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当好容易摆脱数十傀儡黑衣人的龙麟道赶到球场边的事发现场时,现场的惨况让他都忍不住呕吐。
四散的内脏,残缺不全的肢体,仅能从外形上分辨的出地上的两具不全的残尸是一个大人和小孩被残忍的杀害。
九月满脸鲜血的抱着小璐已经烂成一团的尸体,肠子和脾器流出体外。四具傀儡人,除了一具被破坏,其它的都因为主人的抛弃瘫倒在地,而他们的主人,龙麟道看向那堆黑色的灰烬。
那是被九月的怒火所燃烧掉的。
九月和另一个男孩是幸存者,原本因为破坏经脉逼出丹田真火而濒临死亡的九月,不知道被谁用极高明的手法护住了心脉,留下了存活的机会。
男孩只有一点皮外伤,但是一直处于昏迷状况,龙麟道看出来是那个高人用银针造成的。目睹这样屠杀一般的过程,对于男孩的心灵有不可磨灭的打击,稍有不慎,男孩可能永远失去思考能力。
再叹,龙麟道给医院去了电话,想想,又拨通远在首都中京的朋友的电话。
×××
睁开眼睛,高守看到的是眼眶红肿的父母,还有一个不认识的青年。
“你好高守,我是龙麟道,是你九月哥哥叫来给你治病的,你现在是不是还不能说话?手也不能动?”
青年不似九月那种很亲切的娃娃脸,而是剑眉明目,显得很有英气。看到父母也在身边,高守眼睛模糊起来,委屈、不安的泪水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如果是你就眨一下眼睛,不是就眨两下,好嘛?”龙麟道柔声说道。
高守眨了一下。他觉得脑袋晕晕的,他想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
“好了,没事了,多休息就可以了。”看起来,高守所受到的打击并不严重,龙麟道的话,无疑让守在病床旁整夜的高守父母宽慰许多。
头脑渐渐清晰了许多,高守眼前忽然浮现起昨晚的事情,瞪大着眼睛,拼命的喘息起来。旁边的心率仪上,表示心跳的线条剧烈波动起来。
他想问小璐母女是不是还在,自己是不是做梦了。
忽然的变化,高守父母马上扑到床前,“高守,高守,你怎么了?”
龙麟道也发现高守异状,赶紧用食指抵住高守的额头,口中念叨着什么。慢慢的,高守仿若很疲惫的样子,心跳也平缓了下来,合上眼睛呼吸深长起来。
高守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能够说话了,虽然手脚还是很麻木,但是已经有了知觉,不像之前那样,感受不到手脚的存在。
“小璐和你薛阿姨没了……”
高守父亲高典悲切的回答了高守醒过来的第一个问题,而母亲韩雅慧则在一旁泣不成声。
“没了?没了是不是死了?是不是我再也见不到她们了?”
高守不住的流泪,眼睛看不清父母的面庞。
在后面两天里,高守除了睡觉,就是默默的流泪,高典和韩雅慧怎么劝说也不管用。高守哭得好像一个大人一般,除了流泪,什么声音都发布出来。这样过了两天,高守已经可以用颤巍巍的手,拿勺子吃饭了,九月也醒了过来。
“看起来不错啊?高守。”九月坐在轮椅上,让龙麟道推着进来看望高守。
韩雅慧正在给高守剥水果,高典着手去解决其它事情了,小璐母女的后事,扔下的生意,都是需要他忙的。看见九月进来,高守扭过头,不愿意搭理他,直觉的一切都是因为九月,才会让小璐母女失去生命。
“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恨我自己。”
很理解高守的心情,九月觉得本来就沉痛的心情更加难受起来,“如果我能够补偿的话,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一旁,韩雅慧禁不住想撵九月出去,却被龙麟道拦了下来,拉着她出了病房,合上门不知道在走廊上说些什么。
“你能不能让小璐和薛阿姨活过来?”高守流着眼泪问。
九月摇摇头,高守挣扎着挪到病床边用力的砸打九月,“你这个骗子!你这个骗子,还我小璐!还我薛阿姨!”
