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缅怀身世
世界上没有这不透风的墙,傅吟萧当日抱起孤婴流燕的事情在半日间便传遍了整个燕行宗。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小天二人的贴纸,一人看到,一传十,十传百,道听途说,也就越来越夸张。
“想不到咱们的宗主也有这花花肠子,只是可怜了流燕,这小丫头平日里待人和善,怎生落得这个父亲?”
无命一行往那厢房走去,路上却听得如此言语。三人之中,最数无命心里难受,截下了这弟子,便是一顿教训:“莫要胡言乱语,不懂便不要瞎说。”
那弟子认得无命,更认得无命身后的雪猴,当时也是低头不语,再不敢吱声。他深知无命这等人和宗主情义颇深,若是将他刚才的那番话告知于宗主,只怕自己的时日也活不长了。
“去忙吧。”无命学着长辈的语气,指点他人,心里好不快意。
那弟子听得无命一言,仿佛得到了赦令,急急忙忙的转身离去,深怕无命将他样子烙印在心里。
三人一语不发,只顾着窜入自己的厢房之内,只愿睡了这一夜,明日早早的离开燕行宗,开始新的生活。
……
傅吟萧夫妇自然不是聋子,也收集到了门下弟子传来的反馈信息,自然都是关于流燕身世的,有夸大的语言却是关乎他傅吟萧的名誉。
好事不出名,坏事传千里。傅吟萧知道此事一旦传及开来,就是一片波澜壮阔。他身为燕行宗一代宗主,修行又高,自然心理素质极为高超。可是,女儿流燕听到这等语言,该如何面对自己?又该如何看待自己的父亲?
“幸而我不是那惊天门的门主,否则麻烦又会多上一重。”傅吟萧如释重负,起初和元近天争夺那惊天门门主一事,因为落选一直挂怀于心,直到今天发出如此之事,他才庆幸自己并非惊天门门主。否则,定然引起修真界的轩然大波,到时候只怕道界的名誉严重受损,自己便是那道界的千古罪人。
晓丽握起夫君的手,轻轻点点头,“是啊,有的时候登高望远,身上的重任也就要沉重得多。”
“走,咱们去看看流燕。”
傅吟萧夫妇怀着忐忑的心情,终于来到了流燕的房外。只见一层浅蓝色的漂浮带围绕在流燕房外,层层起伏,看似平静,实则这是善恶长老所布置的禁制。为防止流燕抛出屋外,傅吟萧不得以才吩咐善恶长老下了这道禁制。
宽大的衣袖轻轻挥动两下,那浅蓝色漂浮带竟快速的散去,最后消弭于空中。从境界上来说,这傅吟萧比元近天的修为也相差不了多少,可是给人的感觉便是,傅吟萧要比元近天内敛得多,更看不出他比元近天的修为要低。但事实就是事实,偏偏落选的时候,他和元近天大战七日七夜,只以一招落败,造成了千古遗憾。
“爹,娘。”流燕在傅吟萧破开禁制的一刹那间,便推开房门,一把冲进了傅吟萧的怀中。可想而知,这个单纯的傻丫头,一直就在屋内等待着,想推开房门却又有禁制,只能在屋内苦苦等待。
一张婴儿肥的脸蛋上滑落着泪痕印记,钟晓丽心里也是一片赶上,急忙从衣袖中掏出手帕为女儿擦了擦泪。嘴中一直安慰着:“燕儿,乖,不哭不哭。”
流燕心里虽是单纯,可是也深觉父母的神秘与自己的身世有着不可或缺的关系。一心管不了许多,眼巴巴的望着父母,竟“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爹,娘,燕儿只问您们一个问题,燕儿究竟是不是您们亲生的?”
傅吟萧早知道女儿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可是一路上他和钟晓丽也没有料想这样问题的答案。当流燕问出的时候,二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特别是傅吟萧,欲言又止,几次几乎想把流燕的身世告知于流燕,可是又怕流燕少女心性,恐怕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流燕见父母不答,已经猜出了七、八分,也愈发觉得小天二人所说的并非是空穴来风。“爹,娘,燕儿知道,不是您们亲生的,对吧?想不到我的父母竟然抛弃了我,天地也是如此无情无义!”
