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话.似是无心似有意,析说前路漫荆棘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瞬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继而所有人又恍若未闻一般低头各忙各的去了。
“有病啊你!”何畏真捂着脸颊怒视着那少女,左半边脸微微有些肿起,红红的五指印像是个印戳。
“你……你自己知道!”少女一脸羞赧,捂着胸口急忙向后委身退了几退,似乎觉得不安全,锵的一声把身上的黑色小刀抽了出来。
“哼……不知所谓。”何畏真郁闷的瞥了一眼如受惊小猫般的少女,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举目四望之以一种后似有意似无意的语气道:“你不是找你弟弟吗,跟我来吧。”
“凭什么信……信你。”显然少女对何畏真的“无心一爪”颇为忌惮,仍旧对其保有极大的戒心,从眼神里就能轻易的看出“淫徒”二字。
“信不信随你。”何畏真双臂一舒撤去灌注在乌蚕龙骨枪内的星辰之力,那怪异的长枪瞬间变得像麻绳般软塌塌的垂下,被顺手揉成球状丢了出去,啪的一声砸在了嘿嘿窃笑的库勒拔都头上。
“让你笑!”何畏真瞪了库勒拔都一眼,迈步迎向远处的一辆马车。少女略一思索,连忙起身追了上去。
马是好马,一等一的战马,但车却很是破旧,歪歪扭扭的似乎轻微的一个颠簸就会散架。两名鹿角骠骑的骑士努力的牵引着马匹,以保证马匹不会失衡。车旁还有四名临时雇佣的流民正在帮忙扶住车版,一袭葛布包裹着某样什物静静的躺在车版上。
“唔……”一阵逆风吹来,四散的恶臭让众人几欲作呕,两名骑士远远的朝何畏真振胸一礼,随即与那四名流民一起闪到一边呕吐起来。
“我们的人跟踪那些扶桑倭奴到了一处废宅,在里面发现了四具尸体。两个老人和一个婴孩,还有一个就是这个年轻人。”何畏真皱皱眉头,强行抑制住胃里的翻腾淡淡的说到。
少女却已经呜咽一声,不能自已的跑了过去,伸手抓住了葛布的一头,然而手却迟疑着。终于鼓足勇气,猛然将葛布掀开,努力的睁眼看着!
“呕!”少女突然撒手,转身跑到一边不住的干呕。何畏真转身朝身后的库勒拔都一摊手,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何畏真沉吟一下,闭眼将葛布重新盖上,转而来到少女身边问道:“是你的……弟弟吗?”
少女缓了口气望向何畏真,缓缓摇了摇头,露出了脖颈间猫型的纹身。
何畏真顿时眼前一亮,朝库勒拔都摆了摆手到:“姑娘今后有何打算?若是要回大玄,我门可以给你些盘缠和一匹快马。”
“我还要找我的弟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既然这里面没有他,说明那些扶桑倭奴还没有加害于他。喏,他们就是为了要这个东西,才闹出这么大的阵仗。”少女很快便回复了先前的冷峻神色,从腰间掏出那只鳐皮口袋递给何畏真。
“大哥……”库勒拔都迟疑着凑了过来,看到那只鳐皮口袋也是一惊,手暗暗在自己腰间拍了一下。
“保保,那人先埋了,带领大伙儿把周围仔细搜寻一边,不要漏掉每一个角落,这些寄生体可不是闹着玩的。”何畏真四下望了望,从怀里掏出两只一模一样的鳐皮口袋。
“你们是?”少女微微一怔到
“保保,把肩膀露出来。”
“大哥……”
“叫你露出来你就快点,你还怕吃亏怎地?”何畏真嗔怒到,引得少女扑哧一笑。
刷的一声,库勒拔都麻利的撸下外衣露出半拉身子,少女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固住了。一只硕大的狼头赫然呈现在库勒拔都的胸口,少女不禁一只手按向自己的胸口。
何畏真接过库勒拔都手里的鳐皮口袋,将三个袋子里的东西倒了出来,正是三枚金色的金属碎片,盈盈的金光散发出的神圣气息让人不禁心神一定。何畏真端详了一下,将四枚碎片正确的接合起来,竟然组成一只样貌颇似龟类的金兽。
“没想到,你是第一个回来的。”何畏真手指泛起一团金光,啪的一个暴栗弹在金兽头上,顿时爆发出一团更为强烈的金光,咄咄威势令人不敢正视,所有人被迫齐齐掩面蹲下,那是远胜太阳的光芒!