九月低着头,任由高守的责打,高守的力量并不让他感觉到疼痛,但握的都没有章法的拳头,却打的九月好痛。
心好痛。
发泄着,哭闹着,不知过了多久,韩雅慧听见病房内没了动静,推门才发现高守已经躺在九月怀里睡着了。叹了口气,韩雅慧轻轻的从九月手里接过高守,把他安置在床上,轻轻盖上薄被。
“别这么自责了,我听你朋友说了这事不怪你。”韩雅慧看着高守睡的满脸泪痕,轻声的和九月说着。
光是摇头,九月闷不作声。
人们在悲剧发生以后,除了叹气,还能做什么呢?韩雅慧在心里又叹了起来,在她看来这件事的确不能怪九月,可这个心地不错的年轻人却总想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刚才听龙麟道讲,他刚刚醒过来,第一句话问的就是自己的儿子,马上就让龙麟道送自己过来。这样一来,让心情得不到发泄的高守彻底把怨气排解了出来,而他却陷入了自责中。
高典顶去了其他的琐事,在高守近况逐渐恢复的差不多的时候,韩雅慧也不再整日待在医院里,换成晚上过来陪高守。这样并不是说她真的不关心儿子,而是九月逐渐替代了她。九月和高守,两个不同年龄、不同阅历的人经历了同一场悲痛。每日九月都是准时出现在高守病房内,陪他说笑,陪他玩闹,相互依存着小心修复着彼此心里的伤口。
闲暇的时候,九月会坐在轮椅上,吹那天高守看到的叶笛。叶笛不同其它乐器,声色很单调,也很凄凉,缓缓的高低音随着人的心情变化着。高处是心底的长啸,低处是感情的抒发,哪怕是微微的颤声,也是由于那触及伤口的颤抖。
“九月哥,教我吹这个吧。”当高守第一次听见九月吹奏叶笛,便提出了请求。九月没有马上回答他,只是继续吹完了他不知名的曲调,然后才点头答应。
“你保证你会每天吹它,并且按照我教给你的方法来吹。”
我保证,说完,九月便把叶笛递给了他。高守这才有机会仔细观察,叶笛其实就是片如同柳叶的叶片,扁扁长长的,却散发着润玉般翠绿的微光。看着躺在手心的叶子,高守不忍触碰,更不忍衔在嘴里。
“来,用嘴唇轻轻衔住,然后用舌尖触到叶片的边缘,从舌尖送气过去,试试吧。”
在九月的指示下,高守还是衔起了叶笛,依旧仍由他憋红了脸颊,也吹不出声响。
“别那么用力,轻一点,好像情人的嘴唇。”
“什么是情人的嘴唇?”
高守疑惑道,九月这才发觉面前的是个不满九岁的孩童,正不知怎么解释的时候,高守又说了。
“我知道,不就是接吻嘛?”
唉,现在的孩子,九月无话可说,不过高守还是吹出了声调。好像破风箱般的声响,九月不住吃惊,这叶叫璇叶笛,是龙魂一族世居之地特有的一种草本植物的叶片。本身有安神定气的作用,而要吹响特制的璇叶笛,不光需要技巧,更需要有一定的灵力。看着高守得意的不断吹出声响,九月不由探手抓住了高守的手腕。
好小子,居然有这么深厚的灵力了。九月暗叹,却又觉得这么深厚的灵力说是他天生的也说不过,以前自己也没有发现啊。再想起龙麟道曾说他到达现场前,已经有高人将九月和高守的伤势稳定住了,难道是那个高人?九月想不明白。
自从高守醒过来之后,一直有手脚不能如同往常一般灵活的毛病,医院检查不出什么异样,只得让他住下去。起初九月等人没有在意,以为是惊吓过度,大脑和肢体的协调性出现了问题,为了让高守尽快恢复,也为了对高守的补偿,九月决定把龙魂一族的功夫教一些给高守。现在看来,应该是高守体内忽然增加了这些灵力,而不能协调的缘故吧。
“给你。”九月掏出一本线装的书本。
“这是什么?”高守接过来,瞪大眼睛也认不出封皮上的小篆。
“一本武功秘籍哦!”九月说道。
“可是我不认识上面的字。”翻弄着这本书页有些发黄的册子,高守发现一个字都不认识。
“放心,我会教你的。”九月拍着胸脯说道,看着沉浸在新奇中的高守,心里却在叹气,“这是我欠你的啊。”
