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灾区同胞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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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破坏底舱设备!
这是沈放唯一能想到的答案。
而且,那警报器已经显示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供油系统故障,通讯系统故障,舱室恒温系统故障,导航系统故障,这足以说明问题了。
“妈的!”沈放咬牙切齿的咒骂着,目光扫了下一旁花容失色的杨梅,喝道:“准备转手动驾驶,杨梅你注意控制水平方向舵!”
没有回答,杨梅坐在一旁只顾浑身发抖。
机腹的油料供不上来,燃油顶多再维持十多分钟。大型客机又不能滑翔,燃油耗尽就只能等飞机失速坠毁!沈放再也不敢耽误一分一秒了,扯着嗓子就吼了起来:“杨梅你听见我说话没!控制水平方向舵!”
沈放的声音震的周围的空气嗡嗡作响,杨梅打了机灵,下意识的将手放到了方向舵上,可是还没等动作,就又像是触电似的缩了回来,带着哭腔,含着泪水,杨梅说:“我只开过小型飞机……”
“我管你开没开过!你今天坐在这里,就没有选择了!”沈放噼里啪啦的在主控电脑上输入了一串指令,驾驶舱里电子合成声音便在刺耳的警报中响了起来:“转为自动驾驶。”
声音落下,沈放一压方向舵,整个机身便快速的降了下去,瞬间的失重,将没固定好的物件和人直接抛了起来。
一阵恐慌的尖叫,夹杂着各式各样的怪音爆响了起来,几乎要将飞机撕裂。
好在没过一会儿,飞机就稳定了下来。
不过这平稳可没有让沈放心情好了上半点,脑袋一拧,眉宇间便结成了一个疙瘩:“我叫你控制水平方向舵!听到没!”
看着副驾驶位置已经倾斜的方向舵,杨梅一惊哆哆嗦嗦的伸出手去握住,试着将其拉到水平状态。
“你听着!”沈放压制了下情绪,指着前面已经若隐若现的机场又道:“如果你是废物,现在立马从驾驶舱滚出去!如果你不是,就给我盯紧水平仪,一会儿降落,有半点差错你就去死吧!”
杨梅长着么大,还没有人跟她这样说过话。她那曾被自己完美呵护的自尊和信,在沈放犀利的话语中被轻而易举的撕了个粉碎。强忍的泪水,终于吧嗒吧嗒的滴落了下来。
这泪水,不是因为面对死亡,而因为她曾经引以为傲的东西,瞬间被挥发掉了。
“喂!下面捣乱的已经被干掉了。”突然出现的白菲靠在门框上,瞟了眼正前方景象,给自己点了根烟,“要降落了么?”
沈放死死的盯着前面的显示仪:“嗯!”
顿了一下,他又用跟之前判若两人的口气招呼了声:“白菲。系好安全带。”
“哦。”甩手丢了跟烟到沈放的正前方,“我相信你。”
一来一去,平平淡淡的几句话却激的一旁的杨梅满心怨恨。
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强烈的对比,让她的嫉妒心一下膨胀了起来。她受不了一个男人在她的面前去关心、去示好别的女人!
咽下了泪水,杨梅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手中的方向舵上。她暗暗下定决心,绝对不能让沈放瞧不起自己。
当然,沈放和白菲都也从对方的言语中,扑捉到了他们互相信任的东西。
面对的机场很大,杂七杂八的跑道纵横交错。到了进场高度,周围的飞机也渐渐的多了起来。而这点,确是沈放最不愿意看到的!
一条跑道只能在短时间内起降一架飞机,现在和塔台完全的失去了联系,这么瞎撞,最后即便是降下去了,也很可能和别的飞机撞到一起。
必须让机场给自己清出条专用跑道!沈放心中一激,开始快速的从记忆芯片中搜索他想要的东西。
当摩斯电码从闪过时,他并没有过多的在意,但是随后,他就想起了飞机外围的那些航标灯、防撞灯、起降灯、机翼灯等等的提示信号灯。
在飞行时,这些灯有一大部分是熄灭不用的,而且使用的信号灯也是有着固定频率的。
现在,已经是黄昏,外界光线较暗的时候,如果将这些灯全部开启,并让它按照莫斯电码规律闪动,倒是唯一可以像外界示警的最快手段了。
至于对方能不能看懂并且尽快做出反应,那就听天由命了。
跑到尽头都有编号的表示。沈放选择了一条目测距离最近,正对着自己的跑道之后,便打开了灯光的控制面板。
整机的灯光控制系统都在这里,沈放定了下神,将自己脑中的莫斯电码译成了灯光闪动频率,传递了出去。
“求救!本机故障急需占用四号跑道降落!”
