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那紫瞳女子已经找到，明日便为您解蛊。”丰疏竹清雅的声音说道。
丰帝听后刻满皱纹的面上并无多少喜色，似是对此事毫不关心，只是盯着夜染衣看了一会儿，面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甚是开心地说道：“不错不错，一切就随你吧。”
二人对视一眼，不知丰帝的“不错”到底是在指什么。
今日丰帝的精神极好，面上也有了些红光，看着长身而立若轻云出岫的夜染衣，丰帝开口道：“这位夜姑娘身着男装虽好看，可若是被人看去，会以为我皇儿有龙阳之好。”
此言一出，夜染衣与丰疏竹面上皆是变了色。
夜染衣玉扇一展，秀眉微挑，清丽的声音说道：“本少宫主与您的皇儿可不是您想像的那样，我与他只是有一个共同的目标罢了。”
“哦？”丰帝目光带着几分玩味转向丰疏竹，终于有一个出乎他控制之外的人了，“皇儿，看来你仍需要努力了。”
夜染衣嘴角僵了那么一僵，这就是当年那个力挫群雄的丰帝？
丰疏竹面色复杂倒瞬间转为淡然：“儿臣的事情，父皇就不必担心了。”
丰帝像是未得到奖赏的小孩，叹了一口气小声说道：“这个儿媳孤是看中了的。”
“不若圣上您封我为公主，我倒想做个朝中的公主试试，看与那江湖上的宫主哪个更舒坦？”夜染衣眸中清亮，对自己的提议甚是得意。
丰疏竹顿时生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在丰帝还未开口前，丰疏竹语气坚定地说道：“父皇您该好好休息了，儿臣先告退了。”说着凤目微微眯着斜睨着夜染衣。
被那凤目看着，夜染衣感觉从脚底升起一股凉意，想一想自己似乎找不到回去的路，便合扇一揖：“染衣也告辞了。”
丰帝再次看了看二人，面上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孤的确是有些乏了，你们回吧。”
走出殿外，月光洒落了一地银光。
“三皇子。”第四次遇到巡逻的侍卫下跪行礼，夜染衣终于明白了来时丰疏竹为何要用轻功了，那样果然简单多了。
夜染衣的玉面在月光下莹着一层柔白的光：“我们还是用轻功回去吧。”夜染衣忍不住提议道。
丰疏竹转过脸来看向夜染衣，面上带着清浅的笑意：“我带你换一条路。”
几个回转，两人踏上了一条细长的小路，似漫步般走在这散满银辉的路上，两侧的假山与横斜的树枝上似也铺了一层银霜，整条路上静谧而祥和，每踩一步，似入仙境。
夜染衣突然停住了脚步，丰疏竹狭长的凤目不解地看着对面的人儿。
夜染衣嫣然一笑：“你先走，我在后面跟着。”
丰疏竹淡淡地看了夜染衣一眼，却未说什么便转过身去，将后背毫无戒备地完全展露。
夜染衣轻轻闭上了双眸，听着前面的脚步声慢慢地跟着向前走去。
很久以后，两人回忆起那晚的完全的相互信任，胸口便充溢着温温柔柔的暖意。
那样的温暖，两人很久都未再体验过。
若是知道之后发生的一切，真希望时间一直停在路上的那一刻，两个人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一个不用回头，一个不用担心走错了方向。
夜染衣身上只着了一件白色的里衣，斜倚在软榻上，长长的发丝如墨色瀑布般散落下来，几乎垂到地面，目光看着手中的书卷“三说”，身形懒散，褐瞳里却是是难得的认真与安静。
小丫鬟珠儿端来了晶莹水亮的葡萄，对着榻上之人屈身行了一礼，刚要张口，那榻上的人儿玉面微转，一双褐瞳清亮似比那葡萄还要剔透。
“呀，珠儿还记得本少宫主的葡萄呢！”夜染衣清丽的声音说道，面上笑吟吟地竟是光着脚移步而来，纤长的手指指尖轻轻一动，将盘中最大的一颗葡萄送入口中，“好凉！”夜染衣露出一个夸张的表情。
珠儿抿嘴一笑：“这是王爷吩咐给姑娘留着的呢。”接着又关切地说道：“姑娘快些将鞋穿上，这地上寒气重，莫要生了病。”
夜染衣转身坐入椅中，笑嘻嘻地说道：“本少宫主才没那么娇弱。”说着又挑了一颗水灵灵的葡萄送入口中。
珠儿看着眼前笑颜如花的女子，不由得也跟着开心起来：“姑娘真是不管怎么样都那么好看，笑起来更好看，珠儿从未见过那么爱笑的人儿。”
“你整日呆在这清王府中，自是闷了些，不如你跟着本少宫主去江湖中看一看，那里可是什么样子的人都有。”夜染衣语气里满是诱惑。
珠儿圆润的脸上透着惊喜与向往：“江湖？是什么样子的，珠儿还从未出去过呢。先前珠儿是在慕莲宫中侍候容贵妃的，”提到那个香消玉殒的如莲花般的女子，珠儿面上的神色黯淡了下来：“容贵妃殁了后，珠儿得王爷之恩来了这清王府，除此，珠儿从未去过别的地方。”
“容贵妃，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夜染衣突然有些好奇。
珠儿回忆起那个整日坐在莲花池前发呆的女子：“容贵妃生的很美，王爷的长相就随她，尤其是那双凤目。只不过娘娘她不爱说话，总是清清冷冷的，不像姑娘那般爱笑，珠儿几乎没见过她笑，只有王爷回来了才会偶尔笑一次。连圣上来了，娘娘也是冷淡地很。”
闻言夜染衣心下感叹这容贵妃还真是特别，那个让丰帝倾心的女子，还是丰疏竹的母妃，竟会选择服毒自尽，不知在那空旷清冷的宫殿里，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姑娘，”珠儿看着有些走神的夜染衣轻声唤道：“还是不要说这些了，一会儿被王爷回来听到就不好了，姑娘还要些葡萄吗？”
夜染衣似还在想着什么，轻轻一笑道：“不用了，你先下去吧。”
“是。”珠儿躬身一礼便退下了。
珠儿刚刚离开，门外便传来敲门声。
“进来吧。”夜染衣清丽的声音淡淡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