就这样,九月开始教高守认识小篆体的字,也教高守吹叶笛。随着每认识一个册子上的字,高守就觉得身上有个地方会热一下,渐渐的,就好像傍晚的街灯一样,一个一个亮起来。告诉九月,九月说这是正常现象。
那么这是内功吗?高守睁大眼睛问,九月摸着他的头说,是啊,以后你就是武功高手了。
很快,高守就浑身发热起来,九月叫来了龙麟道,两人合力把一些高守说不清楚的气流输入高守体内。两人一左一右,用手掌贴在高守背心,好似水流的气流从那里进入高守身体,好似一股清流,沿着那些热点一个个流过。当所有热点都让清流流过以后,高守觉得热点早就不在,体内只有一道热流穿梭,暖暖的,让人很是舒服。
说来也怪,当热点被贯穿成热流以后,高守竟然能将璇叶笛吹奏成调了。看着高守整天坐在病床上吹笛,九月也不免觉得欣慰。
“你觉得现在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吗?”等高守勉强吹完了一首他自认为是歌曲后,九月问。
高守摇摇头,这几天九月仍旧只能坐在轮椅上出入自己的病房,可是高守却能跑能跳,只是迫于父母和院方多多观察的要求,才没有办理出院手续。
“那就好,那就好,”九月说的像个老头子一样。
“有什么事吗?”高守察觉到九月话中另有一番含意。
“没事,只是想个你说下,我要走了。”避开高守的眼睛,九月把视线落到了窗台上那盆风信子。
“走?”
高守看着他坐下的轮椅,“你不是还不能走路吗?”
“哟,我们高守什么时候变笨了?”九月摸上高守的头,有意把他已经长长的头发弄乱。“这里治不好,当然换地方去治啦。”
这么一说,高守也明白了,打开九月的手,用手指梳弄头发说,“那么你要好好养病,早点养好伤,我还要跟你去看那个什么龙魂一族的圣地呢。”
闻言,九月笑了起来,龙魂一族的圣地是他哄高守的时候说的,大山里面的圣地有各种动物,在那里老虎狮子都是很温顺的,可以仍由你骑坐。当时生气的高守一听,马上就双眼发光的缠着九月要去那个地方。现在高守又提了起来,九月也把这个承诺记在心头,伸出了手放在高守面前。
“当然。”
高守一掌拍上去,啪的一声。
于是九月就走了,还是趁高守睡觉的时候走的。他不知道这个和自己算得上是生死与共的小朋友,看到自己离开的时候会不会哭,但是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坚强到挥挥手,便留下背影的人。
九月不在的日子里,高守就翻看那本册子,和吹弄璇叶笛。册子上的字高守都已经认得,那套功夫叫《藏玉诀》,书里面说好像是专门配合吹叶笛修炼的一门功夫。内容不多,大概就是讲的如何炼气,如何采集天地灵气,然后如何灌输进那片翠绿如玉的叶笛中。此外,趴在窗台上看日出,看日落,看着医院进进出出的人们,变成了高守的另外一个喜好。这些日子,高守每天都起的很早,也不知道是连气有成的结果,还是因为九月趁自己睡着而离开的作用。
吹弄叶笛,高守每次都会感觉到每吹出一个声调,身上的一个小点就会热腾起来,当浑身的小点热腾起来以后,那道由九月和龙麟道联手制造的气流便会不停的在体内流走,知道所有的小点不再发热。
连续做了三天检查,医院终于确信高守已经完全恢复了。高典夫妇又马不停蹄的带高守去看心理医生,被所谓的知名心理专家骗取了不少的钱后,结论是高守心理绝对是健康的,这下一家人才真的安心下来。很快,高守一家搬去了隔壁市定居,韩雅慧告诉他,因为这边的生活环境好、而且学校也比之前的城市好。可是高守知道,因为小璐母女的意外,高典夫妇觉得这个城市已经不安全了,再说看到楼下的房门,曾经的事物难免会伤感。
逝者如斯,活着的人也不能老是活在悲伤中吧?高守似乎懂的这句九月常哼哼的话,逃避现实,其实就是麻痹自己。
“妈妈,我想再去看看小璐和薛阿姨。”
看着家里的事物都被打包搬上车,高守恳切的询问母亲。韩雅慧正指挥着搬家工人装车,一时听到儿子说话,愣了一下没有反映过来。
“妈妈,我保证不哭!就让我看一眼好吗?”
