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惶恐!皇上……”孟老爷低着头,赶忙弯下腰,不敢接刘彻这般的礼遇。
“我来这洛阳,也不便张扬,就不要称呼皇上了。”刘彻抬手,制止了孟老爷。
“那……那称呼刘大少可好?”孟老爷看了看刘彻,见刘彻点了头,便继续说道:“不管刘大少想要什么,只要草民有,便都给刘大少了!”
“孟老爷这话说的……”刘彻不禁哈哈笑了起来,看了看四周,才问道:“今日阻扰了贵府与方家的婚事,实在是无奈,只是这新娘子……怎么没在这前堂等着?”
“这,这外头突然乱了起来,才让内人将小女领进屋去了。”孟老爷想了想,还是不敢多加欺瞒。
“今日我来这,便是与令嫒有关,所以,还请孟老爷将令嫒与她那陪嫁丫头一道请出来吧。”刘彻也不愿再多拐弯抹角了,他远从长安到这里,破坏了人家的婚礼,自然也没必要再继续装客套,方璃堂那要冒出火来的眼神,他可是一点都没忽略。
方璃堂心中气恼,却也不敢贸然说什么,做什么。毕竟,眼前这个男人是皇帝,别说一个女人,今日他方家的一分一毫都是他想要就能要走的,看着孟汝宵进了里屋,将孟汝曦与水袖一道带出来时,那绝色秀丽的脸庞与那一身华裳就此与他擦肩而过时,他却只能憎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孟汝曦与水袖以及孟夫人一道跪在了刘彻的身前,除了孟夫人感到惶恐外,主仆两人倒也安然地行了礼。
刘彻与腾旭尧都是一愣,这种惊艳的感觉就像当初水袖为刘彻起舞时一般,只是今日的主角换成了孟汝曦,一身玄红相间的嫁衣与精细的妆容,早让腾旭尧失了神。他早看过孟汝曦恢复富家小姐后的衣着,但身着嫁衣,这般艳丽的美却是前所未有。
当然,失神只是片刻,腾旭尧老早就感到了方璃堂那想杀人的目光,也很清楚不能在这种场合失了仪态,赶忙收回了眼神,只是腾旭尧若想,这身正经的衣着是掩盖不住他的不正经的,朝孟汝曦露出一个不过刹那的鬼脸,便又恢复了那故作正经的表情。
可孟汝曦与水袖却是看见了,却偏偏面对着刘彻,当刘彻让她们与孟夫人一道起身时,主仆两人忍不住偷偷笑了一下。
“不得无礼!”见女儿还这般无所谓的态度,孟老爷不禁低声骂道,转而对刘彻笑道:“刘大少进府也有些时候了,快请上座!”
引着刘彻等人上了前厅,将一干奴才统统屏退后,将主座让给了刘彻,水袖见到刘彻虽也有些不自在,但此刻却也只有她还有那份自若去为在场的所有人沏茶,而孟老爷等一个人只得站在一旁,等着刘彻要说出的话。
不稍片刻,水袖便已端了茶水出来,当她将茶交到刘彻手中,两人仅是若有似无地相视了一刹那。水袖虽不如孟汝曦那般令人惊艳,却也是好生打扮过的,端庄秀美形容一个丫头或许有些虚高,可偏偏水袖,就是这么一个有着这种气质的丫头,只是这样的对视只能是那么一眨眼之间的事,否则便在这至关重要的场合之中失了礼仪。
“都坐吧,在这里,我也只是一个从长安来的商人罢了。”接过水袖的茶,刘彻便笑着吩咐众人坐下。
不如孟老爷与孟夫人的惶恐不安,腾旭尧自是立刻便坐了下来,下一刻方璃堂便也坐下,虽忌惮刘彻的权力,却对他没有丝毫的敬重,更何况腾旭尧的毫不推辞,更是让他不甘露出一丝迟疑。直到孟汝曦与孟汝宵也一道坐下,刘彻也却是是真心有这个一丝,孟家二老这才感如坐针毡般地在椅子上不自在。
只是静静地喝茶,刘彻似乎一点都不急于说出自己的要求,腾旭尧看着杯中晃动的茶叶,似乎早已走了神,孟汝曦与水袖也只是静默不语地等着刘彻开口;唯独其余四人,巴不得刘彻早点说出目的。
终于,刘彻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轻轻摩挲这杯沿,说道:“原本,我该早些来洛阳的,只可惜京中事务繁多,我才没能早点到,不过先下到了也算及时。实在无意打扰方大少爷的大好事,只可惜,你迎娶的人,稍微有些麻烦……”
孟家二老直直地看着刘彻,大气不敢出,一听到“麻烦”两个字,连背心都要出汗了,孟汝宵虽也有些不明白,却并不认为刘彻是来找麻烦的。刘彻他只见过几面,并不清楚他如何做事,可若一个皇帝跑来抢一个女人看似不合理,却偏偏是完全可能发生的事;而腾旭尧,与自家妹妹的关系,他早已是清楚,而不知为何,腾旭尧虽是个吊儿郎当的样子,心中却暗暗觉得,把自己的妹妹交给他,比交给方璃堂让他满意;何况如今腾旭尧正是刘彻身边的人,今日的目的,恐怕是再明了不过了。
要说孟家二老是担心,孟汝宵是坦然,那么方璃堂便是忿恨了,可偏偏,面对这个人,他不能有任何的表露,他一直担心腾旭尧,却也相信凭腾旭尧是不能分开他与曦儿的;可偏偏,腾旭尧身后却有一个如此大的靠山,那个气度不凡的年轻商人,他做梦也不会想到竟然是皇帝,更不会想到,腾旭尧竟是他的人,那个身份低下的骑奴,今日却借着这个皇帝的身份,能够那般地轻视自己,甚至让他放开曦儿,他也只能听从!
