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天色蒙蒙亮,薛宁就带着两名宫女和四个侍卫离开了皇宫,出了玄武门,发现李煜没来送她,一问才知道,李煜整晚都在批阅奏章,天刚亮,就上朝去了。
如此薛宁方才释然,回头看了一眼巍峨的皇宫,恐怕是她最后一次看见这座皇宫了,李煜是她来到这个世上第一个认识的人,还是她名义上的夫君。
薛府在南宋末年的贵族中算不上大,甚至略显窄小,在这几年薛宁颇受宠幸的时候,才扩大了一些,算是李煜对她的娘家特殊照顾。
入府之后,薛宁一一见过族内的长辈幼小,可惜这位宁妃是穿越过来的冒牌货,连爹妈长啥样都不知道,也只能在大厅里微笑着回礼。
“做有钱有权的人真累啊。”回到厢房,薛宁揉着老腰。真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什么八大姑七大姨,就差没来个表叔的姑妈的儿子的姨丈这类人,她才刚坐下,就有亲戚来,又不得不起身回礼,这一天下来,折腾地她受不了。
“娘娘别嫌累,皇上的妃子回娘家乃是光宗耀祖的事,家族亲眷自然络绎不绝,等过些日子,自然就清净了。娘娘要是觉得累,奴婢帮你揉揉。”说话的宫女名叫翠珠,按摩手法了得,现在的什么按摩店根本无法与之相比,毕竟人家是经过皇家培训的。
“你倒是体贴,来吧,帮我揉揉。”薛宁庆幸自己终于做对了一件事,带了一个体贴的宫女出来。“明天我们就去逛街去,闷了这么多天,都没逛过街,浑身不舒坦。”
“娘娘想怎样就怎样。”
薛宁暗笑,等她离开金陵之后,自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能阻拦。
第二天清晨,薛宁暗暗收拾了银票,藏在身上,带着翠珠和一个侍卫上街了。不得不说,南唐末年的南京依旧繁华,就连她这种见过南京路步行街的人也不由感叹,没有玻璃橱窗,没有电子显示频的南京不输于南京路步行街。
“哇塞,好繁华的说。”薛宁看着街头摊上的各种吃食,喜不胜喜。
直至吃饭十分,薛宁才吩咐侍卫去寻找好吃的酒家,而她带着宫女继续逛。她早有准备,待得宫女一个不注意,就闪进了巷子,穿过巷子她走了许久来到东市,看见东市边的马车,嘿嘿一笑,走了上去。
先雇马车出城,到郊外的皇觉寺躲一段时间。由于她换了便装,城门的守卫根本没认出来她来,很容易就出了城。
掀开帘子,望着身后渐渐远去的古都金陵,薛宁既兴奋,又有些不安。
七
金陵城的安防比往常要严了不少,过城门的时候侍卫还想搜薛宁的车子,说是最近有敌方奸细出没,进出都要搜查,直到薛宁亮出了内宫的牌子,这才放行。不过内宫之人出金陵不算小事,想必李煜会很快得知此事。
薛宁的脚程不快,马车走走停停半天才走了三十里路,够磨蹭的,薛宁暗暗腹诽。要换做汽车来,大半天怎么也得八百里的路程。赶了半天的路,薛宁也渴了,见路旁有个茶棚,就下来歇歇脚。
路边的凉茶是些大路货,不值什么钱,只为了解渴。薛宁喝了几口,却想到了尿尿。只是这里没什么厕所,薛宁只能转进林子里去方便。
薛宁刚进林子,就看到官道上一对人马飞奔而来。离得远,灰尘又大,薛宁看不清他们的样貌,却听到一个嗓门大的人喝道:“赶快追,线报李煜的宠妃出了皇宫,听说李煜这个宠妃气质绝伦,极有个性,所以一定要带回去交给王爷。”