高守努力的在韩雅慧面前保证,让她不觉感到鼻子发酸,点点头想答应,却又说不出话。
搬家的车队,特意开到了市民公墓,位于青山绿水常青松间的块块墓碑,看上去并不孤单,只是无人言语有些冷清。
高典夫妇没有告诉高守,他们和代表国家的超自然力量危害事件管理中心签下保密协议的事情,也没有告诉他小璐的尸体到最后都找不完全,一些部分是人们含着泪从那些黑衣木偶中用手指抠出来的。下葬的那天,小璐的爸爸,李卫国看着妻女的照片再次晕了过去,之后便好像逃难一样离开了这里。
“高守,你看,这里的风景多好啊。”高典指着面海的墓碑说。
“小璐和薛阿姨每天能看到这些景色,就不会寂寞了吧?”高守拉着韩雅慧的手,问。
“是啊,这么美的地方,她们会休息的很快乐的。”高典伸手抹去两块墓碑上的积尘。
高守有样学样的把墓碑周围的落叶枯枝都捡起来,想了想,又把附近几座墓前的也捡了干净。
“以后小璐就是你们邻居啦,你们要互相关心哦!”高守挨个在那些镶嵌着垂暮老人照片的墓碑前说着,听的韩雅慧不住的落泪。
末了,高守回到两人墓前,拍拍胸脯说,“小璐,我要走了,以后再来看你和阿姨。如果有人欺负你,你记得告诉我,我替你报仇。对了,忘告诉你了,我现在会武功,可厉害啦!”
直到上车,高守都没有哭出来,倒是韩雅慧哭得稀里哗啦的,高典也忍不住扭过头抹了几把脸。
汽车一发动,高守忽然问,“妈妈,有这么多人陪着小璐,她们是不是就不会寂寞了?”
没等韩雅慧回答,高守自己却哇的哭了起来,把头伸出车窗,冲着墓地喊。
“小璐!你要听阿姨话,我以后再来看你!”
人们总是习惯忘掉那些不快乐的往事,开始生活,高守一家也是这样。随着时间流失,高守父母又忙了起来,李卫国也重新组织了一个家庭,没多久,新的生命就准备在他家诞生了。起初,韩雅慧扔不下高守留在家里照顾他,可是经历了这些以后,高守却变得成熟起来,开始主动的学习起一些生活的技能。看着孩子的懂事,高典事业上似乎由于这件事的关系,变得顺利了很多,韩雅慧不得不请了保姆、家教抽身帮忙丈夫打理起生意来了。
说高守懂事,其实是假话,小孩子能知道什么?无非变得少言,遇事多思考,每逢打雷下雨的时候,他还是会害怕,还是希望能够有人陪伴。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雨人”的存在,每到高守害怕的时候,便会有一团白白的光出现在自己面前,小小的,却让高守感觉很安全、很安心。有一段时间,高守总是做梦,梦见那天晚上,如同修罗场般的场景,从睡梦中惊醒以后,白光都会飘浮在他的额前,陪着他再次入睡。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高守也在新的地方,找到了新的朋友,开始了和每个城市少年一样的新生活。
×××
Y市,第一试验中学,×班。
高三的课堂上,很多人都在走神。
高守,也是其中的一个。
九年过去了,高守十七岁,却早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
习惯了自己照顾起居,自己洗衣购物,自己给自己庆祝生日。
习惯了闲暇便衔着那片晶莹的树叶,缓缓的吹动。
早就不在期待被恶梦惊醒后,那神秘的“雨人”,也不在因为刮风闪电而感到恐惧,高守已经有了新的烦恼。
“高守,想什么呢?”前桌的陈林用头翻过了桌面上堆积的书山。
“没什么,不想上自习了。”十七岁的高守,极度厌倦空乏的应试教育,可是每当他想反抗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找不出反抗的理由。努力把思绪从感悟中拔了出来,高守抛开手里的书,伸了个懒腰。
“不想上就走呗,”邹天行在旁边桌上看书看的昏昏欲睡,听高守一说也伸头过来接话。
“这个主意不错。”站起身来高守就往教室外边走去。
邹天行和陈林惊讶的看着高守的举动,刚才说的只是玩笑话罢了,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真的走了。
班长兼学习委员周亮听见教室里不安分的嗡嗡声,赶紧把架着眼镜的鼻子从书上移开,高守正好从他眼前走过。
“高守干嘛去?”
