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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谋杀亲夫

三十多年前,年仅七岁的吴大娘在门缝中亲眼看着疼爱她的陈太老爷被杀,自从那一天她就知道,只要数到三十,鼓足气的羊皮囊就能让一个活人痉挛,痛苦地死亡。而怎么让羊皮囊鼓起来,陈太老爷教过她,只要把羊皮囊对着碳炉的出气口,然后在碳炉中加很多很多的碳,很快它就会鼓起来。她清楚地记得,陈太老爷曾得意地说,那气囊是对付仇家最好的武器,所以她用这方法清除了所有阻碍她的人。

自吴大娘为秦威动完手术,她就发现丈夫望着她欲言又止的时间越来越长,眼见着秦威的伤口已经愈合,她明白自己不得不动手了。从父亲吴老爷口中确认了药庄取药材的时间,她在前一日的白天借口烘药,在自己院前的临时烘药房准备了两个气囊。第二天,趁着丈夫独自在书房,她坦诚自己偷看了“无名医书”,治疗了秦威的脚伤,并谎称手术过程产生了问题。

按照太夫人定下的规矩,当家以外的人偷看医书是要被家法打死的,更何况她还把人治出了问题。从小一起长大,相处了近二十年的夫妻,吴大娘当然知道,即使丈夫怀疑她杀了人,只要她矢口否认,陈仲瑞就绝不会为难她。结果不出她所料,在她的眼泪与解释中,陈仲瑞相信了她,两人相约在亥时(晚上九点),走廊灭灯之际去查看秦威的伤势。

对吴大娘来说,那天的事情特别顺利。傍晚,药庄的马车如约赶到,山庄大多数的男丁都去搬运清点药材了。陈仲瑞按照约定回了书房。为了让众人不会在事后产生怀疑,吴大娘命翠荷带着另外一个丫鬟两次去了陈仲瑞的书房,一来证明亥时之前陈仲瑞正在书房,二来让丫鬟亲耳听到,他亲口说自己会整晚留在书房,因此吴大娘就与丈夫的行踪没有关系了。

可事实上,陈仲瑞回答完丫鬟的问话,马上趁着熄灯时的混乱,绕过吴家院子前搬运药材的众人,从院子的另一端走到了秦威的病床前。而另一方面,吴大娘安排了丫鬟去见陈仲瑞的时间,适时支开陈绿袖,在徐氏的餐具上下了少量的泻药。徐氏虽然也出自医药世家,但徐家一直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所以她对药物根本毫无防备。

亥时过后,吴大娘趁着徐氏去茅房,借口吩咐丫鬟办事,来到了徐氏院子前的病房。此时,陈仲瑞已经等着她了。作为大夫,“无名医书”的合法拥有者,陈仲瑞当然想知道医书是否如传说的那么神奇,也想知道妻子所说的问题在哪里。可当他专心查看秦威的伤势时,吴大娘取出了银针。

也许是第六感,也许是心中还有戒备,银针并未完全扎下。陈仲瑞想出门呼救,却因穴道被刺中倒在了地上。吴大娘见他无力反抗,便用事先准备好的一氧化碳气囊捂住了丈夫的口鼻,强迫他吸入高浓度的致命气体,急性中毒而亡。因为陈仲瑞当日曾试图逃脱,所以造就了死后被发现时头朝外的死状。

整个过程用了不到三分钟。吴大娘为何有自信不会有人发现她的行踪?首先,因为搬运药材,小厮们都去了前院。而徐氏是寡妇,连带她院子的人都不会在亥时之后踏出院门,更何况徐氏当时还在拉肚子,也因此绊住了陈绿袖。至于负责熄灯的人,那几分钟应该在太夫人等人所居的后院。而吴大娘自己院子的人,有陪嫁丫鬟翠荷在,怎么会让其他下人看到什么,而客居的人,就算罗忆榴,许大人等人出来“活动”一般也是在负责熄灯的下人回到前院之后。

确认丈夫已死,四下无人之后,吴大娘若无其事地回到徐氏的院子,陪着她说话,之后一直由贴身丫鬟们陪着,第二天一早按原定日程带着人离庄办事。表面看起来,她从始至终都有不在场证明。从她杀了陈仲瑞那刻,她便停了秦威的麻药。她料定秦威苏醒后定会呼痛,转而呼救,那么陈仲瑞的尸体便会被发现,而离庄的她作为最后知道事实的“受害人”,不但会受到众人的同情,更会因为她不计前嫌帮助秦威复健而获得山庄众人的尊敬。

本来吴大娘以为丈夫和陈绿袖都死了,徐氏一心带着女儿离开,而林天浩因为秦威的脚伤“害死”了当家人,对山庄有所亏欠,下任当家必定是儿子陈雨泽继任,而她就可以理所当然代掌山庄。她没料到,自孙子死后,太夫人一点都没有让曾孙继位的意愿。

无奈之下,她只得找了有黑|道背景,又与山庄有仇的天盟帮,用金钱买通他们上山闹事。按照她原本的计划,在天盟帮闹得众人怒火中烧又无计可施时,她回庄怒斥天盟帮众人,用预先准备好的证据证明他们是诬陷,提高自己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让她成为众望所归的幕后当家。

可没想到,她还未来得及赶回,秦威与林天浩就找出了她与天盟帮所设计剧情的漏洞。他们不但解了山庄之危,更让她“赔了夫人又折兵”,花了银两却一点好处都没得到。

盛怒之下,吴大娘以儿子受伤为名,驱逐林天浩与秦威下山。为了斩草除根,她一早就暗示了天盟帮的人,秦威的人头值千两黄金,让他们在山下等着。可惜事与愿违,陈绿袖知道秦威有危险后,阻止了他们。吴大娘更加没料到,平日与罗忆榴并无多少交情的秦威居然去向她辞别,导致尸体提早被发现。

其实山庄的很多人都知道,罗家与吴家是远亲,知道医书的某些秘密。罗忆榴借故住在山庄目的就是为了“无名医书”。当日,吴大娘利用流言,逼得徐氏执意要离庄,一来为了迫使太夫人更加痛恨无名医书引出的风波,让她产生毁书之心,二来也是为了让罗忆榴死心,早早离开山庄。

谁都没想到,罗忆榴对医书的执着远远超过众人的想象。即使她亲眼看到了火烧医书的那一幕,还是每晚夜探山庄。对此,吴大娘生怕她看出点什么,毁了自己辛辛苦苦布的局,于是又一次动了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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