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陆南端的癸州中部有一处须弥山,此山不高但很广。
传说昔日佛祖曾在这里悟得大道,由此传下“须弥藏芥子”之说。
虽与传说中的须弥山不同,但因承载了这千年传说,经后人编纂也就这么叫了。
须弥山的景色虽比不上东海霞州明宇谷的奇幻与绚丽,惠州凌烟山脉的隐约与朦胧,但却有它独特的清新与自然。
须弥山四季都是活着的,如果赶上春夏,这里草长莺飞,姹紫嫣红。正是那“风压轻云贴水飞,乍晴池馆燕争泥”。
而现在,正值寒秋,又是那水痕收,山骨瘦的季节。
沿着山间小径望去,不远处两个小和尚正在扫着满地黄花。旁边一幅破旧的对联掩映着这处不大的寺院。
上联:松枝落月,大千世界。
下联:青灯映雪,小小须弥。
好一处佛脉八寺中最安逸的须弥寺。
“喂!文礼,你说那霞州仙会到底是什么样,那些师兄们都抢着去求方丈带他们去?”其中一个矮胖的小和尚问道。
“我哪知道,我又没去过。不过听说那霞州仙会可是神陆十年一度的盛会,什么赏宝啊、比武啊、斗法啊。”
说到这小和尚文礼一瞥旁边的文信,见到他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的样子,强忍住笑容继续道:“那霞州的百姓可是美得紧,而我们这些远道之人除非受到邀请乘上那富丽堂皇的‘瑶仙’宝船,不然哪有能力远赴重洋啊。”
“今年咱们整个须弥寺只有主持一人受邀啊,哎,我看我是没戏了。”文信说完一阵叹息。
“你也别气馁,多努力就是。”
“我可不像你,今年的须弥比武大会你又是新秀组的魁首,说不定哪天你就当方丈了。喂!什么人!”
文礼暗自一惊,要不是文信面对着那面正好看到,自己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两位小施主好,鄙人惠州吕宏棋,敢问禅灯大师在否”来人是一老者,花甲之貌,长长的雪白胡须颇显仙风道骨。
“阿弥陀佛,吕施主,主持赶赴霞州仙会,并不在寺中。”文礼双手合十道。
“那禅青大师呢?”
“原来是吕施主,贫僧禅青特来相迎”破旧的寺门开了走出一位六旬的老僧,身披青色袈裟,微胖,双眼甚是明亮,透着睿智。
文礼,文信甚是诧异,平时最少出门的就是师叔公禅青大师,怎么今天反倒跟算好了似的自己出来了,这吕宏棋又是谁呢。
众人移进客堂,禅青大师让其他人都退下,对吕宏棋问道:“吕施主可是来借什么东西的?”
“禅青大师的‘如知心法’却实玄妙,实不相瞒,我是来借秘罗的。我的小孙女身染重病,久无良策,怕是不能再拖了。有人传言只有传说中的秘罗能解,老朽也只能病急乱投医了。”
“哦,原来如此”禅青的眉头皱了起来“吕施主与师弟禅灯也算生死之交,按理说贫僧应当借,但据我所知,秘罗并不能治疗任何病症,而且也作为我佛脉重宝封存多年,一出世恐怕又要引起世间波澜。”
吕宏棋听完这番话已知来软的是不行的了,为了孙女的性命看来只有来硬的了。
“那老朽就不打扰了,这就去另寻名医”说罢转身离去。站在原地的禅青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秋日西斜挂晚枫,山径但闻暮鼓声。
须弥寺的侧面一道黑影闪出,一阵喊声在后方响起“镇寺之宝被偷了!”
在藏经阁地下秘罗堂前,几名被打伤的僧人被师兄弟搀扶起来。文礼此时的心如同炸了一般,“师傅,师公,我去追他”说完就跑了出去。
旁边禅映对禅青问道“用不用我去看看?”
“不用,这孩子自小性子冲动,吃吃苦头也好,那吕老爷子也不是恶人,绝不会伤他的”
禅映想了想继续说道:“禅雪师弟云游,禅灯师兄赴会,我们这样的决定妥当么?”
