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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只觉得手脚一阵一阵的发冷,为向云后面跟我说的那些关于苏绾的那些事。

刚踏进家门口,脑袋里还因那些庞大的信息搅得不能安宁,就听到我妈的大嗓门儿嚷嚷儿说道“诶?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小六儿不是说去接你吗?”

我妈的话无无异于往我脑袋里猛打了个霹雳,霎时把那些关于向云、关于苏绾的风花雪月都挤出了脑海,只想到一个事:天!竟然把肖剑给彻底忘了!他要是知道我没等他是因为跟着别的男生自个先跑回来了,还不把我给剁了!

但后来的事倒是出乎我的预料,肖剑没把我剁了,而是我自己想把自己给办了。因为,肖剑为此大病了一场。

肖剑的身体一直都很强壮,可也许正是越强壮的人要么不生病,一病就要命。

一场大雨把常年不生病的肖剑给浇焉了。

听肖阿姨说,肖剑回来时半句话也不说,气势汹汹的,浑身的水跟水龙头似的往下淌,也不知道他是掉池塘里了还是怎么搞的,总之很悲壮。

肖剑是半夜自己摸起来找水喝才被阿姨发现发高烧了,39度的高温从半夜一直烧到大天亮。我跑过去看他时,他还缩在被窝里一个劲的发抖,迷迷糊糊的睡着,嘴巴干巴巴的抿着,听见我叫他,也没动,不知道是烧得没力气了还是在生我的气。

我偷偷的摸了下他额头,实在烫得惊人,心里那个罪孽感随着他因难受而皱起来的眉头,在我的心底不断的升温。

这一次,我真的觉得自己太过分了。

人家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可不是,肖剑那场重感冒可真是应了这句老话了,倒的时候一夜之间,好的时候折腾了十多天,而单单发烧就烧了两天,我真的很担心肖剑的脑袋瓜子会被烧傻掉。

我把那责任归咎于肖剑太倔脾气了,死活不吃药,这才严重的拖迟了病症的治愈。

肖剑却不以为然,坚决的装死挺尸,以此来表达他对所有人要他配合吃药的决心。

发烧的第二天,我半蹲在他床头说:“你是不是故意不吃药,借此来折磨我的精神,好让我觉得愧疚?”

肖剑背对着我,回答我一个后脑勺。

我坚持不抛弃不放弃的原则,继续说道:“我知道我错了,我对天发誓,以后再也不敢弃六爷大人于不顾,如有再犯就让我一辈子嫁不出去!”

肖剑蒙在被子里动了动,看得出我这毒誓起了点作用,可是他还是不跟我说话。

天知道我那时因为向云跟我说的那些事,心情其实也很不好,但肖剑的病也是因我而起,我说不愧疚也不可能。两种情绪在脑海里斗争了半天,还是更担心肖剑一些,于是只好软下口气来,只想先让这只固执的死人脱离病号,我才好暴力解决。

毒誓也发了,肖剑还是不为所动,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很无奈的站起来走到他养在卧室里的那个鱼缸前,百无聊赖的边喂鱼边顾左右而言他的自言自语道:“乌龟啊乌龟,你主人他不理我了,我成天津包子了……”

鱼缸里养了两条鱼是肖剑生日时我送给他的,还专门为他取了两名:乌龟,王八——美名曰:长命百岁的意思。

肖剑在强烈的反对这名字后还是妥协了,不过就在不久前因为我太好心帮他照顾了几天,王八很不幸的撑死了,只留下了乌龟孤独的在鱼缸里游来游去,享受着我扔下去的美食。

肖剑说时迟那时快,一下从被子里冒出头来,明明是气若游丝的状态,硬是器宇轩昂的吼出了一句话:“你别碰我的乌龟!”

我被他那喊了一下,原本还挺循序渐进的往缸里投料,结果手一抖,就整包给倒了进去……

肖剑是穿着裤衩从被窝里窜出来的,一把抡起放在桌子上的漏纱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鱼缸里把我手误倒下去的饲料全捞了上来,然后恶狠狠的剐了我一眼,重新跑回了被窝里。

我滴个神,肖剑那身手可真的够敏捷的,哪里像是病得垂危的人呀。我凑上前去,打算证实一下肖剑是不是真的生病还是装病,结果手一摸上他的额头,却是真实的依然发烫。

肖剑一爪子就把我手打掉了,一点也没手软,痛得我立马收了手,干瞪眼。

“别这么小气喽,我都这么低声下气了,是真心认错了,你行不行原谅给句话嘛。”我知道肖剑只要不装死就有突破口,于是我开始唠唠叨叨,准备烦到他顶嘴,“说嘛说嘛,随便说点啥,谈谈对这次生病有啥感想之类的也行喽,实在不行要不然我们说说今天的天气……”

“纪小果你真的很烦啊!”肖剑猛的坐了起来,怒瞪着我吼道。

我心里一乐,以为点到了肖剑的死穴,正准备再接再厉,才发现肖剑的神色不对。那跟平常时候他嫌我烦的神情是不一样的,似乎真正带着不可言说的愤怒。

“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很幸福,所以别人对你的好就都可以,可以……”肖剑咬着一字一句顿了好久,最后好像终于斟酌出了一个比较贴切的形容:“都可以很廉价?!”

我从来没有看过肖剑这样生气而带着伤心的表情,当他说出‘廉价’两个字时,我感觉到了那是多么重的口气,那样咄咄逼人。

那是我第一次见肖剑动真火的样子,黑如瞿石的瞳孔里仿佛燃起小火苗,直逼我的眼底,“你上学迟到就让我载,你考试不痛快就找我诉苦,你高兴了跟我抢东西吃,不高兴了随时随地的没有理由都可以对我发火。你说你在学校冷,我二话不说就跑去接你,可是你呢?说走就走,一个招呼都不打,你知不知道我在学校里找不到你……”肖剑没说出他找不到我时到底怎么样了,又是顿了好一会,换了一句接上去,“你就是这样一点也不在乎,就是这样任性妄为的挥霍别人对你好的吗?你就是这样,觉得别人对你好就理所当然,所以就可以这样随便,无所谓?”

肖剑的话像盆冰冻的冷水‘哗啦’一下从我的头顶顷刻浇透了我全身,我一句话都应不出来,紧紧咬着唇,面对着他一字不错的质问。

因为我怕我不咬住自己,就会忍不住的哭出来。

肖剑说的全部都对,我就是一直自以为是的觉得他对我的好就是理所当然,我可以挥霍无度,因为总自私的觉得他可以包容我所有的任性妄为。可是我竟然找不出我是从何而来的这狂妄的自信,不断的去使用他的各种好而不自知。直到那刻,看着肖剑红了眼咄咄逼人的那番话倾吐而出。

我咬着嘴唇看着他倔强的扭过头,嗓子里全都哽住,心里难受得一塌糊涂。

“对不起……”只说了三个字,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掉出来,再说不出别的话,心里的难受像堵在胸口的大石,喘不上气,我转身就走,肖剑却突然从被子里出来,下了床,一把将我拉住。

“又是高兴了就来,不高兴甩手拍屁股就走吗?!!你这坏脾气是不是也该……”我知道肖剑是想叫我适可而止,可是当他在看到我满脸泪水时,竟然能刹住车没说出来,只停顿在他原本怒睁大着的眼睛看着我,把嘴抿成一条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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