“不知,这麻烦是指……”孟老爷看了眼自己的女儿,赶忙开口询问。
刘彻微微地笑着,看向孟汝曦身后,低头站着的水袖,“孟大少爷应该还记的,当孟姑娘在长安之时,我便与她们主仆二人相识,将她们送入了在下姐姐的府中,这期间,我也时常在府中走动……所以,方大少爷……”
刘彻看得认真,可在其他人眼里,刘彻看着的确实孟汝曦;方璃堂几乎就要将“不”字脱口而出,却克制着情绪,挤出一丝难看笑容,“可刘大少,你可知道孟姑娘自小与在下便有了婚约,不论她去长安与你发生了什么,我都定要娶她。以您的身份和地位,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苦要夺人所爱,强人所难呢?”
看着方璃堂终于忍不住,露出那种神情时,刘彻才有些愉悦。他一见到这个方璃堂,便烦着他,那一副正人君子,家教良好的样子,确实让人不舒服,虽然没让他太失态,不过也总算是让他没忍住,反正之后还有更气人的事呢。
刘彻扬了扬眉。笑道:“方大少爷何出此言?我与水袖早已两情相悦,如今你却拿着她的卖身契,卖至你家做个陪房丫头,甚至暗中已经定她会你的良妾,难道这事便不是夺人所爱,强人所难?至于孟姑娘,我早已听她说过,并不愿意嫁给你,你不过是仗着你方家的财势,施恩于孟家二老,方才得了美人不是?”
看着刘彻得意的表情,方璃堂明白,刘彻是故意那般有话不说,似乎就是想让他先说,抓了他的话柄,反过来堵他的嘴。
“方某有些事却是做的不好,不过水袖姑娘是个好女子,方某从不打算染指与她,只是她与曦儿感情深厚,这便一道陪嫁过去,哪个小姐成亲不带着贴身丫头的?”方璃堂的笑容终归还是有所缓和,因为刘彻要的人,不是孟汝曦,那么他爱带走便带走。
同样的,见刘彻要的人不是孟汝曦,孟家二老也不禁松了口气,可与此同时,孟夫人却不明白,自家的女儿,怎么就比不上那个丫头了?皇帝怎么就看上她,不要自己的女儿?若是能嫁入皇家,那可比嫁给方璃堂更有前景。可这话,却只能心中说说,她才不敢对面前这个年轻的皇帝说道:把我女儿也一并带走吧。
刘彻也懒得再理会方璃堂,只是起身走到水袖身前,向她伸出了手,面对水袖仍旧有些不可思议的申请,只是温柔地说道,“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你在我身边,是最好的。”
看着眼前这个再真不过的男人,水袖只觉得自己像在做梦。先前的镇定也不知去了哪里,直到颤抖着抬起的手,触到刘彻温柔的手时,才感到真实。
紧紧拉住水袖的手,刘彻转头看向一旁的孟老爷,问道:“我把水袖带走,孟老爷可同意?”
“能让刘大少看上,是水袖的福分,也是我孟府的荣耀。”孟老爷笑得有些尴尬,却也是应允。
对于这样的回答,刘彻似乎很满意,而且其他人也似乎都松了口气,唯独孟汝曦,却有些不安,虽然水袖能与刘彻一起,她很是欣慰,可她,却还是方璃堂的新娘啊。转头看向一旁的腾旭尧,腾旭尧却还是很认真地看着杯中的茶叶,然后喝一口后,也不知发什么呆。或许是感觉到了孟汝曦求助的眼光,腾旭尧突然就转过了头,见孟汝曦在看他先是一愣,随后便扬起了笑容,不着痕迹地,用嘴唇,说了两个字。
放心?孟汝曦心想,现在这样,她要怎么放心?水袖和刘彻都要双宿双飞了,她还穿着嫁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