“出去走走。”高守回答。
“老师不是让自习吗?坐回去,”周亮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表现的威严一些。
“哦,”高守挠挠头,脚下却依然往外迈。
“我说让你回去坐好。”周亮赶在高守走出大门前把他拉住了。
“哦,”高守还是一成不变的答应着,却站在门口毫无动作,眼睛直遛遛的盯着外面。
周亮的眉头皱了起来,平时不声不响的高守,居然会和自己对着干。从农村考上来的他,很瞧不起这些城里的孩子,刚来的时候这些人常常嘲笑自己没见识、土包子。他们玩的聊的周亮都不懂,很自然的和同样是农村过来的孩子混在一起,他们之间聊的通常都是城里孩子谁谁是四肢不勤的软蛋,谁又是五谷不分的蠢货,没修养没素质成了他们对城里孩子的代名词,久而久之对于这些读书远不及自己认真的人,周亮由心底的反感。
不觉间,周亮手下使上力,高守却纹丝不动。
“你给我回去坐好!”周亮猛的使劲,说话使力的同时不免有点后悔。这下可是用上了真劲了,且不说高守身体单薄,城里孩子娇生惯养的禀性让他很了解自己的劲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但愿别摔伤了他,这是前一秒周亮的想法,后一秒立即变成了,我是不是没劲了?
高守衣角不自然的一震,周亮不由松开了手,在所有人的目睹之下,高守迈出了大门。
“真的就这么走了?”邹天行和陈林对视了一眼。
“真神了。”邹天行吐出舌头,“走吗?”
陈林摇摇头,高三班主任的严厉对于他这种成绩不上不下的学生是有深切体会的。
邹天行失望的看着窗外,高守已经走出了校门。
难道这就是差生的特权?邹天行有点痛恨自己不上不下的成绩。
走在大街上,高守发觉世界并不因为高考而有所变化,来往的人群依然匆忙的匆忙,闲暇的闲暇。
“小子,叫你没听见啊?”一个鼻环、眼环、唇环镶满整张脸的青年拦住高守。
“有什么事吗?”
“你刚才踩着老子了。”镶环青年抖着大腿说,还示意的将鞋子亮出来。
“哦,对不起,很不错的鞋子。”高守点点头,打算绕开他。
镶环青年一闪身再次挡在高守面前,推了他一把,“想走哪里去?不给老子个说法,今天哪里也别想去。”
“要钱是吧?”高守很清楚面前这人的打算,“没有。”
听高守说的很坚决,镶环青年愣了一下,有点恼羞成怒,“没有就给老子舔干净!”