一向乐观的流燕如此悲观,傅吟萧夫妇万分担心,几欲想劝,可是又不知道该从何劝起。要怪也怪当时自己多事,好好的一个女娃,当时捡来的时候就该向宗内说明清楚,也不会落得今天如此被动的场面,惹的宗内之人的猜疑,惹的女儿流燕的不满。换做任何人,也会有如此的感受,本来朝夕相处的父母,在某一天突然就是把自己捡来的养父养母,这等凄苦,谁能受得了?
“唉,燕儿,既然你知道,我便把你所有的事情都告知于你。现在你也长大了,即便是要去寻你的亲生父母,我和你的母亲也不会阻拦于你,但求你天天开心便是。”傅吟萧一片诚恳,事已至此,流燕也不再是三岁小孩那么好骗,只能把自己的想法告知与她,同时,也希望她心里能好受一点。
流燕只顾留着晶莹泪水,这样的消息传来,不啻于挨了一道惊雷。身世无法改变的事情,流燕此时听到了这么个消息,心里也是一片失落,只觉得保护自己那片天的父母也该消失。沉静了片刻,“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我只想好好待上片刻。”她这一句话内,再不有父母二字,只因为心情跌落,一时无法理解罢了。
傅吟萧夫妇也很是理解女儿的想法,都各自点点头,悄悄的为女儿掩上门窗,随后离开。
是夜,冷风迭起,月落乌啼,流燕一个人趴在窗前,月光照耀下,却是形单影只,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来回踱步房内,越发感觉自己孤单非常,一时落寞之意油然而下。
不经意的踏出房门,只觉得此地再不似以前那般自由。一边寻思,一边漫步,不知不觉来到了小天二人的房中。此时,房屋内已经是寂静一片,回想起来,这里曾经有她和小天二人的追打痕迹,有他们玩耍每一刻的点滴。匆匆忙忙,只不过一切都化作了虚无。
无命听到隔壁房子之中传来细微动静,好奇之下,也举步前来观望。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了一跳,流燕这丫头正拿着一把剪刀,尖峰朝着胸部划去。
“流燕!”无命闷喝了一声,这一声惊呼,二人都是脑子一片空白,流燕也被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叫给吓得头脑空白,一时之间举着剪刀也停滞不前。傻呆呆的望着无命,眼神之中还透过一丝余悸。
再也没有多想什么,大踏步上前就抢住了流燕手中锋芒的剪刀,流燕虽是修真之人,却是修行不深,所以,这一刺下去,也能伤及五脏六腑,说不定也是一命呜呼。幸而无命是一个眼疾手快的人,趁着流燕傻呆呆的那一刻,早把剪刀抢到了手中。
“剪刀给我,给我!”流燕咆哮着,罕见的不讲理,尖指甲直插到无命的手腕肉中,只见无命咬牙,硬是把剪刀死死拽在手中,丝毫也不肯相让给流燕。
流燕指甲平日就长,加之这一番又是拼死要夺无命手中的剪刀,因此指甲插入无命的手臂肉中,“嗤”的一声,竟然感到布衣被划开,鲜血毫不留情的滴淌了下来。
望着滴淌的血滴,流燕似乎渐渐清醒了过来,轻轻地松开手指,双手无辜的插在背后,慌慌张张的望着无命的眼神。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这个人真真切切的可靠,待人诚恳,不易发怒。
“姬公子。”流燕羞涩的看了无命,忸怩的动了动脖子,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一步,也已感到自己刚才那番的无礼。
无命浅然一笑,假作无事的扭动了自己的手臂,“无事。傅姑娘,你为何要如此自寻短见?即便你不是傅前辈的亲生女儿,这又怎么样?他待你如何,众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十几年来,含辛茹苦的将你养育成人,难道就为了这么点小事,就要远离她们而去?你太自私了!你想没想到,你的离去,带给她们有多么大的伤害?”
或许无命恰好说了流燕的短处,是啊,她自寻短见根本就未考虑到父母的想法,要是自己真的死了,父母一定会伤心欲绝。悔恨的泪再次如涌泉般的降落下来,毫不犹豫的扑到了无命的怀中,眼下她需要一个肩膀,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依偎着哭,无穷无尽的诉说,发泄自己的痛楚。
再一次谈及“身世”这个词,无命也是无穷无尽的感概,多少次都想和流燕谈及,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段伤心的往事,他一直都没有和任何人说起,也不想再提起。只能说,自己出生出发的故事与流燕相同,然而经历的故事曲折,却比流燕要痛苦几倍,直到他不想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