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孙乾以公务繁忙不敢怠慢为由,婉言谢绝了梁铸的殷殷挽留,糜家老小也以俗务繁多为借口随孙乾一同告辞,三人留下了满满一大车的赠礼,尽管梁铸百般推辞,但在三人渐渐变得不悦的目光中只能收下。
梁铸和程老道一直送至村口,直到看不见那长长的队伍后才返回。进入梁铸的客堂,程老道目睹一大堆礼品啧啧感叹:“小子面子大啊!你仔细看看,二十匹锦缎,两双玉璧,一株双色珊瑚……天呐,这可是上好的镔铁啊!至少一千斤,乖乖,这刘家和糜家可真是舍得下本啊!”
这些东西梁铸实在没有兴趣,见程老道对镔铁如此看中不解地问道:“不就是镔铁吗,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小子,你是真不懂还是装蒜?”程老道指着铁锭大声说道:“这一千斤镔铁就相当于一千金啊,这么跟你说吧,寻常人家一家三口,一年有个一金进帐省省也就活下去了,唉,不跟你说了,回头你自己算算吧。”
梁铸吓了一跳,他明白镔铁是这个时代兵器和工具制造的上品,寻常人想求到几斤都难,但梁铸没想到的是糜家或者是刘备竟然如此看重自己,心中的忧虑更加浓郁,想了一会不得要领干脆不想了。
突然间梁铸记起芍药妈的事,立刻拉住正在清点镔铁的程老道急急地问:“老哥,托你办事到底如何了?”
程老道叹了口气:“唉,也不知是什么孽缘,那女子一直以来对众多的提亲者不假颜色一口回绝,今天我和几个村老刚对她试探一句,没想到她居然一口答应了。小子,你的私事老哥不好多说什么,在此,老哥真心祝愿你活得圆圆满满滋滋润润的!”
梁铸兴奋得一把搂过老道的肩膀大声表示自己的谢意,看到老道还在皱着眉头叹气,眼睛一转指着那堆镔铁说道:“老哥,为了表达小弟对你的感激之情,这堆铁块就当是我给媒人的谢仪了。”
“真的?太好了!哈哈,老子没白交你这个兄弟!”老道高兴得手舞足蹈,狠狠揍了梁铸一拳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之后,立刻蹲下去抚mo那些冰冷的铁锭,那情形就像抚mo自己初生的儿子一样。
一个月后在梁铸的坚持下,他和胡氏的婚礼低调地举行。梁铸只摆了三桌喜席:一桌是请来程老道和几个村的头人,他们作为梁铸的男方家长和亲友出席;一桌是灵山村的乡老和一直照顾胡氏母女的四婶夫妇一家五口,他们作为女方家长和亲人出席;最后一桌是梁铸的六个爱徒以及新成为梁铸宝贝女儿的芍药。
大家虽然嘴里不说心里却都为梁铸感到微微遗憾,后来看到梁铸一天到晚心满意足精神爽朗的滋润样子,众人心中小小的遗憾也就化作了深深的敬佩。
大家也都想知道胡氏的感受,不久从四婶那流传出去的故事,让几个村的妇人和闺女们羡慕之余又嫉妒不已:结婚七天后,回到四婶家里走动的胡氏,一见到四婶便抱着四婶哭得一塌糊涂,就在四婶百般猜疑无比担心的时候,胡氏哽咽地说道:“干娘,女儿长了二十年,从来没敢奢望过老天会给女儿一个这样的好男人,哪怕明天女儿就死去,这辈子也知足了……”
随着刘备大军对荆州的用兵时间临近,梁铸和程老道深夜密谋的时间越来越频繁越来越长。
灵山村口,一块块石头在石灰粉、细沙、烧制的粘土和米浆混合而成的砂浆粘合下,形成一道三百多步长的坚实石墙,这堵墙双面由石头砌成中间夯实黄土,厚度达一丈,正以每天二尺左右的速度在匀速增高。
大门向东开在侧边,正好对应着新旧学堂门前的道路,两扇各六尺宽一丈高的大门是用半尺厚的红椎木制成的,上面用十二条巴掌宽的铁条固定。四个巨木搭建的高达七丈的箭塔已经完工,靠近石墙五丈内的树木全都被砍伐殆尽。
同样的工作也在灵水村和松树岭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老虎沟和松树岭共一千二百名精壮已经集合,在程老道一班徒弟的率领下展开艰苦的训练,为了不引起外界的注意,训练地点设在松树岭和灵山村中间的山谷里,正好到达两村的距离都是四里半。
段旭的铁匠铺扩大了一倍多,六座炼炉日夜不停地熊熊燃烧着,人手也增到一百六十人。梁铸对弓弩的制作一窍不通,但是对唐刀和板块式盔甲印象深刻,加上精心设计的胡服式样简单行动方便自如,一生产出来就深受勇士们的喜爱。
跟随勇士们进行十天的训练后,梁铸用半个月的时间撰写了一套别开生面的训练和管理操典,期间与程老道反复求证数易其稿,从一个二十人组成的小队中两个正负队长各自的职责和要求,到五个小队组成的大队的武器配备、协同组合以及大小队长之间的联系方式,再到一千人作战的具体要求等等,详细到程老道等一干自认为是半个兵家的老鸟们叹为观止无比推崇。用程老道的话说:“如果当年有这本《操典》,老道现在也许已经被封将拜相了!”
二百多名机智伶俐经验丰富的中年人,怀里揣着巴郡衙门开出的路引和足够的金钱,悄然无声散布到邻近五百里内的各郡县,或开商铺或开客栈或隐居下来。
在来往的客商和偶尔例行巡视的官军眼里,灵山村除了因为安全顾虑修筑一道石墙之外,其他一切都和往日一样正常,名气越来越大的学堂每天照样传出朗朗的读书声;迎客堂里越来越丰富的商品照样供不应求;上任已经一个多月的胖掌柜陶永,也照样每天都露出他那特有的和蔼可亲的招牌笑容,殷勤周到地迎来送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