“我预感到会有大事发生在须弥寺,与其让我坐以待毙不如选择相信主持的生死之交,将秘罗以这种方式转交于他还是比较安心的”禅青笑道,睿智的眼神不住的望向远方。
远处的密林深处文礼还在搜索那个黑衣人。突然发现前方有打斗声,文礼运起佛脉的“空境”之术慢慢的扒开树枝向前看去,一个白袍老者手拿银白色大钩。而对面则是那黑衣人
“阁下如若放下手中秘罗,我可以饶你性命”白袍老者声音尖尖的,给人一种升腾之感。
只见黑衣人说道“大名鼎鼎的‘阴森七盏焰’白日仙哪回说话算过数啊!”
白袍老者听完哈哈大笑道“见识颇广,小命可就不长喽”。
在一旁窥探的文礼感觉身旁的空气如同向上升腾一般,风儿吹落的叶子也不往下掉了,甚至有些地上的树枝都飘了起来。这一切让文礼惊骇不已。
黑衣人暗自琢磨:升天钩今日算是见识了,白日仙这老魔头可不好对付啊。
对面白日仙笑容一滞,瞳孔微缩,几个树枝和石头突!突!突!从黑衣人身下激射出来。
黑衣人的反应也不差,立即腾身而起闪过。刚刚躲开,白日仙的升天钩已经到了。黑衣人只得抬腿奋力一击,将钩子击飞,可是令人想不到的是,被击飞的升天钩却升到了半空中。
“哈哈哈哈”白日仙冷笑道“这升天钩可是绝不会落地的呦!”话音刚落刹那间,一道白色闪电划过,半空的升天钩直劈黑衣人面门的。
黑衣人没想到,这一钩来的如此快,只有拼命一挡了。这时一道冒着蓝光的飞剑如飞鹰捕蛇一般将升天钩插在了地上,然后一股磅礴的剑气四散开来,将地上厚厚的落叶全部吹起,刹那间飞沙走石。
文礼也用手捂住了双眼,再一睁眼,黑衣人与那柄蓝光宝剑已不知去向,只剩白日仙一个人在那里咬牙切齿“哼,我早晚要踏平你这‘山丘’”说罢转身离去。
文礼还呆呆的伏着,这一晚算是开了眼界,那两人都是高手啊。秘罗没有追回来可怎么办,还是先回去吧。想罢转身却发现不远处似乎冒起黑烟,隐约有火光,再一看方位正是须弥寺。
文礼脑袋嗡的一震,疯也似的跑去。
此时的须弥寺哪里还有往日的安逸,破瓦、残墙、火光、死寂。那被削成两半的寺门楹联散落在地。
文礼在那里跪着,抱着文信的尸体痛哭。
不远处禅青师叔公的尸体整整被穿了八十一道孔,血都流干了,全身袈裟尽毁孔。
看着这一切,“啊!”文礼仰天哀嚎,眼睛里噙着的全是仇恨
这时从后方伸出一只手揽住文礼的颤抖的身体。
“别怕,我是当朝二皇子奚昱,刚刚经过这里巡视”
文礼转头看到的是身材瘦高的男子,穿着华丽,面容姣好,后方跟着一小队人马。
“你可知凶手是谁么?”
文礼摇摇头。
“那你觉得最近谁跟贵寺有过节么?”奚昱的脸上露出阴狠的笑,不过此时完全被仇恨冲昏头脑的文礼确是没有察觉到的。
文礼脑中瞬间浮现出吕宏棋的身影,对一定是他,是因为他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
“我相信你一定有了答案,想不想报仇?跟着我吧,我会给你力量”奚昱用带着手套的手轻抚着文礼的脸庞说道。
“我要力量,我要力量”文理喃喃道。
这时身旁一位拿着红色长刀的属下小声问奚昱“殿下,我们刚刚屠寺,收了这漏网之鱼岂不是养虎为患?”
“什么漏网之鱼,我看到的只是一个挣扎着,充满复仇怒火的灵魂罢了”二皇子奚昱现在的心情很是愉悦“走,回癸州御察使府,我们也该去会会那戎不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