耀眼的光芒只持续了一瞬,霎那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当众人再度睁开眼时,只看到何畏真正在将一只鼓鼓囊囊的口袋往马鞍里塞,继而认蹬上马,战马一声长嘶人立而起。何畏真催动坐骑小跑几步,来到少女跟前。
“自我介绍一下,孤王何畏真,大玄三皇子是也。这个蛮子,北蛮的小王爷,库勒拔都是也。”
“民女刚刚冒犯殿下,还请殿下恕罪。”少女的反应不可谓不快,语气轻柔如莺如燕,虽是请罪却那里有一丝歉意的神情,不卑不亢的盈盈拜倒施施然便是一个万安。
何畏真咂摸咂摸嘴,朝库勒拔都一挑眉,库勒拔都只好苦着脸到:“姑娘怎么称呼?”
“回小王爷,小女子萧氏,单名一个铣字。”
“萧铣,萧铣!你是前任御史中丞萧秦寿的孙女?”何畏真突然翻身下马,朝那少女拱手便是一揖。
“大哥?”库勒拔都一愣。
“殿下这是何故?民女承受不起。”少女萧铣连忙闪到一边侧身还礼。
何畏真微微一笑到:“当年我与姐姐受奸人构陷,幸得萧大人相助才能顺利回宫,此恩此德真永志不忘,萧姑娘即是萧师孙女自然受得起我这一拜。”
“萧姑娘不是要找你弟弟吗?即是如此不如于我们同行,到了金帐我自会命人为你查访。”库勒拔都整理好衣物适时的插话进来。
“如此那就麻烦二位殿下了。”少女的爽利倒是让何畏真与库勒拔都略一错愕,三人随即恍然一笑。谁都没有注意到,一枚金色的圆球咕噜噜的滚动着掉入一处墓穴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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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一百余人踏着夕阳的余晖浩浩荡荡的开进了峙城。这次守门的卫兵十分识相的闪在一边,因为对方是衣甲鲜明的轻装骑士。灰色的水犀皮软件,土黄色的葛布斗篷,顶着锋利犄角的鹿角盔以及清一色铁灰色鬃毛的左颜部军马,正是蛮族有名的弓骑兵劲旅——鹿角骠骑。
跟在骑兵门身后的是两匹健马拉着的大车,车上覆盖着厚厚的一张昆麻布,根本看不清下面盖着的是什么。街上的人越聚越多,许多烟鬼赌鬼甚至是嫖客窑姐儿都跑到街上来,一脸惊奇的看着一支军队骄傲的踏进城来。
没有理会周围人们那神色复杂的眼光,两名骑士当先带队踏进了城主府的宅邸,守门的卫兵想要说什么,但慑于骑士们眼中凌厉的寒芒,乖乖的闭上了嘴。
“我们就先在此地等候使节车队吧,这几天一直住在荒山野岭,正好借机给大家修正一下。大哥你的意思如何?”库勒拔都铺开一张城主府的平面图说到。在一进驻城主官邸后第一时间便派人将城主收押起来,毕竟轻易让倭奴渗透进来已经是失察的大罪了,何况整座峙城的武备空虚到了近乎不设防的境地。
“嗯,是该让大家休整一下了,但现在峙城里面的局势很复杂,你不能只怪城主失职。我总觉得这件事很怪异,仿佛一切都计划好了一般。”何畏真拿出一张白锦铺在桌案上,提起毛笔饱蘸浓墨花了起来。
“从我们一出古墓开始我们就被算计上了。”何畏真刷刷几笔勾勒出一张潦草的地图,从阳尊宝库和无名树丛到小桦林再到现在的峙城,一个个黑圈看的人触目惊心。明明自己这一行人的路线都是临时决定的,但对手却似乎对自己的决定了若指掌。每每都在自己这里决定之后,立刻就会有一个陷阱布置在面前,几乎自己的每一个决定对手都参与进来一般!
“我们先是在无名树林那里受到了藏兀花麻他们的袭击,而藏兀花麻自己也说了,他是受到他的恩师的委托。如果说是借刀杀人,那这就说得过去了,但之后在小桦林,立刻就有一个陷阱,险些把咱们一锅端!”何畏真指着画着桦林的一点说到。
“确实。”库勒拔都眉头微蹙到。
“还有,在发现藏兀花麻被咱们俘虏之后,对方立刻就在他的落脚点不下了那个陷阱,速度之快令人咋舌。鹿角骠骑是旗主的护卫,我在宫里的时候便有耳闻,随随便便就能调动一个旗主,并专门设计去对付一个根本问不出线索的马贼,这手笔也太大了!”
“还有这里!”库勒拔都也被调集起了思维,手指指着峙城到:“咱们在峙城外击杀了几只死灵魂,这些家伙按理根本不会在白天出没,更不可能主动袭击有人聚居的村落。而且在这里还有倭奴和寄生体,他们的目标似乎除了你我,更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我的金身碎片!”何畏真一拍脑袋到。
“可是会是谁呢?除了我们自己,还有谁知道我们的身份?”库勒拔都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地图沉吟着。
“小王爷,质子!不好了!”托尔坎茨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显然遇到了麻烦。
“慌慌张张的,到底什么事?”库勒拔都斥责道。
“城主,峙城的城主突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