历史,薛宁小时候调皮,爬到山楂树上,边吃边休息。
不知不觉走得很深,发现林子里面居然有一幢小木屋。薛宁很是奇怪,这片林子从来都没人住,怎么会有小木屋,于是乎,山野精怪在她脑海里通通冒了出来,让她直打寒颤。蹑手蹑脚走近小木屋,偷偷往里瞄。
“吓死我了,原来是张爷爷。”薛宁见是邻居家的张万三,顿时舒了一口气,也不怀疑他一个老人怎么住在山上。
“哟,是薛家的闺女啊,你怎么上山来了?”张万三抬头看见门外的薛宁,笑眯眯地问道。
薛宁托起手里的篮子,看着桌上的棋盘,说道:“上山来采些山楂,你就一个人在这里下棋,多闷啊。”
张万三撸了撸花白的大胡子,笑道:“我啊,是闷得慌,不如你陪我下一盘吧,这可是唐宋年间有名的残局,看你能不能破了。”
薛宁本来就是围棋社的成员,今天看到唐宋年间的残局,顿时也来了兴趣,于是坐在张万三对面,细细研究起来。
场面上黑子占忧,白子处处制肘,如此一来,最少要输十目。
“好难啊,黑子在四个角上都有优势,如此一来,想要赢的话必须取中原一地,那么不得不在星位旁做些手脚了,小飞!”
啪,白子落下,棋盘上突然亮起一道光芒,薛宁下意识地闭上双目,整个人都被光芒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