在杨梅倔强、绫萱绝望的目光中,沈放一遍又一遍的将飞机上所有的灯光开启再关闭。
在持续了差不多八遍之后,四号跑道附近开始闪起了一些灯光,没过多久,成片的灯光闪成一片,开始涌向了跑道周围。
等到再近一些,沈放已经可以看到航空抢险车开始向着四号跑道喷洒阻燃泡沫了。
一个不易觉察的笑容浮现在了沈放的脸上。
现在所有的外在危险都排除了,只要沈放能平稳降落,一切就都结束了。
打开机舱扩音器,沈放平静的让人觉察不到任何危险的声音响了起来。“系好安全带,我们要降落了。”
接着,一阵欢呼如海啸般的掀了起来。沈放的声音给予了他们无限的希望和安全感。
但是,等到飞机下降到降落高度时,沈放发现起落架放不下了。显然,控制系统也被破坏了。
时间已经没有了,燃油即将耗尽的警报早就响过了,现在最多只能再撑四分钟左右。
迫降!沈放做出的选择。也是唯一能做出的选择。
“绫萱,给你两分钟时间,立刻将所有乘客转移到尾舱!”说话的时候,沈放已经开启了泄油阀门,将机腹的燃油全部泻出。
但是绫萱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抖着声音就问:“怎么了?”
“我要迫降!别啰嗦!”说完,沈放又转向了杨梅,“提前祝咋两合作愉快。”
沈放给的笑容很灿烂。只是这违心的笑容是出于迫不得已,如果到时杨梅压不住方向舵,让机头提前着地,一切就都完了。
不过好在的是,杨梅对沈放的笑容很受用。
重达一二十吨的747客机不是没有迫降的先例,但是仅靠机腹摩擦迫降却是绝无仅有的。
而看似一个简单的降落动作,却要求每一个动作、姿态都做的完美无缺,分秒不差。
机场方面,也因为沈放的性格和对其连业余水准都算不上的驾驶经验,给予最坏打算的善后工作。
飞行高度已经降到了五百米,飞机里已经被各式各样的声音所湮没。
“300米!”沈放沉着的报告着飞行高度参数。
“100米!注意稳住方向舵!”
跑道周围,一个巨大的电子指示牌立了起来,用血红的大字写着:放起落架!外面的人并不知道飞机上发生了什么,沈放更没有功夫去分心。
“50米!”
“20米!”
飞机巨大机体在即将触地的瞬间,沈放微微的一拉方向托,将机头微微的向上拉起了一点。
而正是这样一个动作,却是飞行员们要花费几千小时的训练才有可能做到的。
巨大的碰撞声中,机尾首先触到了跑道。
接着,随着减速舵的张开,飞机的机腹也平平的落在了跑道上。
高速的滑行中,刺耳的摩擦声如雷鸣的轰击着几公里远的范围。
阻燃泡沫的存在,极大程度的压制了火焰的升起,但是却无法盖住漫天蹿起的火花。
“稳住!”
说这话时的沈放,浑身的肌肉都鼓噪了起来。来自方向舵的压力,让他的汗液像喷泉一样从每一个毛孔中喷射了出来。
他确实没有想到这迫降的控制难度是如此之大,他甚至开始后悔让杨梅来做临时副驾驶。
水平方向舵,只要失控一毫,让机翼的发动机触到了跑道地面,就可能引燃剩下的,多达几十吨重的航空燃油,把周围半公里内的所有东西化为灰烬。
飞机在剧烈的抖动着,沈放丝毫不敢有半点的分神。
静的窒息的世界里,飞机滑出了一个一百米又一个百米,直至渐渐的靠近了跑道尽头。
那里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没有减够速度的情况下,冲进跑道尽头的缓冲草坪。那就和开车撞墙一个道理。
沈放的心跳在这一刻似乎被放大了百倍,仿佛方圆数十里内都可以听得到他心跳的声音。
太安静了!沈放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呼喊着,可是他却连口气都不敢呼出。
而此时的杨梅,心中却只剩下了两个字——平衡!
飞机最后晃动了一下后,机头便深深的陷进了缓冲草坪。但是此时飞机已经稳稳的停在了跑道和缓冲草坪的交界处。
也不知过了多久,后舱中爆发出的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才将沈放拉回了现实。
缓缓的松开了方向托,沈放感觉自己像过了一个世纪。
“我们成功了。”
静怡的语调中,杨梅不置可否的看了看沈放,脸上勉强的挤出个笑容,便一头栽倒在了座椅上。
听着均匀的呼吸,沈放知道杨梅是因为紧张过度,暂时的昏迷了。
同样紧张的沈放,再也没有办法放松自己的神经。于是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去,将之前白菲留下的那根烟缓缓的塞到了自己的嘴中:“总算安全了。”
沈放给了自己一个极度赞赏的笑容。
是啊,一个刚碰大型客机不到两小时的人的第一次降落,就是用这种最危险的迫降方式完成的。
这也不能怪沈放,那使用指南上,沈放直接翻到的就是这页。
点着烟,沈放真想就这样好好睡上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