高守鄙夷的抬头看他,心中涌起说不出的厌恶,“没空。”
“没空?跟老子面前装横?”青年打了个手势,路边稀稀拉拉靠过来十来个同样满脸穿环,衣着另类的青年。
“老子今天就打的你有空,拖他到巷子里,小三把风。”
说完不给高守反应,四个人上来,把高守驾到不远处的巷子里。
刚进巷子,镶环青年啪的就是一耳光,“你小子横是吧?今天哥哥让你继续横。”
说完双手摁着高守的头,狠狠的一个膝撞。刚才的耳光还好,比洗脸力气大一点,可是突然变大的膝盖,让高守鼻子一阵酸楚。
摆肩,高守尝试摆脱摁在头上的手。
镶环青年知道他想反抗,退后半步一脚狠踹到高守的小腹上。
高守痛苦的弯下腰。
“小子还挺耐打的啊?”镶环青年感觉踢高守只比踢到石头好一些。
听他这么说,高守不免苦笑起来,这些年他一直准守对九月的承诺,每天吹笛、炼气。可是,却只能使身体比一般人强壮一些,力气大一点,没有半点武侠小说那种飞天遁地的能力。
镶环青年吃了暗亏,扭头对着其它人使了个眼色,“抄家伙,给这小子一个热闹的,别打头。”
明显周围的人早就手痒了,没等镶环青年“别打头”出口,就有人抄起墙脚的破砖砸了下去。
咔的,破砖和高守头部解除后,变得更加残破。高守倒地不起,后脑的发丝间渗出丝丝血迹。
“妈的,叫你别打头!你听不懂怎么着?”镶环青年给拍砖那人一个响头。
那人摸摸头,“还打吗?”
“打你妈个×,快找找他身上有钱没有,赶紧走。”说完镶环青年抢头往外走,留下一人随便翻了下高守的口袋,也连忙跑了出去。
隐约间,高守好像听到有个声音在呼唤他,非男非女,一个冷漠毫无感情的声音。挣扎的爬起身来,周围的流氓地痞早已经跑的无影无踪了。
从头顶上摸到满手鲜血,高守知道自己挂彩了,咬着牙,往巷子外面走去。
“小友,需要帮忙吗?”刚出小巷,忽然有人问话。
抬头顺声看去,一位鹤发长须的道士坐在一个算命的小摊前,后面挂着“看破天机知晓红尘苦难,且算人生道破前途坎坷”的条幅。
早干什么去了?高守心里骂道,要是这老道士随便呼喝一声,说不定那群地痞早跑的没影了。
没好心情的高守,摆摆手,也不愿意说话,径直走了过去。
“小友可是姓高?”老道士不依不饶的发问。
高守乍听之下,定了一下,头也不回的说了句“关你什么事”,又继续迈开了步子。
老道士看着高守离去的背影捻须微笑,自说。
“看来就是你啦。”
头被敲破了,学校是不能先回去了,还是去医院吧。好在这条街尾就有家医院,也不管有没有钱,高守钻了进去,心说到时候要么让人送,要么把学生证留下,反正外伤缝几针消消毒,花不了多少钱的。谁知道两个办法一个没用上,高守倒被医生给骂了出来。
“哪有什么伤啊?”医生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高守头上有什么伤口。
高守一愣,指着后脑说,“医生,你看仔细没有?我这手上的血是假的吗?”
医生觉得高守不像说假话,又仔细在高守头皮上找了起来,把高守脑袋翻便了也没有看见什么伤口
“你这小孩是不是存心找事啊?不上学给我跑来这里捣乱?”这下医生火大了,说着就要提高守衣领去找学校、家长。
自己也摸了一把还在之前发疼的地方,高守也没找到伤口。怪了,看看满手的血,也不像做梦啊?刚才一路上没怎么觉得疼,还以为麻木了呢,现在看来不是那回事。
好容易从医生手下溜了出来,高守找了个公共厕所洗干净双手,想可能是自己练的那个破内功吧,看来应该是个挨打的功夫。
肚子里咒骂着九月,也不想上课了,干脆回家去。
电梯门刚打开,还没等高守走出去,就听见有人在自己门口不住的大喷嚏,只听他一个喷嚏一个字的说着。
“老天啊,我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坏事啊!怎么这么多人骂我呢?”
九月?
高守乐了,冲出电梯,果然,还是那张娃娃脸,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还是随便穿着的衬衣,还是那个九月。
一瞬间,当年和九月一起的往事,全部在高守脑海中翻腾起来。高守也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是九月没变,先说了。
“我就知道你和我是一个样,上学也就知道逃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