薛宁不知道他们是谁,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绝对不是良民,普通百姓哪个敢直呼李煜的名讳,简直是不想活了。大宋的人,这是薛宁心里的第一个想法,敢掳皇上妃子,那是大逆不道的罪,是要诛灭九族的。恐怕也只有大宋的人才干得出来。胆子也太大了,敢在李煜眼皮底下抓李煜的妃子,大宋根本没把后唐放在眼里。
“天,还有哪个妃子出宫?”薛宁吓得亡魂皆冒,他们一路追来,不就是来抓她的吗。左顾右盼,根本无路可走,薛宁索性一头钻进了林子,这样一来,想抓她恐怕也难。
薛宁在林子里逃到了天黑,又冷又饿,脚上跑的全是水泡。但她不敢停下来,这些人肯定找到了她出城的马车,而且这些人能够被派到后唐来,肯定个个都是高手,说不定里面有擅长追踪的人。
往上看,天色一片漆黑,薛宁也不知道往哪里跑,反正就是拼了命地跑。
八
破败的门外,冷风呼啸,也不知现在什么时节,就如此的冷。这里不是皇觉寺,而是一座废弃的破庙,没有香火,没有和尚,也没有食物。
堂内冷得要命,薛宁没有打火机,连一堆火都生不起来,只能拿供桌上的脏布裹在身上保暖。
“这差距咋那么大捏。”薛宁忍不住自嘲,前天还住在金碧辉煌的皇宫里,今天就沦落破庙,连乞丐都不如,可不是,乞丐能生火,能讨饭,而她只能忍饥挨饿。
“大人,会不会躲在破庙里,大半夜的,一个弱女子也跑不了多远。”
“搜,这是陛下的旨意,南唐主李煜违命不遵,若是抓到他最喜欢的妃子,李煜不得不去汴京。”
屋内的薛宁听得声音,吓得魂不附体,就是门外的这些人让她落得如此地步。听见他们的交谈,才知道这些人其实是宋太祖赵匡胤的人,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在城里就跟着她,直到出了城才动手。
车夫被他们杀了,薛宁侥幸逃出来,没想到才没过多久就追了过来。
趁那些人还没进来,薛宁偷偷地摸到窗户边,想要跳窗逃走。
嘎吱……
谁知道这窗户年久失修,开窗时榫头发出尖叫声,惊动了外面的人。
“宁妃娘娘,陛下想请娘娘和唐国主回都,您先跟我们回去,唐国主很快就到。”其中一个侍卫拎着火把来到她身后,脸上的阴影格外阴森。
薛宁知道自己跑不了,也不知何来的勇气,冲着那名侍卫冷冷地说道:“李煜胆小怕事,你以为捉到我就可以威胁他,赵匡胤恐怕打错算盘了吧。”
那名侍卫淡淡笑着,看了头发凌乱的薛宁几眼,才道:“唐国主胆小不胆小那是以后的事,王爷倾慕娘娘的美色,在我们出来的时候特意嘱托,不管唐国主来不来汴京,一定要把娘娘带回去。”
薛宁沉默不语,心里思索着那个王爷究竟是谁,思前想后,这么好色的应该是宋太宗赵炅,顿时心凉了半截,赵炅的好色可是出了名的,李煜投降之后,这厮就看上了小周后,多次凌辱。
“你们偷偷潜入大唐境内,劫持皇妃,就不怕两国开战吗?”
那名侍卫冷笑:“不管开战不开战,你都是王爷的人,废话少说,抓起来。”
“你们敢!”只可惜薛宁从宫里学来的这话说得没什么底气。
“有何不敢,你以为李煜会来救你,就算来了,他难道还敢杀我们不成?”
这几个人都是百八十年练成的大内高手,一个侍卫抓住她的手,就像铁钳一样死死夹着,薛宁哪里反抗得了。
“快,我们连夜离开金陵,李煜恐怕已经知道我们来这里了。”
几个人擒着薛宁,在黑夜里匆匆赶路,不久便来到一辆马车旁,这几个人塞住了她的嘴,把她丢进箱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